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法屏障保护的远东大陆上,人类经过数百年与动物的共生,掌握了生育与进化的融合魔法。大量的人为了获得更强的基因将身体与动物重组,诞生出了可以在人形与动物形两种形态间切换的双形人一代。而还不满足的研究者们,为了进一步提高双形人生出强大后代的概率,甚至突破了天生性别的限制,发明了可以让任何性别都能怀孕的法术——“印痕”。
只能用在双形人身上的法术,需要负责提供种子的一方通过基因优选鉴定后才能使用,使用后会在心脏位置出现其独有的标志即印痕,成为“职责”的一方。与此同时他们还可以用魔法制造“印石”,将印石交给要为自己生下后代的人吃下,那人子宫位置便会出现同样的印痕,成为“生育”的一方。
可本来是消除人类生育限制的魔法,却渐渐被军事实力雄厚的国家用于从弱小国家强制掠夺基因优秀的对象来为自己增添子嗣。
当然,有很多人并不喜欢这种做法,犬之国的新任王碧棺左马刻就是其中之一。
可惜即便是国王也不能随心所欲,为了避免刚坐稳的王位被从中凿空,碧棺左马刻还是签下了先王遗留下的急需处理的一份合约。
三个月过去,与犬之国在西侧接壤的猫之国如约送来了他们为换取和平许诺的“代价”。忙于处理各种事的碧棺左马刻本人都快忘了这回事,直到看见走到殿上的是个大活人才想起来合约给自己讨了个优秀的印痕对象。
一边在心中暗骂先王真是给自己找事,碧棺左马刻一边不露声色地让近侍把合约拿来又看了看,看来看去和上面照片对照半晌,发出声疑问:
“是你?”
下面跪着的人黑色猫耳抖了抖,尾巴僵硬地竖着,过了足足两秒才回答:
“是我。”
碧棺左马刻一时不知现在该说什么。虽然罕见的双色瞳是有猫之国王族血统的证明,但怎么看都和照片上那只瞳色对不上,仔细看看的话发型和脸上痣的位置也通通不一样。
谎言这么明显反倒令人把握不住该不该拆穿了。
于是碧棺左马刻只好对着资料接着问:
“百年难遇的天才?”
“……嗯。”
“五岁就通过了基因优选鉴定?”
“嗯嗯。”
“说你绝对不会放手所以提醒我宽宏大量一点不要太苛责这点的电脑呢?”
“呃啊……”
问答途中一直在扭动变换造型的尾巴说到这里完全和耳朵一起耷拉下来偷偷藏在背后了。
“……忘带了。”
这上面写的是你才有鬼呢!不管对方是不是在装糊涂,反正碧棺左马刻已经完全明白了,心中对于自己成为王之后遇到的第一起欺骗事件十分不爽。
“会有你这种看起来这么愚蠢的天才吗?还是说你们心中和平的重量其实不过如此?”
犬之国年轻的王冷笑起来,近侍看见他白色的大尾巴上毛竖得如一根根银针。
敏感的猫儿同样迅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理解了这种谎言骗不过人,脸上终于露出急切的神色,猛地站起来开始掀衣服:
“等等!先等等!你看这个!”
就算是可能成为王后的人,胆敢在殿上擅自起身做出奇异举动,照样引来一排卫兵齐刷刷向前举枪将他围住,如果不是碧棺左马刻立刻叫了句“先等等”,场上恐怕当即便要多出具尸体。
被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住的人也反应过来自己害怕碧棺左马刻认定是猫之国欺骗他所以情急之下做事有些乱来,但还是继续红着脸把衣服拉到足够露出下腹部。
该有子宫存在的位置清晰地印着赤红色的狼牙形状印痕。碧棺左马刻认出那是自己的印痕,下意识看了眼心口。
“真的是我。”
这句话听上去比起声明更像是在祈祷了。
碧棺左马刻看看他,又看看那醒目的印痕,觉得这事爱怎样怎样懒得纠缠了。既然吃了自己的印石,是他就是他吧。
印痕的法术说来强大,实际上也有不少自带或人为设下限制。
“生育”的一方必须为“职责”的一方诞下子嗣,在留有印痕的状态下与其他人发生关系则会产生剧烈的排异反应。“职责”的一方虽然可以制造多枚印石,但无法主动消去“生育”一方的印痕,并且必须对有自己印痕的生育方负责。
大部分人认为这些限制保护了结下印痕关系的双方的利益,也有社会学家认为,正是这些限制的存在,才使得印痕法术的使用越来越走向歪路。
当然,这种一时难以得出结论的问题轮不到身处异国的山田一郎来考虑。此刻他趴在阳台望着窗外,只想着两件事,故乡与未来。
来时坐在车上看了许久风景,山田一郎深刻体会到了犬之国与猫之国的不同。
他的家乡灌木低矮,气候湿润,常年开着各种鲜花。犬之国则三面环山,中间是无边平原,风景开阔。眼下从窗外看出去,还能看到一条宽到不见对岸的蓝色长河,据说这壮观之美联通到魔法屏障外一个叫海的地方。
若是单纯来旅游,山田一郎觉得自己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地方,可惜现在他神经紧绷,完全无法放松欣赏美景。
刚才碧棺左马刻在看见印痕后突然不再深入追究是让山田一郎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又把自己带来这里不许外出派卫兵盯着,就让人完全摸不清到底打算做什么了。
害怕他关住自己去联系父亲确认,或者直接毁约在开作战会议,不好的想象越来越膨胀令山田一郎坐立不安。结果等到黄昏都不见碧棺左马刻来访,紧张过度的他不禁睡了过去。
另一边,碧棺左马刻本想借口公务繁忙躲过今晚,结果几位重臣都死死盯着他旁敲侧击提醒他去和印痕对象睡觉,迫不得已只好在推脱不了的入夜时分推开了寝宫的门。
一进入卧室,首先看见的就是大大软软的床铺中心凹进去一块,一团黑猫睡在那里占据了整张床。
将美丽的人类形象视为王族自豪的犬国人很少会变成动物形象,于是碧棺左马刻思索了一下这到底算是抗议还是挑衅还是风俗不同。
不过很快就因为想也想不出所以上手直接拉开团得好好的猫,手指陷入柔软的肚子毛揉搓起来:
“起来。以为变猫就能躲?你能变我也能变呢。”
无非人上人和狗上猫二选一。碧棺左马刻想着,觉得猫肚子摸起来意外手感不错。
被他摸醒的黑猫蹬了蹬腿,迷茫地睁开眼,一脸状况外的样子,看清是碧棺左马刻在揉自己后才猛地跳起来。
“变人。”
碧棺左马刻冷冷地提醒了一句,山田一郎条件反射般伸展身体。
比例优秀的四肢延长出来,毛皮收缩进紧实的肌肉,穿着衣服时看不太出来的带有未熟感的腰线与背脊取代猫的轮廓,最后四肢着地以兽类姿势抬起头来的山田一郎,用将醒未醒的眼神看过来身体前倾对自己伸出手时,碧棺左马刻竟然情不自禁屏息了一瞬。
“喵。”
直到他朦胧中喊出一声猫的叫声而不是人类语言,才彻底清醒过来,挺直身体自觉羞耻用力摇头:
“不是的!这个不是……那个……对了,是梦话!”
“汪。”
碧棺左马刻面无表情看着他汪了一声后说,
“你是笨蛋吧?”
“是天才。”
“假话就不要再说了吧?难得我决定放你一马。”
在仅有两人的房间里碧棺左马刻不再演戏,直接戳穿山田一郎的谎言,
“我不在乎你是谁,你要装下去也无所谓。只要没人拆穿,你给我生下基因足够优秀的孩子之后我就放了你。”
来这里之前山田一郎本以为自己面对这种情况能面不改色说出“不就是生孩子吗我给你生就好”这种话,实际被压制住时只能小声地“嗯”出一声。
“我不是用正当途径取得王位的,所以才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太跟那群大臣对着干。”
碧棺左马刻边脱衣服边简单说明着。山田一郎躺在那等他甚至开始焦虑起来自作主张摇个不停的尾巴该往哪搁。
看出他目光躲闪身体僵硬,碧棺左马刻皱了皱眉:
“没人教过你吗?你是温室里养起来的小公主?真会给我找事。”
“我……”
山田一郎想解释,然而话语断在中途过了阵才接上,
“从小就什么人管我,对不起。”
“你不是王族吗?”
“嗯,是。”
碧棺左马刻有些诧异地问道,收到个带有落寞的回答,只能说服自己各家有各家的情况,亲自动手。
“放松点。”
碧棺左马刻拉开不敢反抗猫耳一抖一抖的人的手,山田一郎下意识想逃,但理智提醒着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让他把自己定在床上。
“都三个月了你还没和印痕融合吗?”
摸索了一阵,碧棺左马刻突然问。没想出来他指什么的山田一郎发出小小的疑问声。
“子宫啊。融合了的话会有子宫吧?”
“这样吗?”
“是啊。不然怎么生?”
碧棺左马刻不得不继续解释,
“你太紧张了吧。想快点走人的话就配合些,印痕早点融合才有用。今天就当适应一下吧。”
“哦……”
碧棺左马刻的话完全合情合理,山田一郎只得答应后便任他动作。
但看着泪眼汪汪强行让自己表现得顺从的小黑猫,碧棺左马刻却突然没什么兴致了,草草收尾结束了这件双方都没觉得享受的事。
山田一郎想问浴室在哪边又不敢问,并着腿挠了挠被子缩起肩膀,想变回猫偷偷逃跑。
“不许变猫。”
碧棺左马刻看穿他的打算发出警告,山田一郎只得“哦”了一声以人类形态跟着钻进被子。
“叫什么名字?”
躺了一会两人都没有睡意,碧棺左马刻背对着他突然发问。
山田一郎想了想回答:
“山田一郎。”
然后这个夜晚就以今天唯一一句真实的话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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