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经过一夜数次抢救,盛放转危为安,生命体征平稳下来。

盛少游熬了一宿,疲惫地回到家,手指刚按上指纹锁,门却已从里面打开。

花咏竟然也还醒着。

盛少游错愕地望着他素白的脸:“你怎么在这儿?”

入了秋,天冷下来,风呼呼地往门里灌。

他担心花咏感冒,拢着肩把人往屋里推,问他:“是已经醒了还是压根没睡?”

花咏顺从地被他一路推进玄关,软声地答:“我睡不着。”

盛少游明知故问,“为什么睡不着?”低头嗅了嗅花香柔和的后颈,疲惫的躁动顿时一扫而空,心中涌起被安抚的镇定。

花香浮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温和地缠绕着被选中的Alpha。

“担心你,所以睡不着。”花咏主动地抱住他,脸颊轻轻地蹭着Alpha的肩窝:“盛先生,你爸爸那儿,没关系了吗?”

“嗯。”盛少游的背微微绷起来,伸手回抱住他:“别担心,没事的,我都会处理好。”声音很低,像是讲给自己听。

Alpha的皮肤滑嫩而紧绷,肌肉不厚,均匀地覆盖在硬度惊人的骨骼上,蕴藏着巨大的爆发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抱着他的花咏,这是个顶级的Alpha,极其强大又十分温柔,他的心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瑰宝。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不回家,你就自己先睡。”

“不要。”白皙的纤薄手掌紧紧贴住深色的布料,细长的手指抚摸着Alpha富有弹力的背部肌肉。双手圈着心爱Alpha的花咏像只耗光了力气的猫,十分困倦地往他肩上靠,“你回来了,我才睡得着。”

“别撒娇。”盛少游轻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沉:“想要我陪着睡,你出得起价吗?”Alpha的体温透过布料熨烫到掌心,花咏颤了一下,抬起头,湛亮的眼睛里透出认真的光:“很贵吗?”

那眼神好像在鼓励盛少游开个价,不论多少,花咏都愿意付,且付得起。

盛少游被他过于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故意地说:“嗯,很贵。你付不起。”

花咏望着他的眼睛里,那两盏光倏然灭了,眸光黯淡下去。

嘴唇抿了抿:“哦。”

夜灯昏黄,在他紧闭的唇上,开出一朵橘黄色的花。

“骗你的。”

被长浓睫毛盖住的眼睛又抬起来,目光一交一缠。

盛少游低下头,吻住那两瓣受了委屈的嘴唇,舌尖安抚地顶住贝齿,掠过柔滑的口腔。

“你还欠着我的债呢,再欠下去,卖了你都还不起,怕不怕?”

“卖给你,不怕。”

那吻好似蓄着电,让漂亮的眼睛重新亮起来,花咏按着他的肩,同他确认:“盛先生,真的很贵吗?”

那眼神执着、逼真,让盛少游相信,花咏是真的很喜欢他,不惜一切,也想要买他。

盛少游又笑了,抬起眼前尖窄的下巴,吻了吻花咏泛着水泽的嘴唇,说:“真的很贵。不过,我不卖给别人,只赊给你?好不好?”

花咏这下开心了,弯着眼睛笑起来,说“谢谢盛先生”还有“好”。

盛放的情况只稳定了一晚。第二天中午,盛少游没能吃上午饭,他在晨会议被医院的电话催回了急救室。

这个点,盛少清之流大概还没醒,抢救室门口只有盛少游和陈品明。

主治医生脸色灰败地脱下口罩,给他们打预防针:“人已经救回来了,但对信息素腺体肿瘤的晚期患者,我们能做不多。”

对此,盛少游早有心理准备,面无表情地点头:“嗯。”

“不过——”医生突然话锋一转,让家属的心脏跟着一抖,“我听一位做制药的学长说,X控股已经研发出了针对信息素腺体肿瘤的靶向药,但还在二期临床阶段,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可以联系上相关负责人,拿到尚处于实验阶段的药品,那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陈品明简直不忍卒听,抬眼偷瞄盛少游的脸色,年轻的当权者面容冷峻,他的确是个优秀的决策人,哪怕面对生死,也能表现出极大的克制与冷静。

但陈品明知道他一定很难受。回去的一路都异常寡言。

盛少游坐在司机那一面的后排,手肘搭在门把手上,身体靠着门,闭着眼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疲惫。这些日子被填满的工作行程和轮轴转的工作强度,让人几乎忘记他自己也是个被医生催去住院的病人。

为什么偏偏是X控股?偏偏就是最近处处和盛少游作对,专门和他过不去的X控股?!

盛少游头疼欲裂。闭着眼一路想到家,也没能想出个决策来。他残酷地说服自己,盛放死了就死了呗,死了最好,刚好趁早在股价继续下跌前,把他手里最后那10%的股份分了,卖掉了事。

公司是盛放的,又不是盛少游的。他干嘛不套现走人,要被那董事长的虚名拴住,替那个临死都不忘算计他的老东西,养一辈子的废物家眷?再说了,那又不是他一个人的爹,死了大家一块儿哭!凭什么要他一个人殚精竭虑地在这儿想办法?

死吧,赶紧的!死了干净。

“盛总,到了。”

盛少游抹了把脸,开门出去。

晚上十点,常屿从私人聚会上回家。手机上有两通未接来电,他一看,都是盛少游的。不敢怠慢,立刻回电,语气却十分平淡:“盛总,有何指教?”

“常秘书。”盛少游是一个人在书房打的电话,他下午从公司回家后,在书房坐到天黑。中途,花咏把饭菜端到书房,只差把勺子递到他跟前来。

盛少游勉强吃了几口,打发花咏出去,独自在书房踌躇难定,最终还是放下自尊心,给X控股的常屿打了电话。但电话没通,盛少游煎熬起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低头求人,都跪到人门口了才发现,屋里没人。

常屿两个小时后才回了电,嗓音平平的,态度客气但疏离。

盛少游深觉难以启齿,面上却不露辞色,笑道:“有些日子没联系了,常秘书别来无恙啊?”

“托盛总的福。”常屿说,“最近常在新闻上看到盛放集团的消息,盛总那么忙,怎么有空想起我?”

哦,新闻上的消息?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盛少游强笑:“是有些私人的事,想要请教常秘书。”

“洗耳恭听。”对这位板上钉钉的未来“老板娘”,常屿不敢不敬,却又不得不做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暗自祈祷,但愿不会因此遭到记恨,否则就他老板对这个Alpha的沉迷程度看,对方随意吹个枕边风,都能叫常屿吃不了兜着走。

......

“靶向药?”他作出惊讶的口吻:“消息传得真快,是,我们确实研发出了针对信息素腺体癌的特效药,也已经进入临床阶段。不过盛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盛少游不习惯低声下气地求人,心里再没底,也稳住心神,平和道:“家父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前几年因病退休,住院治疗已好些时日——”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却仍带笑:“今天,还是听医生说起来,说贵集团研发的靶向药是所有患者的福音。这不,我只能厚着脸皮打扰常秘书来了,家父的病还要仰仗常秘书多关照。”

盛少游把该说的话都说完,见常屿不答,立马诚恳地补充道:“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只要常秘书肯帮忙,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就是有用得上盛少游的地方,常屿也不敢劳他的大驾。他只求盛少游别那么难搞,能快点松口,让他的老板早日得手,也好让下面人的日子好过几分。

“盛总,这件事我没办法立即答应。”常屿斟酌道:“我们老板最近很忙,很久不管集团的具体事务,但只信息素腺体癌靶向药研发这一项,他事必躬亲,就连两年前的立项书都是他亲自签的名。”

两年前?那不正是盛放刚查出腺体癌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巧?看来连老天都觉得他那个处处留情的爹,命不该绝。

盛少游心跳如鼓,煎熬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强装镇定,呼吸平稳地听对面继续说。

“——老板对这款药出奇的上心,研发团队大到负责人,小到科研组成员都可越级直接向中央办公室汇报。所以,这件事,我恐怕得回去同老板汇报后,再来答复。”

盛少游本也没指望一个电话,就能令常屿大发善心赠药,见他松口同意“回去商量”,心里的希望多了一份,紧绷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理解理解,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多谢了。”

当初盛放刚确诊那会儿,盛少游不是没动过着手研发靶向药的心思,这个病的发病率如此之高,只要特效药能研发成功并最终获批上市,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可药品研发是真正的九死一生,动辄每年几十、上百亿的投入,平均十年朝上的研发周期......且即便前期投入如此巨大,百分之九十九的新药还是会倒在黎明前无穷的黑暗里。

两年前,作为董事会最年轻的空降,盛少游肩上的单子很沉,他有心尝试却没权利赌,无法押上整个盛放集团的未来,去赌盛放的命。

现如今,他终于有能力一意孤行,盛放却等不了了。

雪花一样的病危通知书,让盛少游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子欲养而亲不待”。X控股那个狗皇帝,连踩狗屎运都那么精准,一下就踩中了盛少游的命门,居然仅用两年就走完了别人十年都走不完的路。

然而盛少游不知道的是,为了这款靶向药,这两年X控股在当家人的强势推动下,倾上下之力。科研院为赶研发进度,全体日夜兼程,每年单这一种药品的研发投入,就逾千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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