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喂？”

“老师您好，我是原高三（10）学生郁槿，来学校看老师……”

“郁槿啊……等我一会儿，我到校门口接你。”

花市一中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鹅黄色羽绒服的女孩，此时正值隆冬，人踪灭，鸟迹绝，马路上也鲜有车辆。

已经离开三年了。一中周边修了新的小区广场，一切都和记忆里相似并不相同，值班室的大爷也不认得自己了。

花市冬日的天空总是澄澈透明，像一块干净的玻璃。云不多，三三两两飘在天边，中间是一望无际的蓝。

郁槿眨巴着眼睛打量着值班室门口的出勤表，语文老师，生物老师，数学老师……还有刚通过电话的班主任，真好，他们都在高三。

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梢上停着几只小麻雀，鬼鬼祟祟地在绿化带里蹦跶。

高大的大门投射的影子下，北风撕扯着郁槿的头发，她往外挪了挪，那里有阳光，可以好得多。

郁槿直直地盯着马路，想要从过往车辆中辨认出班主任那俩黑色小轿车……但无奈认错了好多次，空欢喜好多场，她已经不认得老师的车了。

今天来的不巧。刚到校门口的时候，班主任刚好出去送孩子上辅导班了，郁槿只好多等一会儿。

郁槿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整整衣领，把怀中的花抱得更紧了……老师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能认出来吗？

好紧张。

班主任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当他笑吟吟关上车门走下来的时候，郁槿还有些恍惚。

“郁槿？”

“是我！”她的胆子又回到了中学时期，像个被突然点名的小倒霉蛋。

这让班主任笑意更深了，他说，“今天我还有点事，卞老师……康老师都在，我先带你进去。”

“嗯。”

“叮咚叮咚叮……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

郁槿轻车熟路拐上了西侧教学楼——明辨楼。

这栋教学楼在操场边上，三年前正是郁槿的教学楼，下午活动课时间，郁槿上楼，不少同学在下楼。即使穿着厚厚的冬季校服，难掩他们青春逼人。不穿校服的郁槿在人群里小心翼翼的挤着显得很是扎眼。

现在的小孩为什么都长这么高！

郁槿好似小矮人进了巨人国，欲哭无泪。

“哟～徒儿回来了。”语文老师还是那个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大姐头，郁槿刚敲开办公室的门，就被她抱在怀里，嚷嚷道，“还没认出你呢！”

郁槿想起多年前她就是这个样子，早餐时间到办公室找她，听到自己还没吃早饭，她差点把隔壁桌老师的菜夹馍硬塞给她，还说让她等等，给她煮俩鸡蛋吃，郁槿一溜烟就跑了。

郁槿拿出手工做的花束送给她，她转头就插进办公桌的花瓶向同事炫耀，“我学生送的，手工做的，漂亮吧！”

操场上人很多。郁槿废了好大力气才在一处篮球架下面找到郁澄，一群十八岁的男生挥洒着汗水。

太阳很大，他们中间休息的时候，郁槿才走近，轻轻唤了一声郁澄。

郁澄眯着眼看她，还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加油啊！”郁槿笑着说，“见你不在班上，礼物给你放桌上了。”

郁澄用身体挡着太阳，把郁槿往边上扯了扯，“这里没意思，你去别的地方溜达吧。”

郁槿翻个白眼，呸！没良心。

她有些羡慕，那可是**裸的青春，怎能不惹眼！这些男孩女孩们，好像比自己那时候——更快乐。

校园不大，但现在新修了浴室和洗衣房，食堂旁边还有了自动售卖机……这些，她都不曾拥有啊！

“嘭！”

“嘶——”郁槿结结实实撞到了一个人。他好高，她撞上了他的胸膛，鼻尖好痛。

“对不起对不起……”抬眼那一瞬间，她有些呆滞。

他……长得好像他。

“你没事吧？”

“没事。”郁槿逃掉了。

跑出很远后，她又回头看。

又好像不太像了。

……

“你没谈男朋友吗？”生物老师要年轻很多，孩子刚上幼儿园，整个人也没有架子，总是一副很慵懒的样子。

“老师……我们专业没几个男生。”郁槿摇摇头，“而且我也没有喜欢的。”

“那你没交女朋友吗？”

“啊？”郁槿震惊，“我不喜欢女孩！”

“喜欢女孩也没什么。”

完了！我好像比生物老师封建。

“我以前……也有喜欢的人吧。”

“谁啊？以前班上的同学？”

“对。”

2015年盛夏，十五岁的郁槿初尝爱情的滋味。

一场大冒险，就此展开。

一切回忆就像是翻涌的潮水，当月亮升起，就像录像带一样被调着倒退，花开花落，万物生长又凋零，枯黄的叶子从土壤回到枝头，冬天就像被人踹了一脚，不断前移，回到那个盛夏。

青春，是炙热的味道。

“聂都？”

九月伊始，雨是淅淅沥沥的，清凉的雨丝被风吹到郁槿的脸上，她起身关上窗户，温热的呼吸打在玻璃上，形成一个小小的雾团。

她正用手指在雾团上画画，百无聊赖的时候，有个个子不高，看起来似乎很年轻，脸庞圆润，分不清年龄的男人从讲桌上挤下来，伸手在她桌子上放了一张表。

男人笑吟吟的，像……像极了小熊□□！

小熊□□？那……那跳跳虎呢？

“帮我数一下名单上的人数。”

啊？这人……不会是我们班老师？！

郁槿猛的抬头，这人还是笑吟吟的，她却不敢胡思乱想了，她点点头。

这名单上的第一个人……名字好奇怪。聂都？嗯？！初中居然还和郁槿同校？

郁槿瞪大了眼，为什么她从未听说过他？

“聂都？”郁槿喃喃自语，想要通过这小小名单上的名字看透它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踏着秋雨姗姗来迟，坐在了郁槿正后方，不过——一个人在中间第一排，一个人在最后一排。

他问同桌，“刚刚好像有人叫我名字？”

“你听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