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你瞧见没!”男生指着泛起圈圈涟漪的湖面大喊着,“六个!我起了六个水漂!”
“切,六个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周野说着便蹲下身子,随手捡了块扁圆的石头,拿在手里颠了两下,“看好了啊。”
周野扭了扭手腕,侧着身子,右手臂慢慢往身后移,像是蓄力,却更像……装逼,“咻”地一声,石块儿从周野手里飞出,如同水黾在水面上滑动,连连泛起了**个波。
“哇哇哇!”旁边一群小屁孩连连鼓掌,“周哥哥!你好厉害啊!能教教我们吗?”
周野抱着胸很享受的说:“那可不行,这是你周哥哥独门绝技,你们学会了,我还拿什么装备呢?”
“切,”刚刚那个打起了六个的男孩儿不爽道,“不就打八个水漂吗,我也行!”
“对对对,你最行了。”周野附和道。
“你!”男孩儿恼羞成怒。
“乔子山!”
此时,一位拿着鸡毛掸子,身材丰满的中年妇女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嘴里喊着:“你小子找死呢!让你放学回来就写作业,你倒好,在这儿野混,你诚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说完,拽着男孩儿的耳朵往弄堂里走。“没没没,我不敢了,不敢了。”伴随着男孩儿的求饶声。
“切,没劲儿。”周野深深地看着这对母子俩,嘴里嘟囔着。
说完,低头看见一块儿扁平的石头,特别适合用来打水漂便蹲下捡了起来,刚捡完,又随便地朝水里扔去,重复了一句“没劲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听你是刚上大学吧,真挺不容易的,房租这边儿我们和房东商量过了,人家愿意出最低价,不交押金,一月一付,”中介耐心道,“换作别人的话,这些条件是不可能的了。”
“好吧,”男人捏了捏眉心,似是妥协道,“什么时候签。”
“你如果想,现在就可以,房东随时有空,今天就能来。”中介激动的说。
“好的,那就今天签了吧。”
……
“房子一直是空关,交了房租的话,你今天就能入住,这里是合同,你看看还有没有问题。”中介将两份合同交给双方。
男人一双桃花眼生的好看,卧蚕下有颗浅浅的痣,给清秀的脸庞增添一丝性感,不显得生涩,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在乙方那儿签了字——许之芒。
“之忙啊,我有个儿子和你一般大,今年刚出国留学,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看到你我就想到他,我就在想啊,他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唉,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不盼其他,就希望自己孩子能在外吃好穿好,就足够了,”房东说,“我知道你一个大学生愿意自己补贴出来住,我是能帮你的我就都帮你啊,也当帮帮我儿子了。”
“谢谢阿姨,您儿子在外也一定会遇到像您这么善良的人的。”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房东笑了笑,把钥匙交给了许之芒,收拾收拾便走了。
“一个人在外地读书也要好好生活,中介费就收你一半吧,我们这些小中介这点忙还是能帮的。”
“谢谢叔叔。”许之芒打心底感谢这位中介,大夏天愿意陪他跑来跑去看房,在房东那儿讲了不少好话,到头来中介费也只收一半。
内心独处陌生城市的顾虑因两位善良的陌生人而大大消减。
房子位于是弄堂里,光线温度什么的都算不上好,但胜在便宜,且不远就有个公交站台,许之芒对这里也还算满意。他简单收拾了卧室和客厅,便出门置办点生活必需品了。
他开门一瞬间与正打完水漂回来的周野撞上面,两人极为简短的对视上后便错开了,周野径直往弄堂里走。
“陈阿姨儿子不是才出国了吗?奇了怪了……”
这话是从刚刚那个小男孩嘴里说出来的,在后面便听不清了,许之芒想起这间房房东就姓陈,理解了这误会后没多在意,倒是一门心思记着附近建筑,以便之后出门。
许之芒很庆幸刚来这陌生城市遇见的温暖,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心里陌陌为这座城市加分。
这块儿算得上是郊区,尽管没市中心繁华,但反而多了一丝丝烟火气,交通购物什么的也算得上方便。当初许之芒填志愿时,自觉稳上这边的H大的,后面志愿也就随心而填了,竟是没想到,确实是H大,但是是郊区的一个分校区……既来之则安之。
天空的黑一点点吞没夕阳,街边的路灯陆陆续续亮起,刚刚下过阵毛毛雨,却丝毫不减夏季的燥热,稀薄的氧气让回家路上许之芒感到烦闷。
啪啪……火机怎么也点不燃手里的烟。
“啧。”许之芒不耐烦地将火机揣回口袋,嘴里的香烟朝旁边一吐。
许之芒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正对准孔时,一个阴影挡了过来,许之芒顺着阴影看过去,今天下午的小男孩。
当时没注意看,此时才发现男孩儿长的很标致,但由于脸上稚气还未完全褪去,看起来倒活脱脱像个小娃娃。
“怎么了?”许之芒不解道。
“没什么,”尽管男孩儿脸上没过多变化,但声音有点虚,“我想问问,陈阿姨回来了吗?”
“陈阿姨,”许之芒小声嘀咕了,然后立马想起来,弯腰摸了摸他的头说,“陈阿姨不回来了,这个房子暂时租给我了,以后我会在这儿住,陈阿姨就不回来了。”
许之芒笑脸盈盈地解释。
“租?你不是陈阿姨的儿子吗?”
“不是啊,”许之芒还是一脸笑意,“你找陈阿姨有什么事吗,我能帮你联系她哦。”
“不,不用了,不好意思,认错了人。”周野很乖的鞠了一躬,然后就跑走了。
“嗯?”许之芒看了会儿周野背影,就回家了。
……
周野一路小跑回家,在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了,弯腰双手撑着膝盖。
“真是太尴尬了!!人压根不是陈阿姨儿子,周野你在干嘛!”
周野一想到刚的对话就恨不得抽死自己。
“哐咚!”
一声巨响吓得周野立马直起来身板。
“周丰年!老娘忍你很久了!天天他妈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你和你那个野儿子一个样,老娘就是瞎了眼了当初嫁给你!”
门内传来女人的谩骂声。
“老子自己挣钱自己花,有个屁的问题,你有种你滚,你别靠老子!还有他妈说的儿子跟我一个人生的一样,你他妈不会养你就别样!我呸!”
紧随的是周丰年的怒吼。
周野停下想要开门的冲动,往弄堂外走去,到许之芒家停了停,灯还亮着,如果陈阿姨在,一定会请他到家里坐坐,说不定还会留他吃晚饭。
而现在,这里暂时是别人的家了……周野继续往前面走,那儿有个长椅,至少还有地方坐,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吵完,就能回去了。
天刚蒙蒙亮,街里邻坊的有的出来买早饭,有的起来早锻炼,也不少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单纯睡不着,邀邀一块儿唠唠嗑。
“就他们家,昨晚又吵了。”
“为啥为啥?”
“听说是孩子爸在外面鬼混,被老婆抓到了!”
“唉,你说说看这男人,成家一久了,就耐不住咯!”
“可不是嘛,就是可怜了那娃,爹不疼娘不爱的,就散养,跟个野孩子似的。”
“就是说啊,这孩子才多大啊,以后有的苦了。”
……
“奶奶们好~”一清脆的孩童声打断了对话
“哟,子山来了,”其中一位奶奶看到乔子山手里拎东西说道,“今天怎么没去上补习班的?”
“今天老师生病了,我给家里人带早饭的。”
“真乖,来来来,我家老头子今天刚发包子,里面馅儿放了自家种的春笋,可鲜了,你带几个回去尝尝。”说着,奶奶麻溜起身往家里厨房走去,拿了塑料袋往里头装包子,边装边说,“那周野不跟你最要好的,你给他带两个,他爸妈昨晚又吵了,孩子估计是没吃上晚饭,饿坏了都。”
“好!谢谢奶奶,我一会儿把早饭放回家就给他送去。”
“诶,好。”塑料袋被装的满满当当,朝乔子山递了过去。
……
乔子山放完早饭后立马跑了出来,往周野家去,他没第一时间敲门,而是透过旁边的窗户看看里面有没有动静。
很显然这个点,周野爸妈都没醒,乔子山随手捡起来地上的石子儿朝里头的水缸扔去,溅起水花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能把周野叫醒,这算是他俩小暗号。
周野轻手轻脚地出了家门,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凌乱不已,身上耷拉着睡衣,活脱脱像个小乞丐,但好在周野的小脸蛋子能打,所以像个精致的小乞丐。
“拿着,隔壁那奶奶给你的早饭,叫我给你送过来。”
周野接过早点:“谢了,改天我亲自再去奶奶家谢一遍。”
“怎么回事,你爸妈又吵了?”
“嗯。”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鬼知道呢。”
“你不在家?那你昨晚去哪儿了?”
周野随手朝前面指了指,“那儿。”
乔子山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不对啊,陈阿姨没回来呢,不过听说,他儿子好像回来了,就昨天……”
“打住,”周野眼见乔子山越扯越离谱,解释道,“我昨天在那儿前面的长椅待了会儿,还有他不是陈阿姨的儿子,别乱传。”
……
粘稠潮湿的空气弥漫在屋内,屋内温度不减反增,许之芒是被热醒的,他扯了扯衣领,后背带来粘稠感让他烦闷不已,立刻把上衣脱了下来,踩着拖鞋去卫生间简单冲洗了一遍。
弄堂里的房子都是小院的样式,连着卧室,卫生间,厨房等,好点的院子大点,连的房间多点,差点的也是该有的都有,多了啥也没有。
许之芒租的是稍微差点的,但他也不会介意,毕竟一个人住,房间再多也下场也只能是空的。
再过一周就要开学了,许之芒提交的走读申请也有了回复,接下来他最主要的是找份工打,在保证他吃住的同时,也能维系其他方面的开销。
许之芒从高二开始做自媒体,渐渐有了点小收入,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没什么问题,但再加上房租的话,可能有点吃力,所以许之芒打算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临时工可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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