第38章 长恨一曲千古思

好梦最难留,吹过仙洲。寻思依样到心头。去也无踪寻也惯,一桁红楼。

中有话绸缪,灯火帘钩。是仙是幻是温柔。独自凄凉还自遣,自制离愁。

这个世界最令人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当你终于想明白,想追回时,你心爱的事物却早已离你而去,再也寻不回了。

墨辞一直以来所信奉的执念,不过顷刻间轰然倒塌。这么多年来,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到底为什么把自己困在仇恨里,为什么要走这条路,要把自己变成这样,为什么深陷迷雾,伤害了自己最深爱的人,他疯了吗?

“师兄……”

墨辞眼眶发红,喉咙哽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痛得不能呼吸。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墨辞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浓重的水雾,泪水翻滚而出,哭声沉痛而嘶哑。他满眸猩红,苦涩的面容上只剩下愧疚与绝望。

“师兄,我欠你的,一定一定,全部都还给你。若是这亏欠还不清,便拿我的命来换”

“师兄,你等着我,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也一定会找回你”

墨辞辗转来到了西蜀之地青城山,到了青城山脚下,才得以窥望青城山的地势险峻。

青山峭壁,碧岫堆云,四面皆是高山,断崖陡立,雄奇险幽,好像有谁用斧子砍去了一半,直上直下,无路可登。

从崖顶俯首望去,皆是心颤,空空幽幽,深谷不见底。只要一不留神,就可能就葬送性命,千百来很少有人踏足,也难怪无忧尊者会将聚魂灯藏匿于此了。

山林云消雾散,满山苍翠,崖顶的树木间掩映着一座朴实无华的木亭。

墨辞到了这木亭中,却发现除了一盘残棋就再无其他。无忧尊者爱棋,难道,是想让来者破了他这盘残局才肯让宝物献身么。

也罢,论下棋,除了师兄,他从没输过任何人,就算是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

墨辞坐在石椅上,去看那棋局的走势,却恍然觉得尤其诡异,这棋局并不按常理出牌,而是看似毫无章法。

墨辞手执一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如今黑子的棋局已然走到了死路,不论走哪一步,无疑只有一个结果,都是输。

看来,这残局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所以破此棋局也并不能以寻常的下法,只能破釜沉舟,剑走偏锋。

而破解此棋局的第一要义,就是要做到舍我,忘我、无我,使得心魔无处生根。

也难怪,钟离山上的老者那时会对他说还未到时候,若是他四百年前来青城山,想必他永远都破不了此棋局。

世人多半以得失来衡量成败,没有得到的想方设法去索取,已经得到的便千方百计想守住,很少有人愿意选择放弃。

而破解青城山上棋局的关键环节就是要求下棋者舍弃已经占据的地盘,以退为进、以舍为得,从而求得一线生机。

墨辞使了一个“昏招”,杀死了自己的一大片棋子,或许看起来是愚蠢至极,但这个“昏招”却让必死的棋局焕发了生机,重获一片光明。

正所谓绝境逢生,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想不到,小小的棋局也可以窥探出禅意来,真是劳费无忧尊者的苦心了。

破此棋局的人,一定是没有太多执念,淡泊名利之人,而也就可以避免,聚魂灯被有心之人所利用。

棋局已破,黑白棋子闪现出奇异的光芒,棋子消散,显现出聚魂灯的影子来。

墨辞接过那盏碧青色的玉灯来,一时间竟有些复杂难言,柳风拂面的喜悦之中,却有一丝惆怅的痛惋。

墨辞抱着那聚魂灯浅笑着,眼角含着泪花:“师兄,阿辞来寻你了”

墨辞跟着聚魂灯的指引,在忘川河底找到了一丝白微的游魂,就像是吃了一剂定心丸,墨辞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他又走过了许许多多的地方,踏过山川万水,只为寻找到有关于白微的一点点踪迹。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墨辞也寻了一些关于当年真相的证据,他也一定会,让那些曾经伤害白微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值帝君的祭日典礼,天界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白幡,一片宁静哀悼的氛围。

天界的众多仙君都在浮生殿的香炉前祭拜,而主持这场祭日典礼的便是现今的帝君白溪。

香烟袅袅,轻雾弥漫,容易勾起愁思,刹是伤感。

“想当年,先帝君可是万年难遇的奇才,在上古的六族大战中,保住了仙族的安危,正可谓,功不可没”

不时有人感叹道:“先帝君曾历劫数百次,都是平安归来,怎的就……”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怪那魔族,若非他们来搅乱先帝君的历劫,又怎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正在众人说话间,裴照仙君却是凑到了晁夕仙君的耳旁,小声的道:“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晁夕仙君皱着眉问:“什么梦?”

裴照仙君神色不明,颇有些不可声张的意味,继续道:“我梦见先帝君托梦给我,帝君说,他死的很冤枉,真正害他的人并没有被抓住”

听到这时,晁夕仙君却是一怔,有些惊然:“你也梦见了?”

这下却是轮到裴照愣住了,惊道:“难道晁夕仙君也梦见了?”

那晁夕仙君点点头:“是啊,与裴照仙君的梦大致相似。只是这梦做的可逼真了,就像先帝君的魂魄真的找来了一样”

“可这件事已经定案,当年所有的证据不是都指向了墨辞吗?若不是他背地里勾结魔族之人通风报信,魔族又怎么会知道帝君历劫之事呢?”

晁夕摇头慨叹:“这事的确奇怪”

正在二人谈话间,那香炉燃起的冉冉焚香中,突然出现了异常。

众人皆奇怪的望着那香炉,却见不知哪里来的带有怨气的残魂突然现身,朝着众人扑过去。

大家都以为发生了动乱,准备用仙力让那残魂伏法,却恍然发现那残魂的影子,竟有些像先帝君。

众仙君都觉得十分奇怪和不对劲,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远处的一阵笑声却打破了这寂静,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到了大殿中。

众人循着那笑声望去,却发现那人竟是墨辞,于是瞬间充满了戒备,好似并不欢迎这位不速之客。

有人满腔义愤的指着他:“墨辞狗贼,怎么是你?你竟还敢来!”

墨辞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谩骂,眼里只是轻描淡写:“怎么?大家不欢迎我吗?”

他勾起唇角,低眉笑着:“好久没有回来了,还真是,有点想念大家呢”

无量仙君甩甩袖子,气愤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哼,这发疯的魂魄是你放出来的?”

墨辞轻轻摇头,眼神中却透着不明的笑意:“这可不是什么发疯的魂魄,而是,先帝君的怨魂”

无量仙君斩钉截铁道:“休要胡说!帝君的魂魄早就已经消散于天地之间了,哪来的什么怨气?”

“我倒是听闻有怨气的魂魄会郁结于世,永不消散,众仙君也都该知道的吧?”

墨辞风轻云淡的笑着,将话引到一处:“当年先帝君渡天劫,大家不觉得蹊跷吗?”

墨辞的话就像熊熊之火一般点燃了众人的怒意,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自然是蹊跷,不就是你勾结魔族之人做的事情吗!”

“叛狗墨辞,别再胡言乱语,煽动人心了!你今日来,究竟又想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墨辞扶额,无奈的摇摇头,故作叹息一声:“唉,我今日来,只是想送你们的一个礼物,谁知道你们却对我避之不及,真是令人伤心”

“不过,我倒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这礼物自然还是要送给诸位的。想必诸位一定会喜欢这份大礼,你说是不是呢?帝君!”

墨辞的眼神看似不经意的落在了白溪的身上,语气不冷不热,意味不明。

众人都听的云里雾里,不明不白,不知墨辞究竟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却见白溪的眼角分明出现了愠怒之色,厉声道:“魔界墨辞欲意图谋不轨,给我拿下!”

墨辞漠然的看向大殿之上的白溪,语气里颇有些嘲讽的意味:“帝君是着急了吗?不会是害怕你做的那些事情败露吧,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今天不能随你的心愿了”

须臾间,众人朝墨辞攻来,墨辞却不急,只是笑着闪到一边,身姿敏捷,众人皆是不能伤他分毫。

“大家别这么冲动,我不过是孤身一人前往仙界,今日来并不是要挑衅仙界门风的。只是有些真相就这样被埋没可实在是太难受了,不得不让人想说出来”

墨辞轻笑一声,祭出玄天镜:“事实真相究竟如何,相信你们自会定夺”

那面玄天镜到了香炉正上方,闪出玉色的光芒,将过往的回忆一一复原。众人皆被带入了镜中的世界,梦境如现实一般真实。

天地初开,鸿蒙伊始。上古时期,天地间原本共有六族。人界有妖族,人族,仙界有仙族,神族,魔界有魔族,修罗族。

后来,魔族进攻神族,神族全数陨落,自此神族便消亡于天地间。

而修罗族的统领也因为**横生,想要一统三界,最后在上古大战中,被仙族斩杀,全数消亡,只剩下了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年。

少年为了逃脱追捕,无意间落下了山崖,受了重伤。却没想到,在他垂危之际,一位打山鸡时经过这里的小孩发现了他。

小孩替他找来了些野果,帮他治伤,还想将这个少年带回自己的居所。可少年却不愿意,还让小孩保密,不要将自己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那小孩也并没有把他的存在告诉给第二个人,依旧每天来看他,还时常为他送些吃食,常关心他的伤有没有好些。

与他相处的日子久了些后,小孩其实也隐隐猜到了少年是修罗族人,只是并没有对他心存偏见。

少年没有告诉小孩姓名,小孩也不在意,依旧每天欢欢喜喜的来见他,还常常给他讲些自己的故事。

通过相处少年发现,小孩竟然就是天帝之子,而他的父亲,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知晓真相那一刻,御子初有多么希望,白溪不是天帝之子,他们之间没有隔世的仇恨,可命运就是这样的残酷。

他没有办法不去恨,不去恨天界的每一个人,更是想亲手手刃了那杀父的仇人。

在小孩的帮助下,御子初的伤一日一日好了,他却将自己的心思埋藏在深深的心底。

御子初是恨的,他不可能不恨。尤其是小孩向他讲述他的夫君对他有多么多么好时,那一刻,他恨不得杀了他。

明明,他原本也可以有这样的幸福,可是到头来,他的亲人却一个一个在他的面前死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御子初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复仇。他要向白宣复仇,要向天界复仇,要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而御子初也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唯一的机会只能是白溪。

于是他趁着白溪没有防备之时,一剑刺穿了白溪的心脏。

在白溪将死的时候,用了修罗族的秘术将他的魂魄震碎,再夺取他的躯体,将自己的魂魄附身在他身上。

御子初大概永远也忘不了,他一剑刺穿白溪时他那震惊疼痛到无以复加的神情吧。

可是他别无选择,哪怕是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只有这一个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替他的亲人复仇。

真正的白溪死了,死在了御子初的手上。而御子初,从此改头换面,用着白溪的身份活了下去,开始了他漫长的复仇计划。

他要看着白宣死无葬身之地,要让白宣在乎的亲人一个个都不得善终。

仙剑大会上,御子初使用傀儡符咒,让那些平日里嫉妒白微的人放大心底的恶意,想要置他于死地。

当白微与墨辞坠入崖底时,那蒙面的黑衣人也是御子初的分身。他想要取白微性命,结果一剑刺中墨辞的心脏,发现了他魔族血统的身份。

于是事情变的更加复杂了起来,却正中御子初的下怀,他借由墨辞身份的秘密,想出了一个绝佳的谋策。

在白宣历劫最关键之际,勾结魔族,让炎代带着一众魔界士兵杀上天界,拖延时间,调虎离山。

而御子初则带着另一部分人到了众仙君的护法阵,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将七十七道天雷一齐引到白宣身上,导致白宣渡劫失败,灰飞烟灭。

最后再顺水推舟嫁祸给魔族,惹起众怒,转嫁仇恨,一举两得。

然而白宣离世,白微继位,御子初却还不满足,他的心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甚至想要颠覆仙界的政权,取而代之。

御子初在暗中又谋划了几年后,终于找到一个绝佳的时机。

在白微与惊鸿下界除秽之际,御子初放出消息让炎代带领魔界之人杀上天界,自己却变成墨辞的样子,打伤打死了仙界的众人。

最后将罪责陷害到墨辞身上,故意离间白微与墨辞,目的就是让墨辞叛逃,与天界为敌。

却没料到,白微依旧相信墨辞,还亲自将他从天牢里放了出去。而这,并不是御子初所想看到的。

于是,他又派炎代提前引开了无忧阁,将墨辞引到提前设下阵法中,关了三日。而这三日,已经足够他改变很多事情了。

墨辞离开无忧阁后,御子初便变成了墨辞的样子,寻了一个恰当的时机,让白微亲眼看见无忧尊者被他杀害,从此与他决裂。

墨辞至此便成为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喊杀的无耻狗贼,被白微一剑穿心,从此再无人信任,被迫叛逃天界。

而后,御子初做了一件更残忍的事情。在墨辞昏迷的时候,将长恨花种入墨辞体内,催生出恶毒之芽。

御子初暗地帮助炎代寻找四方圣器,助墨辞成魔。

而在大战的那日,墨辞却没有狠下心来,即使被种了长恨花,即使被白微所伤,墨辞仍旧不忍。最后,墨辞陨身,而白微从此昏迷不醒。

后来,白微被谢桥在白雪堂唤醒后,重回天界,下界去东海平息祸乱,受了重伤,“白溪”却在他的药中下了慢性的毒,让他的伤久久不愈。

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御子初能想的到的阴招,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幻境结束,众人皆是哗然,都怒无可恕的看着面前的“白溪”,愤愤不平。

而御子初也撕破脸,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他漠然一笑:“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竟然都是你做的,我们都被你给蒙骗了”

“你这个魔贼,好歹毒的心!先天帝就是被你害死的!”

“白微仙君对你那么好,你却竟然狼心狗肺,害得他好苦!你还是不是人”

就在御子初身份被发现的那一刻,众人皆指着他骂,义愤填膺。

墨辞看着此刻的景象,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当真是墙倒众人推。从前,他被陷害落寞之时,也是如此被对待的。

而此刻御子初却并不以为意,大笑起来,颇有一些疯癫。

“你们这帮人,被我耍的团团转却不自知,当真是愚蠢”

“以为知道真相就可以奈我何吗?我告诉你们,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墨辞笑着,神情中有一丝阴狠:“是不是他们的死期我不知道。不过,今日你的死期,是逃不掉了”

墨辞拔出无常剑,用指间触摸着剑锋,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今日,让你死在我的剑下,也算是你的报应”

倏然,那无常化作十二道白色的剑影,朝着御子初飞去。墨辞没有一丝一毫退让,只是用着最狠厉的招法,折辱御子初。

二人斗了数招之后,御子初终于招架不住,被墨辞打伤,吐出血来。

御子初却不悔,仍在笑着:“灭族之恨,不可忘!我为我的族人复仇,又有何错!”

墨辞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将剑抵在他脖颈处,质问他:“你的仇恨,就要用别人无辜的性命来偿还吗!师兄当日为你挡剑,他对你那样好,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后悔,觉得愧疚他吗?”

御子初的心似乎一下子被刺痛了,有些恼怒道:“那你呢!哈哈,你才是最可笑的人!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师兄不是你亲手杀的?”

这番话不断在墨辞心中放大,他的眉目都不禁皱了起来。一时间,愧疚,惋惜,怨悔,痛苦全都在他的心中流转开来。

御子初似是还没有痛快,继续在墨辞的伤口上撒盐:“哈哈,想必有一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吧。你知道当时白微为何会闭关吗?还不是因为你呀,谢桥”

“违背帝君之命是要受刑的,他为了解除和莲岸仙子的婚约,竟然深深受了十二道天雷,差点废了半条命”

他疯癫的笑起来:“你以为他在闭关,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担心罢了。而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不是也只一心想着复仇吗,你可是亲手杀了他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墨辞的心似乎被一刀一刀凌迟着,饱受着无数的煎熬折磨。他眼眶发红,喉咙哽的生疼,拿着刀的手都不禁颤抖了起来。

就在墨辞心绪不稳之际,御子初趁此乱欲要逃走,却被墨辞发现,当机立断,一剑穿心。

那无常剑刺入御子初的心脏,已经深入肺腑,又被墨辞毫不犹豫的拔出来,血溅满堂。

“我的罪,我会去赎,而你,必须死!”

就在御子初将死的一瞬间,这一生的过往匆匆在他的眼前回溯。最终却停在了白微替他挡那一剑的回忆上,只有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后悔了。

御子初倒地,众人一片唏嘘,转而又全都戒备的看着墨辞。

这魔头怎么会这么好心,帮天界的人诛杀邪魔,他不是早就恨天界恨的要死了吗?

众人心中正疑惑着,却只见墨辞放下了手中的剑,眉目清朗:“我墨辞在此立誓,魔界只要一日有我在,便绝不会攻上天界。我愿守护仙魔两界和平,愿世间再无战争”

“而你们的白微帝君,我也一定会寻回他”

墨辞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与论资,留下了这句话便走了。

他知道,无需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一个人走自己的路便足够。

长路漫漫,他甘之如饴。

只可惜,有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了,无论再如何弥补,也都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师兄,我替你报仇了,你看见了吗?可是我欠你的,却怎么也偿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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