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瑶瑶跟着寸锦练剑两个月，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不对，她根本就没有睡觉。

这些时候，她白天练剑，晚上在意念深处修习斩字诀。

那团红色能量来源于地火石，荆瑶瑶看到了平整石面上出现的沟壑。

她记不清什么时候弄的了。提起这个，焦玄的神色有异常，荆瑶瑶想估计和他有关。

她不想和大妖有什么交易之外的联系，也懒得深究。

这段时间，焦玄就这里修炼。

他说，多亏她砍开地火石表面坚硬的外壳，让他能够直接吸收从里面渗透出来的灵力。

他现在能够维持人形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荆瑶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替焦玄打听过苏念，大师兄说他那天离开向花间后就直接离开了横塘。

他是专门留在这里等待荆瑶瑶回来的。

对于一个以观入道的修士来说，停在熟悉的地方很难让他的修为有所精进。

荆瑶瑶却想到另一个可能。

她在练剑的功夫向大师兄打听，四师兄有没有和他说过青竹峰或者谢青尧什么的。

结果那一天，她摔得比之前都惨。

大师兄提醒她，想着情爱，不适合练剑。

她冤枉，但是又不能辩驳。

又一夜修炼结束，荆瑶瑶睁开眼睛。

她感受到明显的瓶颈被撑开的感觉。

突破了。

她握拳又张开，炼气四层。

荆瑶瑶露出笑容，类似的感觉在鸟兽上曾有过一次，她并不意外。只是这一次对比上次，明显更加的流畅。

这说明这两个月的苦修是有用的。

辛苦得到回报的瞬间诞生就是幸福，荆瑶瑶弯起眼睛，喜悦难以压抑。

“大惊小怪。”焦玄嘟囔了一声，睁开眼睛，“不过是突破个炼气四层，不知道的以为你结婴了呢。”

荆瑶瑶不理他。

她闭上眼睛，感受灵力在经脉中流动。

不只是斩字诀，这一次连带水火灵根也同时突破了。

长剑出现在手中，荆瑶瑶和自斩修为时候一样，朝着自己的身体挥出一击。

随着剑刃划过，一种奇异的剥离感诞生，就像是突然被凉水浇了满头。荆瑶瑶哆嗦一下。她能够感受到，水火相克产生的对抗之力从她的身体中被抽离，聚合而成的力量涌动进入意念深处。

荆瑶瑶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继续修炼，她刚刚闭上眼睛。

一丝头发突然被点燃，女修眼中闪过愤怒。

“你做什么！”

焦玄抬眸：“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本座去找那个男修？”

“我四师兄不在横塘。”荆瑶瑶回答。

“本座不管，你给本座去找。”

“我不去。”荆瑶瑶恢复五心朝天的姿势，“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又不是你的下人。”

荆瑶瑶懒得理他，以前给资本家打工至少还有工资，现在被大妖使唤，只有大饼。

只在她必死的关头出手。那凭什么使唤她？

“你想当本座的下人还不够资格呢。”焦玄讥讽道。

“炼气四层。”

荆瑶瑶闭上眼睛，充耳不闻。炼气四层也是她自己修炼的。

感受着意念深处多出又一团灵力，和之前从地火中斩出的并列悬浮在一起。

荆瑶瑶估计着，以她修行的速度这两团能量，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够完全吸收。

万年地火石的一小块力量都足够她吸收很久了。

师父弄来这东西一定很不容易，现在白白便宜了焦玄。

荆瑶瑶压下火气，重新入定。

天色未亮，荆瑶瑶出现在水塘前。

寸锦早已经等候在这里，他依然是一个人独自练剑，感觉到荆瑶瑶靠近之后，身形一转，直直朝着荆瑶瑶面门刺来。

偷袭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经过两个月的锻炼，荆瑶瑶比起刚开始跟着寸锦练剑法时候进步了许多。

她丝毫不慌，侧身闪避，同时出剑，格挡寸锦的攻击。

两人你退我进，你刺我挡，过了四十多招。荆瑶瑶手臂发麻，在寸锦下一次攻击前败下阵来。

“进步不少。”寸锦评价。

荆瑶瑶喘着气：“可师兄依然没用灵力。”

寸锦回答：“还差不少。”

荆瑶瑶知道，她现在炼气四层，寸锦动用灵力，她一招就坚持不了。

“来年立春前，能逼我用灵力，就算你赢。”像是担心荆瑶瑶输太多打击自信一样，寸锦给了她一个目标。

荆瑶瑶飞速在脑海里计算时间，四舍五入，寸锦给了她一整年的时间。

荆瑶瑶眨眨眼睛：“师兄，你这样陪我练剑，自己没关系吗？”她有些担忧自己延误寸锦修炼。

“我在瓶颈。”寸锦抬头望着水天相连的方向，“短期内不会有精进。”

“师兄，你已经要结婴了吗？”

寸锦转头看她：“金丹中期。”

荆瑶瑶低下头。一直听焦玄讽刺她炼气四层修为低下，她还不服气。现在想想，那个大妖的修为真的很恐怖。

听他的话，他是两百年修行到元婴巅峰的。这个速度好像很恐怖。

折楠，金丹下无敌手。

谢青尧，七年筑基到巅峰。

她好像生在了一群天才中间。

荆瑶瑶叹气，这就是气运子的时代吧。

寸锦回头：“叹气做什么？”

“感觉仙途漫长。”荆瑶瑶握着剑。

“再漫长的路，走好脚下便可。”

天边泛起鱼肚白，荷塘边上，几道身影朝着这边靠过来。

荆瑶瑶顺着寸锦的视线看过去，是几张陌生的面孔。

他们正朝着这边走来。

“寸弥。”寸锦出声叫住人群中的女修，“你过来。”

四五人的队伍里，一个矮个子女修走了出来，她对着寸锦躬身：“师伯。”

寸锦点头：“和你师叔对练一下。”

名叫寸弥的女修皱眉，偏头看向寸锦身侧的荆瑶瑶。

“师叔？”她显得迟疑。

荆瑶瑶连忙回：“枯水门下三十六弟子，荆瑶瑶。”

寸弥躬身：“小师叔。”

她的视线移动到寸锦身上：“师伯，我不是师叔的对手。”

“叫你练就练。”寸锦退后。

“你师叔初修剑术，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寸弥偏过头。寸锦是她族叔，又是师伯，她只能听他的。

寸弥客客气气地朝着荆瑶瑶行礼：“荆师叔，请赐教。”

荆瑶瑶不理解寸锦此举是为了什么，可有新的对手陪练，她还是很高兴的。

荆瑶瑶拔剑，神情严肃。

寸弥率先出招。

她是炼气九层，跟随绝情岛主的二弟子修炼，主修的也是一套基于水灵根的剑法。

横塘内门弟子基本都具有水灵根。在水泽地，充沛的灵力就是他们修习的基础。

寸弥看出荆瑶瑶修为不如她。不过师伯盯着，她不敢放水，手中长剑连连刺出，水灵之力覆盖剑刃，一招一式，稳扎稳打。

荆瑶瑶这些时日跟着寸锦练习，突然换了对手，她一瞬间的不适应。

不过，没过几招，她就变得顺畅起来。

寸弥带给她的压力和寸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和寸锦对打，招招被看破，每一次出手都会被反制。

寸弥没有这样的洞察力。相反，荆瑶瑶却对她的招式有所判断。

寸锦教她：剑术，不只是体术之较，同样也是心术之争。

她需要猜对手如何出招，猜对手会不会猜到她如何出招，攻防之间，绝不是挥动剑刃看上去这么简单的事情。

她必须提高警惕，又不能放下思考。所以，练剑之人，必须心念合一，人剑合一，才能发挥出剑招的威力。

荆瑶瑶刚刚练剑两个月，距离这样的境界还和遥远，她跟着寸锦学习，照葫芦画瓢，模仿出百之二三，勉强能够接下寸弥的招式。

更重要的是，在对敌的过程中，她一直在适应斩字决的心法出招，剑招与剑招相对，她不只接下了寸弥的攻击，更将其中蕴含的灵力斩断，收归己用。

原本修士出招，灵力灌注，寸锦和她练习时候只用剑技，不施加灵力。

寸弥不同，她把灵力注入剑招，原本被消耗的力量，却因为斩字决的特殊运转方式，被荆瑶瑶收集起来，变废为宝。

感受着沉浸入意念归处的灵力，荆瑶瑶脸上浮现出笑容。

“师叔，小心了。”寸弥提醒一声，“我曾凭这一招击退筑基师姐。”

话音落下，寸弥身上蓝光闪烁。与此同时，周遭水汽凝结，朝着她手中长剑涌去。

荆瑶瑶眯起眼睛，手指划过剑刃，黑色丝线环绕剑身。

凝结聚力，寸弥一剑挥出，动作不紧不慢，剑光避开破晓，蔚蓝而生，涌动的水汽似乎异常倾盆大雨。

荆瑶瑶看她抬手而动。

如果寸弥是破晓蔚蓝，她便是暗夜涌动。

剑刃相接，天光如潮水褪去，昏沉夜幕再次降临。

寸弥大喝一声，灵气再次聚集剑刃之上，第二剑交替挥出。

荆瑶瑶深吸一口气，刚才一斩已经耗去她大半灵力。同样的情况下，再次接寸弥一剑，对她而言是挑战。

荆瑶瑶没有退缩，双手握柄对上一剑。

可没有足够灵力的支撑，这一次对抗，她还是落了下风。

荆瑶瑶狼狈落地，后退了好几步。脚下水花溅起，直到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避免了她在师侄面前摔屁股墩的狼狈下场。

荆瑶瑶转头，看到寸锦的侧脸。

“还不错。”

他收回手。

“你四师兄传信来，让我出去一趟，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归期不定。”寸锦面向荆瑶瑶说，“这段日子你跟着几个师侄练习，不可以偷懒。”

荆瑶瑶闻言，脑袋嗡地一声。

苏念离开时候的话语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寸锦，试探着问：“师兄，不是去青竹峰吧？”

寸锦瞥她，幽幽开口：“青竹峰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8 逆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