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师兄他又仙又美》番外

灵力充沛的虚浮山上,红枫摇曳,阶梯路曲折蜿蜒通向山顶,书声袅袅,余音绕梁。

天问阁里新来的小辈弟子,正打着盹,听隋师尊喋喋不休的念叨仙门历史课本。

不是他们倦怠学业,也不是他们欺负隋师尊脾气好,不懂尊师重道,实在是这些书上的历史,他们早就知道了,在他们尚未筑基时,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距离隋师尊念的,仙门史所记载,天雷灭世,玫山崩塌,新界形成,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个年头。

在万物和平年代,修仙仅用来修长生道的仙门弟子而言,一百个年头并不长,也就够他们突破一两重境界。

如今的仙门,没有了过去四界的概念。

在玫山倒塌后,灵气和浊息自然隔绝,世间灵路大变,不仅隋无意的三大结界奇迹不复存在,曾几何时创世神造下的以四山为媒的晓天、明月、高树、长河四界,也形同虚设。界尊们聚起来一商量,反正玫山也塌了,不如直截了当,取消了四界的名头,以山头划宗门,让四界各自当家各守一方的过去成为历史。

百年来,凡世和魔域之间,林立起宗门无数,其中当属岐山和樊山最盛,小辈争先恐后拜入,可谓人才济济。万牟山和昙山也各分千秋,掌山就算再低调,仙宝和仙药是仙门弟子日常修炼的刚需。

远在魔域的淮薇鬼陵,也自立宗门,成了堕仙修炼的风水宝地。

世上再也没有先天仙骨拙劣的山门,也再没有疯魔伤人被仙门追杀到天昏地暗的堕仙,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有变化巨大的,也有一成不变的。

比如,人族长居凡世,繁衍生息,仙门弟子依旧守护凡世为己任,魔兽也只能生活在浊息充沛的魔域之中。

再比如,淮薇鬼陵除了一排排堕仙奢华糜烂的宫殿,还有一间清净的小院,镜湖湖畔,风景灵秀,三间瓦房,那位拐走了仙门传说中,功劳能跟创世神和无意祖师并肩的晗羽真人的大名鼎鼎的淮薇鬼祖,以及她手底下一群活泼可爱的小骨头,就住在此处。

花浅正指挥着小骨头,打包好一箱箱的高阶魔晶,黄金落锁,在箱子上扎上鲜艳的大红绸。

魔晶多半都是她这些年和师兄一起游历魔域时,觉得好看,随手捡的,捡的越来越多,占了大半个院子,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了。师兄正愁着怎么处置,忽然喜从天降。

仙门一夜之间传遍,岐山的掌山和樊山的掌山,结为了道侣。

岐山燕门掌山,曾经的晓天界尊,仙门公认的冷美人,终于在千万仙门弟子中选定了自己相伴一生的道侣。

花浅数了数,一共打包了九十九个箱子,寓意长长久久,等着让燕长墨带回岐山去,给陌陌当嫁妆。

仙门没凡世成亲的诸多规矩,不用摆酒设宴,也不用迎亲纳礼,只有平时有往来的宗门,会送些礼物去,表示祝福。

在镜湖附近的堕仙,好奇聚了过来。

“这么多魔晶,花浅姑娘可真够大方的,”堕仙们和花浅都熟,经常互相串门。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啊,”花浅好容易寻了个由头才把堆着占地方的魔晶送出去,大方表示,“你们有看上的,随便挑随便选。”

堕仙依浊息而修炼,在魔域行走,个个财大气粗,家家户户都不缺魔晶,花浅的这些品质虽好,但对于他们,再好的魔晶,除了装饰,也没什么大用处。

知道花浅是在给燕长墨准备妹妹的嫁妆,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燕宗主最近心情不好,堕仙见了都绕着走,省的被殃及池鱼无辜挨揍。

花浅也想起燕长墨的臭脸,最近尤其的臭,如今更是连人影都不见,不知有晃荡到凡世哪家酒楼去喝酒去了,“你们说燕长墨那人,之前天天愁着他妹妹什么时候嫁人,等陌陌真嫁人了吧,他又挑三拣四,说人家樊山掌山这不好那不行的。”

堕仙们笑笑,散了散了,燕宗主的家务事,岂能随便议论,他们能在魔域修炼,还得仰仗淮薇燕宗主的大恩大德呢。

隋婴轻轻搁下笔,推开窗户,魔域浊息浓烈,铺面而来。

他下意识后退,轻薄的结界挡下浊息侵蚀。

他的仙骨虽能自生灵力,对抵浊息,但常年在魔域,到底还是有些影响的。

他本来在屋子里写游记,《魔域风物志》已经连载第十本。此书在仙门和凡世大受欢迎,追更的读者,谁也不会想到曾经的明月界尊,和淮薇鬼祖双宿双飞,立誓不再踏足仙门地域的轻太虚剑主,会是这套风靡世间的《魔域风物志》的作者。

魔域广袤,有太多未知,他和花浅百年来,足下之处,所问所见,也只是魔域小小的一个角落而已。

花浅轰轰隆隆的装箱子,隋婴靠着窗,看花浅指挥小骨收拾院子。

箱子越垒越高,红绸在烈阳映照下精彩艳艳。纵使岐山曾为四界之首,也难得这么多魔域深处的高阶魔晶。淮薇鬼祖送这份礼物,多半会盖过岐山和樊山的强强联姻,成为仙门万众瞩目的新焦点。

干完了体力活,花浅挥挥手,小骨在院外排排站好,各自挖坑,迅速钻进土里躺平,顺便把挖出来的土填回坑里,盖在身上。

回头,发现师兄在静静的看她。

花浅飞奔过去,送上一个深深的吻,“师兄,你看你看,我把院子收拾干净了,魔晶闪闪发光的,陌陌肯定喜欢。”

隋婴拂开花浅额前的碎发,“你送什么,陌陌都会喜欢的。”

“记得百年前咱们结成道侣的时候,多热闹啊,”花浅沉浸在自己的幸福记忆里,淮薇鬼陵当时还没这么壮大,她给仙门各山头发了请帖,学凡世一般摆宴请客,好酒好菜摆下流水席,魔域零零散散的堕仙做她们的亲友,敞开吃喝,小白和御伯带着玫山弟子来祝贺,陌陌也带着岐山燕门好几百弟子捧场,周红鸥一口一个师父师娘,喊得最动听,送的礼也最多,小骨们搬了许久才搬完全。

那个时候,樊山那个小掌山,在酒桌上,和陌陌就眉来眼去的。

“要是能亲自去送礼就好了,”花浅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上岐山,师兄在昭明台上发过誓,此生不入四界,她倒是不怕天打雷劈,但她不想师兄为难。

师兄已经足够迁就她,她想做的事,师兄都陪着她。

“小白最近怎么样?”花浅想,陌陌已经嫁出去了,两个被逐出师门却死活赖着还叫她师父的徒弟,天问阁出师后自立宗门,也早有道侣相伴,周红鸥有乌灵给他把关,只有小白,她还得继续操心。

隋麓白不做界尊之后,修为蹭蹭的长,很快就能驾驭轻羽剑,仙骨和其他玫山弟子一般,忽然就开窍了。

玫山崩塌后,他一直住在虚浮山上的缠绵悱恻楼里,藏书浩如烟海,他日夜沉浸,不眠不休,如今向天问阁讨了个教书的差事,接了还在凡世逍遥自在的夏真人的班,教天问阁小辈弟子基础仙术课,顺带一门谁也不愿意教的枯燥无味的仙门历史课。

“我也有许久没见小白,”隋婴对自家弟弟向来没辙,从前仙骨差的时候,怎么教都教不好,现在仙骨好了,却是痴迷史学,整个人都钻进书本里了。

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是小白自己的选择。

花浅总说,大道千万,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道。他过去背负的太多,总想把不适合自己的仙术学好,这份执念,却让他喜欢的人承受生剥仙骨之痛。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花浅一直在他身边,可他竟然几百年都未有察觉。

一个不留神,花浅勾上他的脖子。

隔着窗沿,隋婴低头回应,花浅轻轻闭上眼睛,感觉温热甜美的气息,凑近她的唇角,忽然听到一声冷嘲热讽,“大白天的,你俩能不这么腻歪吗?”

花浅气得随手抄起一颗魔晶拍过去,“燕长墨你不长眼啊!”

要么就不回来,要回来,就坏她的好事。

燕长墨抱手而立,悬在他半空劈开的裂口上,看也没看花浅,指着隋婴,“我要去樊山一趟,你,跟我一起去。”

“不去,”花浅没等隋婴回答,直接拒绝了燕堕仙。

“我又没让你去,”燕长墨不屑花浅的拒绝。

花浅撸起胳膊,准备掰断骨头打一场,燕长墨一副随时奉陪架势,隋婴揉了揉眉心,两人打架的默契,真是从小到大一点没变,忙拉住花浅,“阿浅,咱们先听燕宗主说说是什么事。”

“什么事你都不能去,”花浅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师兄还发过誓,一辈子不会踏足仙界,燕长墨也知道的。

燕长墨终于觉得高高在上说话费劲,轻飘飘的落地,发现花浅堆在院子里的魔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门口好几十口大箱子,“这些是什么东西?”

“给陌陌的嫁妆,”花浅道。

“嫁妆?”燕长墨许久才反应过来,花浅是学凡世的婚嫁礼俗,这厮真爱多管闲事,“你省省吧,我不会让陌陌和那樊山掌山结为道侣的。此去樊山,我就是要告诉那樊山掌山,他最好离着陌陌远一点,否则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抢亲!”花浅忙把隋婴护在身后,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这么缺德的事儿,你干嘛让师兄和你一起去!”

燕长墨才不会承认,他不敢。

陌陌是铁了心跟那樊山掌门结为道侣,他不想和亲妹妹吵架。想自己的街坊邻居里,也就隋婴和陌陌说的上话。至于为何不让花浅帮忙……花浅肯定和燕陌陌站一边的,她去说一通,指不定小两口更加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隋婴也觉得燕长墨有些过分了,陌陌和常诺修得正果,他做哥哥的却想着要拆散缘分。

樊山掌山曾有机缘,得他仙宝,有天分又刻苦,修为不比燕陌陌差,他和红鸥和小白关系要好,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宋翰辰收他为徒,又机缘巧合发现他身怀宋氏嫡脉的骨纹,把樊山掌山的君子双剑传给了他,让他回归宋氏家门。他继承樊山后,也颇有作为,樊山越发强盛,从曾经四界最默默无闻的一界,成了和岐山齐头并立的宗门。

樊山掌山和陌陌很般配,天造地设,互有情意,结为道侣,大家都为他们高兴。

“燕宗主,陌陌她最希望得到你的祝福,”隋婴拉了拉花浅,自己不会跟着燕长墨走的,他一来不能破誓,二来,也不想和燕长墨同流合污。

“你之前不是挺看好那樊山小掌山的吗?”花浅想着,燕长墨之前也没反对,还耗费修为宁折损寿数救了那小掌山的命,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想法,“现在仙门里,还有比樊山掌山更合适做陌陌道侣的男子吗?就算你觉得樊山那小掌山有再多的不好,可陌陌喜欢他啊。”

喜欢这种难得又珍贵的感情,怎么忍心去破坏。

“我跟你们,解释不清楚,”燕长墨背过身去,他要能解释,也犯不着这么纠结。

“我来解释吧,”小院门口有人应答。

燕长墨闻声回头,纠结的眉头些许舒缓,“宋翰辰你去哪了?我去樊山找你几次也找不到,你弟弟的终生大事,你一点也不关心是不是!”

“在凡世清闲了几日,未想到会变成这样,”宋翰辰绕过箱子,折扇在手,不是樊山的惯常打扮,宽袍广袖长靴,穿的像个凡世富贵世家的风流公子。他与花浅和隋婴做礼,“不请自来,打扰鬼祖和晗羽真人了。”

隋婴忙回礼,自从他离开仙门,和花浅长居魔域,他有百年未见宋翰辰了,宋翰辰只在他和花浅成亲摆宴时托徒弟送了礼。

花浅刚刚一门心思和燕长墨吵架,生怕一个不留神燕长墨强行把师兄带走了。燕宗主修成红印堕仙之后,世上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晗羽真人登峰造极时的修为,都不足他千万分之一。

她没发现宋翰辰来了魔域,放哨的小骨,大概怕极了燕堕仙,在门口杵着不敢进来。

她勉强笑了笑,这位与她之间恩恩怨怨不少,虽早已释怀,桥归桥路归路各自相安,却不可能再有深交。

无事不登三宝殿,宋翰辰来魔域找燕长墨,也是为了樊山和岐山掌山结为道侣的喜事。

隋婴道,“沐辰真人,燕宗主,请进来说话。”

几人坐定,花浅指挥小骨烧热水,听宋翰辰叹气,“当年仙法会盟,陌陌选了小诺同组,我就觉得,陌陌她不是胡乱选的,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情意在,迟早有这么一天。”

“你什么意思?”燕长墨以为宋翰辰有办法让两人分开,怎么听着像是死马当活马医,认命接受了?

“把一切都告诉小诺,还有陌陌,让他们自己抉择,”宋翰辰说完,看了眼花浅和隋婴,隋婴还好,端坐着烹茶,花浅已经迫不及待追问,“你也不赞成陌陌和樊山小掌山结亲?”

如果她没记错,宋翰辰曾经为樊山大弟子宋景向燕陌陌提过亲的。

宋翰辰道,“不赞成又如何,他们已经结成道侣了,我来魔域,除了劝一劝长墨想开点,还想求鬼祖帮我个忙。”

燕陌陌和花浅交情亲厚,他想让花浅告诉燕陌陌这一切,依着他对燕长墨的了解,这些话他一定说不出口,“你一定觉得小诺和陌陌很般配对不对,可他们之间,隔着杀父之仇,杀亲之恨。”

燕长墨偏过脸,默认了宋翰辰的说辞。

宋翰辰百年前新阵成型时,就找到了他,把这一切真相和盘托出。

“当年我在军中无法立足,长墨顾全大局,把燕家后撤的隐秘路线告诉了我,让我跟随燕门小辈,撤回七星绝中,”宋翰辰不愿回想那一段过往,对于仙门而言,仙魔大战是残忍的浩劫,对于他而言,是至深至痛的折磨。

“我寻找燕家小辈撤退路线时,遇上了宋真,那时我敬他为父,纵使他并不在乎有我这么个儿子,为家族之利而羞辱我,作践我,我还是把燕家小辈的撤退路线告诉了他。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和临聿勾结……”

之后的事,花浅和隋婴,燕长墨,都亲眼目睹。

宋翰辰是无意间知道的,他曾为燕家小辈惋惜,还为自己没有去和燕家小辈汇合保住一命而后怕,却不想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而他,在不知情下作了帮凶。

战场上因为他的无心之过,险些让花浅死在阵中,花浅气势汹汹而来,燕长墨是他众矢之时,唯一为他说话的人,他那时候第一次想,他要得到长河界的界尊之位,将来一定要成为帮得上长墨和岐山燕军的力量。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就是被花浅杀一百次,也不会离开大营。

“花浅,我曾经恨你恨到骨子里,若不是你,我就不用经历这一切痛苦了,”宋翰辰收留孙偲时,与孙偲约定过要把淮薇鬼祖挫骨扬灰,后来也是他先放弃了约定。

身在界尊之位,有很多事都无法以对错区分,他能和堕仙为伍,和楚环商议灭世之劫的对策,与堕仙之间不死不休的滔天仇恨,都能因为保护苍生而化解,花浅只是个比他活的更累更惨的凡人罢了,过去那些意气之争,宠辱之怨,随着时间须臾而过,渐渐的越来越淡。

本以为花浅会跳出来痛骂他,就像燕长墨刚知道真相时候险些把他掐死一般愤怒无比,不想,花浅跟着沉默,半晌道,“我在樊山时,问过宋家的骨头,宋君遥亲眼所见,是你杀了他,杀了宋真,杀了樊山嫡脉所有人。我总也想不出,你为何要这么做,樊山当时已尽归你掌握,宋家人能耐有限,与你形不成威胁,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听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你恨你爹,利用了你,害了你最好朋友痛失亲人,堕转成魔。”

“算是吧,”宋翰辰对他坏事做尽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鬼祖手眼通天,是我大意了,只把宋真挫骨扬灰,留下了宋家嫡脉其他人的遗骨。我得谢谢你,没告诉仙门我造下的杀孽。”

“就算我说,谁会相信,”花浅懒得管闲事,再说当时大家都忙着对付灭世之劫,她哪来的时间管闲事。

宋翰辰品一口茶,他这些年在凡世避世而居,闲来无事也爱品茶赏花。

隋婴跟过去一样,学什么都好,烹茶的手艺也无师自通,与凡世茶艺大家有的一拼。

花浅帮的倒忙,隋婴不着痕迹的全都收拾妥帖。

“陌陌的脾气,我还算了解一二,她重视家门,若她知道当年的事是宋家所为,岐山和樊山的交情,也算走到头了,”宋翰辰一直不敢告诉陌陌。

若不是燕长墨从楚环那里得了些许只言片语的,来质问他,他也断不会与燕长墨把真相和盘托出。

“小诺是我的亲弟弟,这还是晗羽真人告诉我的。他被临聿所伤,你们救他性命的时候,发现他的骨脉有樊山的刻印。说实话,我比你们还要惊讶,我自以为杀尽族人,竟还有漏网之鱼。我多方探查,大致猜得出,小诺的娘亲,和我的娘亲一般,都是宋真露水之缘,一夜过后就再无宠爱的苦命人。他能回到流芳水榭,或许是创世神的指引吧。他的根骨和天分,也远胜于我。我与堕仙勾结,害同门弟子堕转,本也不配做樊山的主上,索性就寻了个机缘,把君子双剑和界尊之位传给了他。”

“只有这些?”花浅看向燕长墨,“你就愁成这样子?”

燕长墨冷哼半声,“我爹的死,不是自尽,也是宋真那王八蛋所为。”

镜湖湖畔又成了堕仙窝,楚环偶尔回来找老朋友牧念叙旧,一次终于被他抓了个正着,他追了三天,终于逼的楚环告诉了他所有的真相。

他父亲和燕门弟子被若琊王取走了仙骨,艰难赶回燕军大营时,却遇到同是仙门弟子的截杀,楚环发现是宋真后就没现身,魔域堕仙的糟心事楚环向来不管不问,仙门的窝里斗,更和他没什么关系。

燕长墨说的平淡,宋真已经死了,这件事他也不想在计较了,但陌陌的性子,知道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让他们两人结成道侣,得知真相后互相折磨,倒不如阻止他们在一起。

花浅大概听明白了,“因为常诺是宋真的儿子,所以你们怕他们成为道侣之后,知道真相反目成仇?哎,我说你们这些当哥哥的,怎么就不相信年轻人呢?燕长墨,你妹妹只在你面前是妹妹,在岐山,她是一山之主,岐山有今天之盛,岐山掌山怎会连这点气量和格局也没有?你们早该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自己抉择将来的路。”

燕照是她和师兄都很尊敬的长辈,到头来竟是死在了宋真那个阴险小人的手里。隋婴手上的动作果然停了,他愣了一会儿,压根没听见花浅怎么劝燕长墨的。

“师兄,”花浅勾了勾隋婴的手指,“燕前辈在天有灵,若知道仙门有今天这般盛景,一定会夸我们的,是不是?”

“嗯,”隋婴一笑,“燕伯伯一定会夸我们,做的很好。”

这个世上,恩怨情仇数不清楚,也道不明白,他不曾执着,将来更不可能去执着。

他和花浅,一起经历过生死,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花浅有无边无际的生命,他能陪伴花浅的日子,或许只是花浅漫长生命中的一小段罢了。他想每天能让喜欢的人快乐,而不是沉湎于无法改变的怨愤和悲伤。

“我不同意,”燕长墨决不可能同意自家妹妹和杀夫仇人的儿子结成道侣,隋婴大概是不会帮他去做说客了,花浅站着说话不腰疼,宋翰辰也不知抽了哪根筋,他大步而去,临走时忽然把长袖一甩,“哦,对了,我今天一早收拾屋子,找到了这个。你们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回去,别放我这儿碍眼。”

“长墨,你等等……”宋翰辰追出去,“我来之前,已经把真相告诉陌陌了……”

花浅可没记得自家有东西放在燕长墨那里,“什么东西?”

桌上两张纸,看破烂样子,该是放了有一段年数了。

隋婴拿起另一张,似有些惊讶,又看看花浅,瞬间脸红了。

花浅忙拾起桌上的破纸,嘴角翘得老高,“师兄你还写过这东西啊!”

忽然意识到燕长墨临走时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忙抽过隋婴手里的一张,果然是她当年写给师兄的遗书。

当时她要把仙骨换给隋婴,怕自己挺不过去,就写了一封信,托付给了燕长墨,要是自己醒不过来,就给师兄留个念想,也算把心里话与师兄说了,此生无憾了。

哪里是遗书,这妥妥的情书啊。

曾几何时的心意,她悉数都写在纸间。

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封信。仙骨换给师兄的时候,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熬过去之后又是接二连三的事故,她就把从燕长墨那要回遗书的事给忘的干干净净。

原来师兄,也曾在换仙骨的时候,把自己的心意当做遗书,写给过她。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她在镜湖看见师兄的影子是自己的时候,就知道师兄也喜欢她。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她曾经所有希望的,现在都已经实现了。

可这赤-裸l-裸L的肉麻情话,死了给人看见是一回事,当着本人的面,又是另一回事。

“那个我……我就是……随便写写……”花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瞎解释,被隋婴一把搂入怀中。

花浅感受着温暖,想她这是怎么了,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丢人的,她踮起脚,凑上师兄的耳垂,轻轻道,“我不是随便写的,我深思熟虑,一晚上没睡,改了几十遍稿,才把这信写好的。师兄,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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