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凉风起,秋日尽。

随着片片树叶的枯黄坠落,难捱的冬季终于来。

穷人家开始捡柴,烧火。

有钱人家则买煤,烧炭。

那有钱人家里的穷人呢?

魏二娘坐在小杌子上,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扫地上的枯枝落叶。

被伺候的小丫鬟瞧见,心疼的直呼,“二娘子,莫要做这些粗活,仔细你去年的冻疮复发。”

魏二娘拂开她的手,面无表情,仍旧机械的捡落叶。

她如今身子破败,二十岁的年龄,五十岁的躯体,能多活一日就是赚的,怎么会在乎这一点点的冻疮。

“二娘子,咱不捡落叶了,我要到碳了。”小丫鬟解开后背的竹篓,欣喜的推给她,“快看,咱们有碳了。”

魏二娘粗粗的瞟了一眼,原来是最低等的木炭,烧起来一股子白烟,还熄的快。

搁往时她是从来都不在乎的,就是现在也无所谓,可她不想打击小丫鬟的积极,还是强撑着笑了笑。

小丫鬟果然高兴的蹦了起来,说道,“二娘子快回屋,我帮你点起来。”

带着青春气息的小姑娘,蹦跳着进了里屋。

魏二娘依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只觉得自己的身躯着实破败,不过捡了点落叶,就喘不上气来了。

没有足够的空气,她的头脑开始迷糊。

即便如此,她仍旧在思考,该如何让小丫鬟继续心甘情愿的伺候自己。

魏家二娘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打从五岁那年自爷娘身边被抱走,送到阿婆跟前,她就比别人多长了两窍心眼子。

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压抑自己的情绪。

又如何,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

十二岁那年,祖母过世,她又被送回了爷娘身边。

大约是缺失了七年的时光,爷娘待她貌似疼爱,却总疏离两层。

至少与姐姐魏家大娘比起来,是如此。

十三岁那年,她邂逅了顺阳范家二郎,殷殷切切的交换了信物,却被亲姐冒充。

心上人顿时变成了姐夫。

魏二娘不甘心,使了好些手段,甚至不惜作践名声,终于嫁做了范家妇。

顺带,还捎了亲姐做范家妾。

本以为从此笑傲后院,谁料魏家女一个比一个狠。

被人污蔑通/奸的时候,魏二娘才明白,原来当年嫡姐做妾,不是自己算计的,是人家心甘情愿的。

而那殷殷切切的情郎,也从来没在乎过自己。

别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魏二娘,充其量就是个打打闹闹的小人物。

最后,她被休弃,嫡姐妾侍扶正。

一切回到了该有的轨道。

她这个又狠又坏的小人物,只能带着病躯,狼狈的回了娘家。

倏料,爷娘也容不下她,给了一处偏远的小院,再没问过她的事儿。

到头来,竟是一个无意中路过的小丫鬟可怜她,时常过来照看一下。

要不然,她早就病死了。

魏二娘忆起从前,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蓦的,她一歪脑袋,摔在了地上。

小杌子被带歪,发出声响,屋内的小丫鬟听见,惊慌失措的奔了出来。

“二娘子,二娘子。”小丫鬟摸了摸她脉搏,眼圈顿时红了,“二娘子,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他,他,还没回来啊。”

“你怎么不等等他啊,二娘子。”

魏二娘皱了皱眉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做不了任何表情。

小丫鬟还在那哭,她周遭的声音却逐渐消失,到最后,连视线也开始变黑。

原来死亡,就是先消失听觉,再消失视觉啊。

魏二娘躺在床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床幔,像是要把它们看出个花来。

突然,门被推开。

她身子不动,眼睛迅速的闭上了。

“二娘子醒了吗?”有人悄声问。

“应是醒了,我都听见动静了。”另一个人回答。

魏二娘闭着双眼,发觉眼皮开始透光,应是床幔被人撩开了。

她继续闭着眼,一动也不动,连呼吸也十分缓慢。

片刻后,床幔被放下,那人笑道,“看来是真的没醒,咱们得快点。”

另一个人点头,紧接着,屋里弥漫起了食物的香气。

魏二娘掀开一角床幔,就瞧见两个丫鬟坐在圆桌前,正在用她的午膳。

魏家在颍川颇有身份,魏二娘身为嫡女,午膳是三荤三素六道菜。

两个丫鬟不敢全碰,只选了两盘荤菜,吃了个底朝天。

最后把两个空盘一收,其他菜原样装回食盒里。

往常魏二娘只以为爷娘偏心,给大姐六道菜,却给自己四道菜。

偏她性格敏感内敛,不敢大喇喇去质问,只默默地压住不满。

慢慢与爷娘离了心。

倒没想到,这中间是两个奴作的祟。

圆桌前,两个丫鬟正在擦拭带着油花的嘴。

魏二娘攥起的手顿了顿,又把床幔给放下了。

不记得是谁说过,要打败敌人,需得一击致命。

将对方打入深渊,再无春风复生的可能。

这么想着,魏二娘伸了个懒腰,发出迷茫的呻/吟。

两个丫鬟惊慌失措,擦嘴角的动作有些狠了,她掀开帘子,瞥见两丫鬟嘴角皆是通红。

魏二娘挪开眼神,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娇声道,“春花,秋月,可是午膳到了?”

“回二娘子,刚到,正热乎着呐。”其中一个长脸细眼的丫鬟走了过来,双手贴腹,对她行了一礼,“春花伺候二娘子起身吧。”

魏二娘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到另一个圆脸的丫鬟身上。

她定力不够,尚有些慌张,下意识的用手擦拭嘴角。

魏二娘恍若未觉,再次挪开目光,看向窗外。

用膳期间,她不着痕迹的跟两个丫鬟套了话,才知道现在是正元五年。

掐指一算,正是自己从兰陵回到颍川的第二年。

也是遇到范二郎的那一年。

身边这两个丫鬟是一年前爷娘赠的,一个名春花,一个名秋月。

名字极美,人也标志,奈何性格贪婪狠毒自私,贪墨物什不说,还故意误导她,让她将魏家大娘常用的标记送予了范二郎。

可以说,范二郎跟魏大娘能在一起,这两个奴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后来,魏二娘使了手段,嫁作了范家妇,这两奴也被当做陪嫁带去。

本是想着好好收拾一顿,倏料这二奴竟伙同魏大娘污蔑她与人通/奸。

听说她被休后,这二奴皆被抬成了范二郎的通房。

将双箸轻轻搁置,魏二娘借擦嘴掩饰微微勾起的嘴角。

双眸开阖间,狠戾之光一闪而逝。

“二娘子用完了,奴收了吧。”春花看过来。

魏二娘放下手绢,微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晚膳,一般都是在主院吃。

魏二娘在榻上坐了一下午不曾动弹,魏公身边的老媪来传话时,她竟腿麻的险些摔在地上。

老媪不曾扶她,反倒有些轻蔑。

是了,因不平爷娘偏心,她使了不少手段与魏大娘争斗,虽然自负聪颖,手腕也不低劣,但还是能被人瞧出一二。

爷娘便因此厌了自己,道自己心机深沉,彼此关系愈发疏离。

这些伺候的奴有样学样,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魏二娘眼睫微垂,双手借力,再次坐回榻上。

“二娘子,魏公请您主院用饭。”老媪微一行礼,弓腰退离。

魏二娘点了点头,待双腿恢复,便带了春花前往主院。

一路上,她心潮起伏。

记得最初回到魏家,爷娘对她也是怀了几分愧疚之心的,是她心想偏了,是她不甘总被魏大娘压过一头,才处处心机,处处手段。

倘若她从一开始便放弃争斗抢夺呢?

是不是还能维护住,这仅有的一点亲情。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长姐是泼妇】已开

【文案一】

李花是家中长姐,下面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为了照顾弟妹,她小学辍学,十三岁进厂打工。

一生未嫁,她用尽积蓄给弟弟娶媳妇,到最后却落得无人赡养,孤单自杀的结果。

后来,她重生了。

然后,她想开了。

【文案二】

李家小弟李宝同学,亲爹性子懦,没本事,好在娘是个厉害的,还给他生了三个姐姐,一个塞一个的宠他。

于是,李宝同学开始作天作地,欺负姐姐,捉弄同学的小霸王生活。

好不滋润。

直到有一天,那素来敦厚的大姐突然变了。

好吃的不给他,干活却喊他。

动不动揪耳朵,一言不合打屁股。

李宝同学哭成了小泪眼:妈,大姐欺负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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