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经相思几多秋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来来往往不知几世,墨辞只一心一意守着白微,哪怕他知道这轮回永远没有止境。

第一世,他是失明漂泊的道士,他就变成了独自闯荡的少年陪在他身边,将这一生都过的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第二世,他是烟花柳巷的风月阁里的魁首,他是痴心于他的卖油郎。

他从小父母双亡,被人卖到了逐月楼里,从小便被欺辱,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

风月阁里的男宠不过比妓女还要下贱,地位还要更低。那些玩客们不会在意他的想法,只会用最狠的方式折磨他,发泄自己的**和平时里积攒的怨气。

也许一开始还曾有一点点对人世的期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颗原本湛蓝透明的心也渐渐变得灰暗枯萎。

后来他以为他终于遇见了那个命定之人,却不曾想自己却陷入更绝望的深渊。

齐爷曾对他百般爱戴,他以为他和别人不同,现在想来,那些也不过是花言巧语。齐爷不过也只是个俗人罢了,和别的那些嫖客没有什么不同。

他曾向他许诺,愿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最后不想还是动了情,将自己这些年来所有积攒的金银财宝都拿出来为自己赎身。

而到最后,齐爷却退缩了,他不愿再跟他私奔也不愿过浪迹天涯,漂泊不定的日子。

他还是被抛弃了,他回想这么多年了过往,不过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个笑话。

他没有什么留念了,于是转身毫不犹豫的从木船跳进了江里。

他以为他这辈子就到这里了,而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那个卖油郎却出现救了他。

卖油郎向他说起往事,说他对他一见钟情,不惜卖油攒了三年的铜钱,才见了他一面,他不求回报,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他照顾他的起居,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他,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守中,他们相爱,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最后相协老去。

第三世,他是心淡凉薄的杀手,他是当朝一方的太子。

他从小在乱世中落魄成了小乞丐,被宸王在路边捡到,带回了宸王府。

宸王的王府里养了许多的死侍护卫和杀手,而他,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初入王府,什么都从最基础的做起,没日没夜的练习剑术,手流了血,磨破了茧。

没有人会心疼他,他只能不断让自己强一点,更强一点。

渐渐的,他习惯了王府里的生活,也逐渐把自己的心封锁起来。

杀手是不能拥有情感的,因为情感会成为他们致命的软肋。

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看着双手染上的鲜血,是害怕的惊惧,半夜梦里也总是心有余悸。

可不管他有多么的害怕,他还是被逼着,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手向前推着,走向看不见的黑暗。

他经过不断刻苦的训练,成为了杀手里的佼佼者,身手敏捷,武功不凡,做事也十分稳重。

在他成为杀手的第十年后,不可避免的被宸王相中,交给了他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

宸王下了命令,让他潜伏在太子身边,取得他的信任,成为他的心腹,掌握他的秘密。最后如果有必要时,甚至是杀了他。

杀人对于他来说,不过已经成为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就如吃饭喝水那般寻常。

他走时,没有料到后来会发生什么,也没料到,他的一生也随着这次的任务而陡然改变。

太子名唤琴音,他第一次见他时,就不自觉的被他吸引住了,竟然恍了神。

他不似他想的那样是个威严庄重的人,而是个平和柔软的人。

相处久了后,他才发现,宸王口中描述的太子都是假的。

太子善良,爱戴百姓,为人谦逊,宽容待人,是一位令人敬佩的皎皎君子。

遇见太子之前,他还从未知晓原来世间,有这样皎洁如明珠般的人。

太子对待身边的人都十分温柔,对他也自然不例外。可冥冥之中他总是会产生一丝错觉,太子对他和寻常人不一样,甚至还要用心一些。

但他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也不要有什么逾矩。可相处久了,他那颗冷冰冰的心,却还是被融化了。

太子总是会细致的关心他,甚至是在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小寻常事上。

他对他的温柔,就像一汪暖暖的温泉沉溺了他的心。

琴音走近了他的生命,成为了他的光。

直到他遇见了琴音,他才知晓,世间最珍贵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无法控制的,对太子的情感渐渐深根发芽,最后开出了花。

可就在这沉溺的一刻,他却被宸王告知,要去杀了太子。

他又怎么能真的下得去手,最后,他将一切全盘告诉了太子,甚至连同他的身份。

他已经做好了赴死了准备,可太子却没有赶走他,而是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

太子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责怪他,而是在他身后默默守护着,保护着他。

他原本以为他这辈子,会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老去,可琴音却为他带来了一片光明。

他们互相坦白对彼此的情感,原来,太子也和他一样喜欢着他,他们深深的爱着彼此。

但命运总是如此捉弄,太子和他一起奔赴荆州巡查时,在路上中了埋伏,是宸王提前布下的人。

太子为了救他,替他挡了箭,临别之际,琴音还在担心,若是他走了留他一个人怎么办,他的心会疼。

而在太子离开后,他也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剩下止不住的泪水和他握着他掌心残存的温度。

他于是拿起手中的剑,刺向了自己的心口,也随琴音一起去了。

他这辈子最后杀的人竟然是他自己,可是这一刻,他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笑着,低声唤了一句琴音的名字,就这样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第四世,他是悬壶济世医者,他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他自小出生医学世家,父亲,爷爷都是医术高明,博施济众的医者,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继承父亲的衣钵,从医后,他业精于勤,凡事亲力亲为,从不懈怠,成了远近闻名的医者。

他待人宽厚心善,遇到家里有困难的百姓,总会于心不忍,免费为他们医治。

而遇到一些富豪商贾,大户人家时,他也不吝惜多收些诊金,颇有些“劫富济贫”的意思了。

他家里的医馆,也在他继任后,价格变得格外亲民。

药价比市场上卖的低,许多百姓纷纷到了他的药材铺去买药,可这却断了某些人的财路。

那些人十分不满,于是找上门来,总是找各种理由,想要破坏他的名声,甚至不惜派人上来砸他的场子。

他们怀恨在心,用尽一切手段打压他的医馆,不惜合伙起来一起倾销,让药材卖成白菜价,最后医馆不堪重负,终于面临倒闭。

而这时,辞安却出现了。他是江南卖盐的大商人,富甲一方。

在医馆凋零之际,他出重金收回了不得已被卖出去的医馆,最后竟还是将医馆还给了他,只留下了一张没有期限的借条。

辞安似乎知道,若是将这医馆直接送还给他,不要报酬,他是不会收的。

于是那张欠条也便成了二人之间的羁绊。

数年过去了,在这数年里,医馆的生意兴隆,安安稳稳。那些人也没敢再来找过麻烦,他知道都是辞安在背后处理的,树立起了威严。

这些年里,他努力的偿还他欠辞安的银两,却发现,他欠他的,远不止这些银两。

他们一起度过风风雨雨,再到最后,知晓彼此的心意。

相濡以沫,执手老去。

第五世,他是替父申冤的大理寺新官,他是大理寺最高官的大理寺卿。

他原本也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只可惜,造化弄人,父亲因陷入党派之争而被别人污蔑陷害,蒙冤含恨而死。

他一家都被发配到了边疆,而他心中有恨,发誓要让父亲的死沉冤昭雪。

可是在被发配的路上逃走的几率实在太低,若是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可若是不逃,就真的一点为父亲申冤的办法也没有了,就算死,他也要铤而走险。

他于是预谋了很久,找到一个机会,准备逃走,不想还是被抓住了。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死在边疆的路上,不想,一个高官出手救了他。

他不知道那个高官是谁,甚至想要报答,也不知姓名。

那个高官没有留下什么言语,只是派人送来了些银子让他作为路上的盘缠,并带人嘱咐了句,让他换一个身份活下去,也不要再向别人提起这段过往。

他照做了,改换了姓名,一路向东,重新回到了中原。

几年后,他以自己的真才实学考入了大理寺,成为了大理寺卿的书吏。

他帮大理寺卿做些杂务,处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他步步为营,逐渐在大理寺扎稳了脚跟,取得大理寺卿的信任,官职也一路的往上升。

他收集了仇人所有的秘密与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敌人的势力实在太大,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后来,不知怎的,就像是有一股力,在推着过往的陈年旧事被一页页的翻开。

那些细细密密复杂的案件被一件件的揭开,而他,在暗中顺水推舟,最后父亲的冤案终于被平反。

而他后知后觉才发现,惊叹,大理寺卿其实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而寺卿却一直替他隐瞒此事,还在暗中帮他。

而从细微末节中发现,大理寺卿竟然就是那个曾经救他一命的高官。

他的父亲的案件是寺卿处理的,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含冤而死的,却没有办法救他。心下不忍,于是想尽办法,动用了很多关系,才最后救了他一命。

知道真相后,他才恍然,原来这些年来,自己从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一直有另一个人在暗中帮助他。

在他那些铤而走险,危险至极的环节里,背后,从不缺少寺卿保护他的身影。

而寺卿做了这么多,究竟是愧疚,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呢。

寺卿与他坦然相待,最开始救他,的确是因为愧疚,而随着与他相处,却渐渐喜欢上了他身上的那股劲。

最后,喜欢上了他这个人。

寺卿对他说,他其实,是有私心的。

他笑了,握住了寺卿的手,从未感到如此的平和。

寺卿也懂得了他的心意,笑容似春日和煦的光。

第六世,他是患有不治之症的将死之人,他是地位低微的民间画师。

他是富人之子,却在意气风发的少年之时,得了不治之症,从此人生蒙上了灰暗的色彩。

他有心中的报复,参军报效国家,却因为患有疾病,而不了了之。

后来医师告诉他,他不过只剩下三年可活,他的母亲整日忧之,想了许多办法来让他欢欣,却都没有什么见效。

只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年,心却已经如老人迟暮了,他不报什么希望,每天数着日子过下去,日薄西山。

他的母亲想着在他离开之前,至少为他留下几幅画像,也是留个念想。

他不愿他的母亲徒增悲伤,接受了她的好意,同意了让那画师来画他。

见那画师之前,他还不知道他就是自己曾经欣赏的那位画师客霞。他也曾听过这一位丹青云书的名气,却不想,他还有另外隐藏的身份。

他从云书的画中,一眼就看穿了,那是只有客霞才能画出来的意韵。原来,云书与客霞是同一个人。

他倾羡客霞画中的洒脱与自由,或是一些桀骜不驯,在他看来,总是那样引人注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知道他倾羡的那位画师曾因为生活去做过春宫图画师,这在别人看来似乎不耻,而他却不愿因此而看轻他。

不知为什么,这个叫云书的画师在他身边时,他的心情总会不自觉的变好。

云书的身上好像有一种能让人安定的魔力,他总是一副笑相,洒脱之流,当真跟客霞的画如出一辙了。

云书总是与他谈论一些他过往的趣事,那些趣事听起来总是让人开怀。

他教云书下棋,云书教他画画,二人相处自恰,有说不完的话。

云书告诉他,要将日子往前过,有一日就珍惜一日,才是真正的没有白来人间一趟,其他,就都随他去吧。

他也不知道为何,心情不再似以往的压抑,隐隐之中,心里的希望也渐渐发了芽。

好像,有云书陪在身边,他心中的那些乌云都被驱散开了,他感到平和而安定。

云书知道他喜欢吃枇杷,特地找来一棵很好的枇杷苗,种在了他的院子里。他还告诉他,等枇杷结了,他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可没等到枇杷结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云书的秘密,但他不敢回应,毕竟自己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

可是与云书一起相伴的时光,每一刻都像新茶留有余香。

他们彼此谁也没有开口对彼此的心意,直到,枇杷树已亭亭华盖。

他在仲夏的梦里,永远的睡去。

而云书,在他离开后,永远的封笔,从此不再作画。

第七世,他是忧国忧民的大将军,他是两袖清风的史官。

他少年时父母相继双亡,而他是他父亲的学生,名叫羡鹤。

羡鹤不忍看他老师的遗孤因世事无常而落魄,在他十三岁时,博施济众的收留了他,教他心怀大义。

而他从此唤他作义父。

羡鹤对他处处关心,事事巨细,温柔以待,他们像朋友一般相处。虽然相差了十岁之远,他却觉得他们同玩伴无二,没有距离。

羡鹤陪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朋友,亲人,他们之间的羁绊,一生都无法理的清楚。

当时的天下正处于国破山河之时,每晚看着伏于案前,忧国忧民的义父时,他的心里也自此立下了志向。

他要成为果敢骁勇的大将军,能够守护一方安定,让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他十七岁就参了军,入了军营,便一直勤学兵法,苦练招数,善用战术。

他很快便显露了头角,官职一路向上升,带领他所在的军队打了不少胜仗。

战事吃紧时,羡鹤担心他的安危,万里寄来家书。他知晓那家书比万金还重,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情谊。

他们远隔天涯,彼此心中有着挂念,处于同一轮月亮之下,每逢中秋之日,他便格外思念羡鹤。

三秋五载,家书都已经堆积成册。聚少离多,有时甚至连元旦都不能归家,只是在与羡鹤相逢之日,所有的思念都化为了安心。

他与羡鹤月下对酌,侃侃而谈,说起些军中的趣事,说起他是怎么以少胜多,凯旋而归的。

羡鹤拿出他这些年里收集起来的捷报,无一例外,都是喜讯。

义父夸他年纪轻轻就有十分的作为,重整旧日山河,指日可待。

他喜极而泣,说前路漫漫,他将毕生求索。而他也知道,他只管放心的奔赴战场,义父会永远在背后支持他。

在家中待了数日后,边疆告急,他便又匆匆赶赴了战场,与敌人奋力厮杀。

这次一走,便是三载之久。

三载后,他终于带领将士们打了胜仗,端了敌人的老巢,结束了这场战争,收复了失地,凯旋归来。

可不曾想,他为国一世,而当朝的皇帝却暗自嫌他功高盖主,怕他手握兵权,谋私造反。

最后以一纸莫须有的罪名,下了御诏,处以极刑,甚至连羡鹤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羡鹤得知此消息后,悲痛欲绝,泣泪血书,将宋帝的罪行写于史书中。

隔日后,自缢于家中。

在他们死后多年,事实的真相终于被世人所知。

第八世,他是不受宠的皇子,他是皇帝最信任的国师。

他的母妃被人陷害,打入了冷宫,他自小便是不受宠的皇子,任人欺凌。

他被静妃收养,可他却不知道,静妃是有私心的。

静妃总是暗自责罚他,对他的态度显而易见的冰冷。

苦寒的冬天里,他因为一点小事而被处罚,跪在雪地里,皮肤冻的皲裂,可没有一个人在乎他。

他童年的记忆,大概就只有嘲笑,欺辱,和暗地里对他的刁难。

只是在一个被人遗忘的除夕的夜里,曾有一个少年送过他一只暖和的红薯,被他记了很多年。

后来,他的得知他的母妃在冷宫里凄惨的死去了,他却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他自然不可避免的日渐心中有了仇恨,他恨静妃,也恨陷害他母妃的罪魁祸首。

他想报复,也渴望权利,他发誓在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让曾经欺辱他的人都不得善终。

他逢迎太子,与静妃之子,他名义上的兄长宋楚相对。

最后被宋楚诬陷,受丞相次子造反一事牵连,受了牢狱之灾。

他是不受宠的皇子,不得皇帝喜爱,无人在意。他知道,皇帝是不会不忍而救他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大牢里时,却被当朝国师谢之寻给救了。

皇帝信任谢之寻,命他去查案,而他,替他翻了案。

在这之前,二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他只知道,谢之寻是那种背地里会使狠招的人,他心思复杂深沉,也擅长用计谋。

他看不清谢之寻的心思,也不懂他究竟为什么要救他,明明他们也不是一方阵营的人。他与太子一党,而谢之寻,是宋熹微的坐上宾。

他于是试探谢之寻,从他的暗语片言中,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于是主动拉拢谢之寻,利用自己对太子所知的底细,和谢之寻一起将太子废掉了。

太子废位后,谢之寻原本想扶植宋熹微,可皇帝觉得宋熹微有些心软,恐不堪重任,将太子的暂代之位给了宋楚。

谢之寻对此自然有恨,他便利用谢之寻的恨和他一起合作,将宋楚逼上了造反之路。

可即便是做了这样罪孽深重的事,皇帝却还是念在往昔的旧情上,没有处死宋楚,只是将他软禁了起来。

他只觉得有些可笑,明明同样是皇帝的儿子,只有他,活的如此不受待见。

宋楚下台后,谢之寻终于得偿所愿,扶持了宋熹微做了太子。

宋熹微是谢之寻的外甥,他妹妹的儿子当太子,想都不用想,国师是不会为了他而背叛自己亲族的。

他若是再动些小心思,便是扰了谢之寻的路了。

可他藏在心底的**就像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去争夺那个位子,况且,他并不比他们差。

太子身体不好,性格有些软弱,于是他煽风点火,挑动宋熹微的亲弟弟与他相斗。

他其实不知道,谢之寻很早就已经发现了端倪,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拆穿他的心思。

最后宋清河和宋熹微双双造反,他一石二鸟,坐享渔翁之利。

国师也因为这件事受了牵连,被关进了囚牢里,他去求情,证明了国师的清白。

他自然是有私心的,他冒险替谢之寻求情,是因为需要他背后的势力。

宋熹微与宋清河虽然双双被扳倒,而在剩下的皇子中,能与他抗衡的也已经所剩无几了,但是皇帝却依旧不那么待见他。

于是他拉拢国师,利用他察觉到的谢之寻对他的那一点点喜欢,勾引他,终日与他厮混在一起。

最后预谋造反成功,逼迫皇帝退了位,自己当了皇帝,也为自己的母亲翻了案,追加封号,重新厚葬。

而经过了这些风风雨雨,他也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与反对,不在乎天下的唾骂,义无反顾的封了谢之寻做他的皇后。

最后与他相偕老去后,归隐田园。

第九世,他是隐落山间的诗人,他是徒步万里的采诗官。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农事肇始,沐浴着吹面不寒的杨柳之风,山间的农民耕下了第一锹略带寒凉的泥土。

沉睡一冬的大地,晒着和煦的阳光,农民也盘算着第一轮的播种。

山间的小路上传来了叮当叮当木铃的声音,他们的老朋友又来拜访了,采诗官如约而至。

农人们纷纷放下锄具,围坐在采诗官身边。

一年一度的采诗从初春持续到秋后,采诗官的足迹遍布山野平地、乡间田边。

采诗官非常受百姓欢迎,采诗官到来的日子仿佛一个节日,他们拿出自己的佳肴美味款待采诗官。

老乡拿出了过年剩下的一条腊肉,邻居端出了一碗散发着醇香的老酒,阿婆送来一锅熬好的干菜。

他们聚集在采诗官身边说长道短,他们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会传达到天子的耳边。

老汉道出了他耕田时的遐想,婆婆念叨着她摘菜时的唱词,小伙羞涩地说着他思念姑娘时的曲调。

他们你一段我一段不亦乐乎,采诗官频频点头,眼中闪烁着火花,手中锋利的刻刀在竹简上翻飞篆刻。

有老乡向采诗官推荐,说山间有一处地方,有一位不得志的诗人在此隐居。

采诗官兴致盎然的依照老乡们的指路来到了那位诗人的居所,与他一见如故。

采诗官十分欣赏这位叫做禅渊的诗人,用尽自己能想到的赞赏之词夸赞他,对他所写的诗也赞不绝口。

二人十分投机,禅渊邀他在此小住,就这样,他们逐渐熟络,成为了好友。

采诗官将禅渊的诗抄写下来,小心翼翼的收藏好。

秋后采诗正式结束,采诗官向禅渊道别,约好明年再见面。

采诗官返回了王城,开始了艰巨而又严谨的整理工作。

隔年后,他们又相逢,此时禅渊的诗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都是采诗官的功劳。

采诗官告诉禅渊,彼时一方的王十分欣赏他的诗,想请他入朝去做一位诗官,俸禄丰厚。

禅渊却婉拒了,他说他喜欢在山间隐居的日子,脱离了世俗**,内心很平静。

他喜欢吟诗对月,守着他心里的一方净土。

采诗官也知晓了他的过往,尊重了他的选择,与他告别。

禅渊以为采诗官不会再来了,因为采诗官有很多地方要去,不会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往返多次。

但第三年,采诗官却又来了,而且这一次,他决定永远都不走了。

采诗官留了下来,和禅渊一起从此隐居山间。

无冬无夏,悠哉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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