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没错。

迟言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次醒来，体内的能量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化成人形了。

原本刚睁眼的时候他还有点惆怅，但没想到戚晏竟然给他堆了一个金龙窝。

要知道自从跟着戚晏之后，他不是睡车上就是睡怀里，时不时还得受到一点外界波动，都要憋屈死龙了。

这个人类今天简直是良心发现！

迟言高兴地“吸溜”一声，仰头舔了舔戚晏的脸。

“好了好了。”戚晏被迫闭眼，抱着龙崽子身体后倾，感受带着倒刺的舌尖从他脸颊刮痧似的刮到眼尾。

这份欢喜太激烈，激烈得戚晏耳后和颈侧汗毛直立，和被舔过的脸连着红了一片。

他忽然想到利夫曼低头亲吻黑猫鼻子的亲昵一幕，半睁开眼，刚好看到迟言冲他露出尖锐龙牙的血盆大口，撒个娇好似要吃人一样。

戚晏：“……”

更怪了。

小家伙的身体沉了不少，鳞片和龙角也变得比之前坚固。

两个角角把戚晏的下巴戳出了两个浅浅的小坑。

他还在一下一下地硬戳。

戚晏唇边带着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然而他自己没有察觉到，强行把贴到自己脸上的迟言放下来。

迟言的身体刚碰到床，脑袋一转，又开始转圈拱起了金窝。

好在戚晏用金银珠宝堆满了半张床，金窝面积不小，够迟言撒欢。

金币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奢侈。

迟言脖子上的信物项链和铭牌早在他沉睡的时候，就被戚晏取了下来，贴身带着。

戚晏穿了件黑色衬衫，硬币垂在胸口，迟言的尾巴偶尔会甩倒一下。

他颇有兴致地看着迟言在金窝里打滚，一时兴起，捡起一块金币丢过去。

吾的！

迟言眼疾手快，用翅膀一扑接住金币，用爪子巴拉巴拉摁住，藏到屁股后面。

戚晏逗完龙了，勾唇，“没跟你抢。”

迟言“哼”一声，他看到戚晏起身下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问：“刚醒过来，饿不饿？”

饿！

迟言光顾着沉迷宝贝龙窝，差点忘了自己要吃东西，使劲儿点头。

下一秒，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伸到他腹下，将他捞起。

迟言舍不得金银珠宝，前爪在里面捧了两下，紧巴巴地挂了一串珍珠项链，被带走了。

已经晚上九点过了，不是饭点，还在评议院的士兵们要么执勤，要么休息。

迟言被带去了空荡荡的餐厅吃饭。

有了上次的教训，戚晏明令禁止迟言像之前那样风卷残云，连个骨头都没给人剩。

迟言念在戚晏给他堆的宝贝龙窝的份上，高傲地点头答应。

他这次用餐很优雅，是一盘一盘闷头吃的，吃完还用舌头舔干净牙齿，用旁边的清水简单清理了自己，精致得很。

然后趴在戚晏对面，看着这人类优雅矜贵地用刀叉吃前面那盘牛肉。

一块肉切成好几个小长方条，还吃的慢吞吞的，没劲。

迟言翻了个白眼。

戚晏吃完了，放下刀叉，这整顿饭他见迟言表现的还算规矩，认为书中所言果然不假。

幼年期的恶龙是可以被教化的。

只要投其所好，迟言喜欢什么，他给什么就好。

…

接下来的几天，迟言的小日子过得格外滋润。

明明一周前他还跟着戚晏东奔西走，过得很不消停，这一周却突然闲了下来。

S军团每日还是会有士兵按例外出搜寻变异生物，但捕捉到的远没有之前那样多，也没听说哪个城市有危险分子侵入和迫害。

仿佛帝国内的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可见T零集团是真的受到了重创，暂时安分下来。

戚晏当然知道他们还在暗中行事，他也派人按照在164号搜到的那份档案上的受害者名单寻找家属，试图找到蛛丝马迹，但是没有一个活口，他们都被毁尸灭迹，只剩残骸。

这些恶人实在藏的太好了，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受到一点惊动就会藏回恶臭又不见天日的地下。

戚晏隐隐觉得，这是T零集团留下的挑衅。

而俞肃那边的人质还没醒，凌霄还在查内应，事情的进展一时陷入了僵局，只能继续等待对方再次露出马脚。

当然，他的人也在时刻盯着巴梵和梅霜的动向，从暗中监视变成了明着监视。

三楼科研院的走廊上，每天都有不同的S军团士兵巡岗。

美名其曰是防止科研院再出现上次爆炸那样的意外，实则就是监督。

为此，整个科研院无论是生物实验室还是武器研究所，他们总是会发出不满的抗议，但声音小，戚晏就装聋作哑，继续独断专行。

除此之外，戚晏暂时将重心放在了龙崽子身上——毕竟养龙也是他统一帝国的关键一环。

迟言压根儿不知道这些。

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就算听到有人跟戚晏汇报，他也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几天下来，体重直线上升。

但因为没吃到可以让龙得到力量的那类东西，他离变成人形始终就差那么一小步，始终念念不忘。

戚晏去指挥中心，他就去。

戚晏回房间，他也回。

每一次，迟言都左右探头探脑，试图找到一次去实验室偷吃东西的机会。

吃了那里的东西他就一定可以变成人形了！

可惜每次他向戚晏表达诉求的时候，戚晏都看不懂他的肢体语言，实在愚蠢。

“你这两天怎么有点粘人？”戚晏戳了戳迟言变坚硬的龙角，感觉手感没有之前好，但迟言给他的反应依旧很有趣。

迟言一脸嫌弃地甩头：因为吾要吃能恢复力量的东西，你个笨蛋人类！

戚晏自顾自揣测，“是不是觉得无聊？”

迟言防备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他怎么感觉这人类不怀好意呢。

“这几天吃喝玩乐处处都顺着你，你是不是应该也报答我？”戚晏刮了下他的鳞片，深思熟虑道：“学点东西？”

迟言疑惑：学什么？

“人类的知识。”戚晏说着，打开终端，半空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星际地图。

手指在上面一滑，又变成形形色色的人，汽车，星际战舰，科技产品，吃穿住行的一切……等等等等。

要想让小恶龙变得更有人性，首先要贴近人类，从身到心。

戚晏打算亲力亲为，教导龙崽子人类知识。

“怎么样？”戚晏问。

迟言仰头看着：这个、看起来还算有意思。

发生巨大变化后世界迟言确实还没有深刻接触过，等他了解好，以后化成人形跑路也方便。

迟言想。

戚晏看到迟言似乎傻乎乎地点了下头，心道小家伙还是好骗。

他开始每天结合终端画面给迟言讲解现在的人类世界。

迟言倒也学的津津乐道，用知识塞满自己的头脑，每天睡前都晕乎乎的，有时候做梦都是变成人形的自己，肆无忌惮地开着飞机大炮四处打坏蛋。

白天，他流着口水醒来。

然后戚晏就会给他吃更多的好吃好喝，给他的龙窝里堆更多的珠光灿烂的宝贝。

戚晏对他实在太好太好了，说话也有商有量好声好气的，和一开始动不动就用精神力强行控制他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这让生性多疑的小恶龙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迟言不禁暗自揣测戚晏的用意：这人类不会是想用这些好处麻痹吾，然后趁机对吾做什么吧？

要知道，戚晏向来心思深沉诡计多端。

他对吾到底有什么企图？

迟言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小心，要谨慎，要时刻紧惕！

然而，他的这份防备在戚晏的糖衣炮弹之下根本没撑多久。

不过才小半个月过去，迟言的心态就从谨慎怀疑变成了，躺平任宠。

戚晏这会儿收到了什么消息去忙了，迟言趴在桌上晒太阳，他银白色的鳞片现在被保养的更加漂亮了。

他心中忍不住感叹：实在是太享受了！

根据他的观察，戚晏现在对他态度讨好至极。

一定是因为他之前几次三番救了戚晏，显露了自己冰山一角的真本事，所以戚晏领悟到了他的厉害。

戚晏一定是在谄媚他。

这个人类肯定是想成为龙族的奴隶但又因为是人类首领，所以放不下身段，不好意思直说。

迟言懒洋洋地摆了下尾巴——没关系，他给戚晏这个机会！

而现在，是他变成人形的好机会了。

他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从桌上站了起来。

迟言已经观察很多天了，三楼的巡查士兵每到中午十二点就会更换一批，实验室里的那两个怪人也会下楼用餐，有大概一分钟的时间。

现在戚晏不在，迟言自然要把握好机会。

他保证就去实验室偷吃这一顿，迟言是真的很想变成人形，想说话。

十二点整，巴梵和梅霜照旧离开实验室下楼。

这两个人一直因为被监视而心烦意乱，连向来稳重的巴梵都有些焦躁。

他们并没注意到有一道小小的白色残影在实验室的门关上前，“嗖”地一下快速溜了进去。

门关闭。

迟言跳到了一个台子上。

新建的实验室还是和爆炸之前的格局一样，只不过巴梵把最珍爱的标本和N4试剂都转移走了，其他各种化学试剂还是老样子的摆放。

迟言站的高看得广，动动灵敏的鼻子，一瞬间身心愉悦至极——这简直是吾的天堂！

于是张开嘴巴，猛吸一口气，开始无所顾忌地风卷残云。

但迟言没想到，这次实验室不仅有防御系统，还安装了警报系统。

警鸣声瞬间响彻在整个三楼。

迟言用一秒钟吞完这里所有的化学试剂，想迅速从窗户离开，却感觉体内的力量汹涌无比翻天覆地，甚至有些难以控制。

他僵在了台子上。

心跳一下一下变得很快，呼吸急促，身体好像忽大忽小，银白色的鳞片一会儿有，一会儿贴着里面的皮肉消失，闪着微弱的光芒若隐若现……

不行了，吾要变……

迟言痛苦得摇摇欲坠，“咚”地一声摔到在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警鸣声，他的尾巴消失，大部分鳞片仿佛融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幻化出了人的样子，鳞片下的皮肤白皙光滑。

与此同时，戚晏带着姜渊等人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姜渊侧身站在门侧，严肃地对戚晏点了下头。

只见戚晏面色凝重，眉眼冷厉地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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