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鹏少手指勾了下,低声说,“我现在呢有点事,你要是还有兴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晚餐我还会来吃,吃完了咱们再好好谈谈这个东西南北。”

不等离离反应,鹏少摸了下帽檐,人便站起离开了。

跟在鹏少后面又走过一个男子,经过离离身边时,空气中荡漾起一股异香。

那是混杂着古松沉香与湿润泥土的气息,古老而神秘,离离下意识地抬头,目光追了过去。

他有着宽阔而坚实的肩膀,暗色长袍紧紧包裹住强健的身躯,袍上绣满了神秘的图腾符号,长发在暖黄的光线下发出淡淡的光泽,随意的束于脑后。

腰间的银链随步伐摇曳,那些黄色的纸条贴着身体轻轻浮动,其上的暗红色印记似是某种咒语。

离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个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泛黄的窗棂之后,她的心神才渐渐收回。

缠绵的房间内,浓烈的烟味扑鼻。几位衣着艳丽,涂抹彩妆的娘子,双双波光粼粼的眼,满含春意地环绕在富贵的床榻之旁。

她们声如叮咚,嗓音甜涩,手中羽扇轻轻煽动,搅动着醉人的熏风,让整间屋内弥漫着一层暧昧的雾气。

“他是谁呀?”一名巧笑嫣然的姑娘用扇柄轻触自己的玉白下巴,桃花眼好奇地盯着那斜倚在窗棂下的身影。

鹏少从缭绕的烟雾中睁开沉重的眼,慵懒地回答道,“那是我爹不久前请回来的巫蛊道长。”

“怎么,您家宅不安了?”众娘子闻言,你看我我看你,轻笑着,戏谑之意一览无遗。

“还不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那个虎符,早几年就不太平,据说跟天下运势相关。”鹏少侧头,从嘴角渗出一缕如蛇般曲折的青烟。

“怎么说?”娘子们向来对奇事有兴趣。

鹏少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地透过烟雾,对娘子们的兴趣视而不见,“哎,道长,你可有**的蛊虫?”

这一问,立刻屋内的笑声戛然停止,娘子们的目光相继投向窗台那侧的身影。

礼月微微侧头,棱角分明的侧脸浮现于斑驳的窗光和烟霭中,那是一种阴邪冷冽到骨髓的美。他的皮肤,苍白得似乎从未经过阳光,透着诡谲阴郁。

迷离的烟雾间,他的瞳孔,泛着死光,似能吞噬一切生机。如鹞子般锋利的眼中,仿佛看透了人间世。高挺的鼻梁宛如雕琢,配上完美的双唇,哪怕是在这样春色盎然的空间,他也能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异样气息。

最年轻的娘子捂住着嘴,倒吸一口凉气,满室的烟雾也似乎为之一沉,所有的温软都被诡异取代。

见道长不说话,鹏少啧了嘴,“那小妞我看上了,今晚就要搞到手,问你讨点**药?”

“有。”礼月回他。

“可不要那种万事不知的,跟死人一样没意思,”鹏少说完懒懒地仰躺在塌上,双眼半眯,享受着娇柔掌心的温热,“我要那种知感知痛的。”

“您说的那个姑娘会这么乖乖等着您过去?”身旁娘子为他再加一勺子烟膏,稚气地质疑。

“一看就是没脑子的小姐偷跑出来的玩的,这种吃了亏家里人也不敢找,”鹏少舒适地翻了个身,嘀咕道,“别说,长的挺带劲,有点味道。”

果然如鹏少所料,离离真的没走,不光没走,还点了一桌子菜等着鹏少回来。

已然过了烟瘾,又梳洗一番,精神头十足出现的鹏少对着一桌子菜也没客气,打了个招呼坐下就用。

离离张望着,问:“先前那个道长是不是跟着你的?”

“噢,那是我家的巫蛊道长,邪着呢。”

“怎么说?”离离好奇地眨眼。

“别说他,晚上想不想看个好玩的?”鹏少勾起嘴角。

离离疑惑地看着鹏少,摇头,“不行,晚上我要回旅店。”

“那你要不要去看汉墓了?”鹏少不灰心,他知道这种小姐最好骗。

“晚上去?”离离眉头微微松动。

“去墓地之前不得练练胆子吗?”

“怎么练?”离离使劲瞪着眼睛,十分不解。

鹏少见她这么天真的样子,真是打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着急起来,说:“我带你去义庄玩玩,见点棺材死人,你下了墓也就不怕了。”

“什么叫义庄?”

“你连义庄都不知道?”鹏少心想这可真是个傻妞,这一路居然没让人给卖了,也算稀奇。

离离还是摇头,还一面吃着菜。

“义庄呐,是赴阴世之前短暂栖息之所。未有亲人领走的逝者,皆归于此——孤魂野鬼所聚,无主枯骨何堪言。”鹏少故作玄乎摇头晃脑说了一大段。

但是见离离一脸无动于衷,才反应过来这姑娘感情听不懂他显摆的话!鹏少只好简单的说那是放无人认领的尸体的地方。

“不去不去,”离离马上双手直摆,这才害怕,“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吓死人了,有能动的吗?”

“新鲜!死人还能动啊——”鹏少笑她呆,忽然,他想起来什么,“你别说,还真能动。”

“真的呀?!”

“你若不信,大可随我前去见识一番。”鹏少又开始拽半古不白的话,心中盘算着一些肮脏的事。

“啊?”离离歪着头,她是真听不到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就是跟我去看看,你上过学没有啊?”鹏少嘴角带笑,但语气中难掩失望。

离离垂眸微笑,天真中带着些俏皮,透出几分天然的聪颖。这让鹏少顿时觉得没上过学有没上过学的好处,无知也未必是负累,反而像是一股清泉之水了。

半哄半骗之下,鹏少将离离带出了酒楼,来到门外早已备妥的马车旁。

这辆马车与先前坐的完全不同,不是一个空车斗,而是有着一个干净的车厢。

离离在车下犹豫了一会,鹏少便催促起来,“今晚难得有赶尸,误了点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说着,鹏少用手搭在下面,让离离当踩凳上车,离离小羊皮靴带着街边的脏泥毫不客气的踩了上去,双手扒着车厢的门,袖子往后褪去,露出了手腕上的白色珠串。

可能上车时蹬的力气大了点,竟将鹏少直接踹到车下,一声惨呼随即传来。

离离纵身上车,里面异香萦绕,她这才看到车厢内还有另一名男子坐着,正是先前跟在鹏少身后走出的那个男人。

“你好!”离离声音清亮动听,她主动将戴着白色珠串的手腕伸到礼月眼前。

礼月只是扫了一眼那串白色的珠串,然后缓缓后仰,似乎将所有的世俗随着车厢里晦暗的光影一同收敛,不再言语。

鹏少这会才从车下爬上来,拍着手中的脏灰,气喘吁吁的,“看不出你还挺沉,没打听,姑娘芳名是?”

“芳名?”离离照例没明白。

“就是你叫什么。”鹏少拍了下她的膝盖。

离离收回双腿,坐到了边角,看似离鹏少远,却离礼月很近了。

“我叫离离,离开的离。”

“那姓什么呢?”鹏少继续套问,万一是周边那些大户人家的到时候可不好善后。

“我姓徐,双人徐。”清澈的声音中透着不加掩饰的骄傲。

“看离离小姐不像是本地人啊。”鹏少打量着她,似有所思。

“我从北平来的,”离离回答着鹏少的话,可眼神却不住的瞥向一旁闭目养神的礼月,“准备在入学之前游玩两个月。”

“入什么学?中学吗?”鹏少哈哈大笑。

“研究学院。”

“什么?”鹏少似乎没听懂这四个字的意思,但是他话题转变的极快,“看什么呢?别看他了,他就那样阴气沉沉的。”

“他是谁?”

“他叫礼月,是个巫蛊道士。”鹏少眼睛往闭目养神的礼月那边瞟去,起身坐到了离离与礼月之间的位置上。

沿着颠簸不定的道路,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离离没有继续与鹏少玩笑,她的心思似乎被分散在窗外流转的光影、自己的内心思绪以及礼月身上。每隔一阵,离离的目光就不自觉钩住礼月的身影,随后又忙于掩饰,装作心不在焉。

“我跟你说,他邪的很,像你这样的姑娘还是少沾惹的好。”鹏少看在眼里,满是嫉妒。

“有多邪?”离离闻言眼睛一亮,像个好奇的猫儿一样更加死死盯着礼月。

马车忽然停下,车夫的声音传进来,说是到义庄了。

“怎么还是义庄?”离离疑惑。

鹏少一脸得意,“进去你就知道了,不骗你。”

三人一起下了马车,面前的一个青砖石修葺出的院子在月色下显得鬼气森森,黑漆匾额上“云雾义庄”四个大字颇有不祥之感。

四盏大白灯笼在寂静的夜风中轻晃,黑色的“奠”字彷如招魂,灯下摇曳的纸扎白穗摩擦声似是无力叹息,刺激着离离的神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怕了?”鹏少戏谑的目光落在离离身上。

“都会怕啊,难道你不怕吗?”离离反问他。

“我就不怕,你叫声哥哥我护着你。”鹏少开始轻浮地贴近离离。

离离避开一步,平静地回他,“我有两个哥哥了,你不能做我哥哥。”

“好,到时候你害怕求我可不是叫哥哥咯。”鹏少笑着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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