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厄一蹭到些许灵力就开启了隐身,自认为万无一失,眯着眼睛闻着香灰就开始打盹。
之前挠门挠了大半天,一出来就直奔附近的庙,他根本没睡够。
啊……小崽子的身体就是爱睡觉。
但他是不是好像忘了什么事?
算了,要不……呼噜……睡一会……zzZZ……也没关系吧……
陷入梦乡之前,封厄恍惚间又听到了一声笑。
错觉吧。
封厄这一觉睡得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庙里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屋里昏暗得很。
供香的烛台还很高,对于他现在这种小身板来说差不多能摔个半残。
所以需要借助板凳之类的东西一级一级往下跳。
但当封厄打算往下跳的时候,却愕然发现——
板凳呢?矮桌呢??
周围怎么光秃秃的?
被搬走了?
谁搬的?!
他不信邪,绕着桌面吭哧吭哧跑了两圈。
一无所获。
封厄(瞳孔剧震):下……下不去了?
说来惭愧,他蹭来的法力……被他睡觉的时候顺手用来隐身,所以,不小心用光了……
白来一趟。
封厄干笑一声。
自动续航就是这点不太好哈。
他看似冷静地坐了一会,随即自暴自弃地想:要不找个姿势滚下去?
只要找对姿势,也不是不能成。
比如屁股着地?
只要不是脑袋就行。
就在他纠结来纠结去的时候,门外隐约传来了人声。
有人!
封厄“咻”地躲到了烛台后。
他支起耳朵,模糊听到:“……睡着了……你就是来给我添堵的?怎样……我爱捡就捡……你不觉得……”
这是主人……呸,是那个小魔王的声音!对哦,他睡着之前就感觉那声音有些熟悉……
封厄心虚了一下。
那时候太困了没注意。
小魔王这是……在说他?
“我的小师弟哎!不对,我的小祖宗,”另一个年轻的声音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这是多大的麻烦……”
乐复礼:“哦,我还挺喜欢它的。”
“……”另一人似乎噎住了。
果然!
封厄悄悄挺起胸脯,想道:这人捡自己回来,果然是认识自己的!
也对,像他这样榜上有名的高手,自然是人尽皆知,唉。
既知道他是谁,又这样费尽心力地收留他,给他治伤,陪他玩(?)。
原来只是单纯地崇拜他啊。
唉,他还因此逃跑了,想想还有点对不起主……小魔……乐公子的。
其实封厄还漏听了乐复礼低声说的一句:“……你不觉得它长得憨头憨脑的,逗起来很有意思吗?”
师兄被这个混不吝的混世魔王气个够呛,声音大了点:“你早晚要把自己折腾死,要是让师尊知道了……”
“伏螭。”乐复礼声音冷了下来,“灵渡还管不着我。”
听“墙角”的封厄浑身一震。
他好像听到了“灵渡”两个字?!
小魔王居然是他的徒弟?
真的不是重名么?应该不会,他还没听说仙君仙号重名过。
但是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封厄有些听不清楚了。
他心急如焚,也不藏了,整个身子越挪越近,扒拉到桌边探头听,耳朵支得高高的。
怎么没声音了?
封厄不死心,头越探越高,渐渐地半个身子都伸出了桌外。
真的是“灵渡”?不是别的什么吗?
仙君名号向来颇多,他听混了也是有可能的……
边抻着脑袋边思考的封厄可能忘了一点,小狼崽的脑瓜子比较重,探过头就容易——
掉。
哇啊!
空中的小狼吓得四爪乱飞。
啊啊啊!
脑袋!屁股!
我要死了!
哇啊啊啊啊啊——
“啧。”
一只手伸出来,精准地揪住了小崽子的后颈皮。
“真不让人省心啊,小黑。”不知何时出现的乐复礼叹道。
封厄吓个半死,被小仙君提在手上,看起来木木呆呆的。
“看吧。”乐复礼倒是对它的木楞习以为常,兴致勃勃地把小东西提起来,对伏螭说,“是不是傻乎乎的?”
伏螭:“……”
告辞。
他再管这个神经病他就是狗!
“啦啦啦~”
“我家住在桃花山……”
乐复礼继续哼着他最爱的《桃花山》,搓着小黑的脑袋往家走。
封厄不知怎么的,显得有些焦躁,在他怀里不停挣动着。
乐复礼停止哼歌,幽幽道:“又没怪你跑出去,别动了,万一手滑没抱住你……”
封厄一僵,不动了。
“知道怕高就别天天上蹿下跳。”乐复礼点点小狼的脑壳。
乐复礼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嘴里哼个不停。
“浅翠争短长,鹭鸥飞浅滩~千……”
“?”乐复礼看着家门,沉默了。
封厄心虚地把脑袋怼到少年的胸口。
乐复礼家的木门被扒了个坑坑洼洼的洞,大小……刚好够一只幼崽出入。
“这是谁挠的门呀?”乐复礼微笑着问。
封厄无辜地摇摇尾巴。
不知道哇。
乐复礼看了眼快要把整个脑袋埋进去的小狼,没跟它计较。
他向来如此大度。
……才怪。
“啧啧啧,”乐复礼夸张地摇头道,“这门硬得很,这位不知名的大侠铁齿铜牙,可真是厉害。”
封厄哼哼唧唧地想:可不是嘛,啃了他不知道几个时辰。
“唉,”乐复礼继续用力地叹气,“要是能知道是哪位能人干的就好了,以后可以请他帮我剥核桃。”
想得美,才不帮你剥。
乐复礼:“真是好厉害呀~”
封厄:“……”
封厄莫名其妙地有点脸红:“……”
早、早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吧,干嘛还要这样夸自己~
*
要不等伤养好了,再走吧。
于是某天,封厄晒着太阳,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一人一狼就这样暂时达成了诡异的和平。
……是不可能的。
起因是这样的,乐复礼给的伤药效果实在神仙,才一个多月封厄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正打算跟自己的“粉丝”进行友好的告别,开启“全新的旅途”,没想到“粉丝”黑化了,不让他走。
封厄瞳孔地震!
小……小黑屋?!
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简直不可理喻!没有王法!
封厄愤怒了。封厄……单方面跟乐复礼冷战了。
而这头,表示“再也不管师弟死活”的伏螭自己跑去郁闷了好几天,还是没忍住婆妈之心,又跑过来苦口婆心劝诫乐复礼。
结果自然是白给。
但是好巧不巧,那会封厄正在研究如何逃出去,边哆嗦边趴在房梁上,于便是清晰地听见了他们这次的对话。
伏螭:“这是姻缘红线!你疯了!你、你真喜欢他?”
乐复礼:“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伏螭(青筋直跳):“我他……我是说认真的,你真会对他有感情?你们之前甚至都没见过面!”
乐复礼笑盈盈:“所以我要杀妻证道啊。”
“啪叽”一声,石化的小狼崽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
虽然后来,乐复礼按着小狼崽子再三保证自己只是说着玩的,但封厄再也不相信了,挣扎的时候差点把他挠了。
无奈之下,乐复礼还是把它放走了。
封厄正在那表明自己的决心呢,乍一被放下来,整只狼都有些呆滞。
就……就这么简单?
“你走不走?”乐复礼挑着眉,作势要把它抱起来,“不走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小狼哧溜一声跑没影了。
乐复礼摇摇头,回了他的木屋。
大白哧溜一声爬上他的肩,金瞳冷冷望着狼崽远去的方向。
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乐复礼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随口道:“要下雨了。”
不听话的小崽子要没命啦。
大白装听不懂,蹭着他的脖颈撒娇。
乐复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黑云密布,远处隐隐有雷光。
“龙卧于野,风雨催之,到底逃不过——”乐复礼装模作样地顿了顿,道,“大白,你知道你有多重吗?滚下去。”
大白:“……”
它还在喜滋滋地听主人的判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突兀的转折,愣了好一会儿,才愤怒地伸爪狠挠他的衣领。
你全家都胖!
大白死赖着不走,乐复礼也没管它,手指慢悠悠地打着节拍,怪诞地哼道:“下雨,下雨,下雨,下雨啦~”
屋外已是瓢泼大雨。
“啪嗒、啪嗒!”
封厄在外面跌跌撞撞地跑着,好不容易找了个小小的避雨之处,藏在里面飞快地缩成了一团。
怎、怎么突然下雨了?
可恶,运气真背。
封厄全身湿透,冷得浑身发抖,顿时有些后悔。
早知道拖一会儿再走了。
小崽子的身体根本不扛冻。
封厄想睡一觉等雨停,可被冻得根本睡不着,哆哆嗦嗦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支起了耳朵。
“咔。”
很轻的声音,在雨声遮掩下几乎听不见。
但命悬一线的危机感瞬间让他汗毛直立。
封厄迅速闪开!
小小的藏身之处瞬间被夷为平地。
谁?谁想杀他!
硕大的雨珠铺天盖地往下砸,封厄被砸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只听见那人有恃无恐地缓缓靠近。
“哎呀,”他歪了歪头,“小可怜。”
封厄察觉到危机,眯着眼睛一步步后退,皮毛被打湿了贴在身上,可怜地呜呜叫着。
但偷袭者又不是什么君子,趁他病要他命,举起长剑就砍。
“叽——”
封厄惨叫一声。
偷袭者的动作有一瞬停滞。
这就砍中了?
他疑神疑鬼地拔出剑,剑下的小东西软趴趴的,好像真的死了。
他拧起眉,还没等反应过来,身后倏地一阵劲风袭来!
“呃!”偷袭者被巨大的冲力击得狼狈趴伏在地,来不及抬头,就被一只手扼住了脖颈按在地上。
“我说……”金瞳狼耳的青年道,“欺负小动物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
“咳咳咳……”偷袭者根本说不出话。
障眼法?
他恢复了!
这么快?!
“那个……”远处蹲在树枝上偷窥的乐复礼神色复杂地问大白,“狼是怎么发出‘叽——’这样的叫声的?”
大白:“……”
大白没理主人,竖瞳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封厄看,试图以眼神杀死他。
不是说不管的吗?
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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