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又梦到了之前车祸时的事情,施麒揉了揉抽痛的头,最近总是反反复复做这些梦,像是仅有的记忆也在一遍一遍地提醒她不要忘记罪魁祸首。可昨晚的梦境似乎又有些不同,她努力地回想,可记忆却如同手中攥着的沙,攥得越紧,漏得就越多。
自从车祸后脑子就变得不太好使了,过去的记忆还不甚清晰,对于之前的工作内容也只能模模糊糊记起个大概,可哪怕她还记得,如今的状态恐怕也不再适合快节奏的生活了。
所以她提交了辞呈,那些记得的不记得的同事都纷纷表示惋惜。在她们口中,过去几年她工作一直都很是拼命,拼命地赚钱,却从来没见她给自己买过什么东西,同事间组织的出行游玩,她也因为兼职的缘故能推就推,大家都开玩笑地说她像个貔貅只进不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辛苦赚来的钱最后都进了谁的口袋。
也不知是否真的撞坏了脑袋,对于刘向泽的感情似乎也已经淡得像是无关紧要了,想想之前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居然在雨天飙车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真是愚昧可笑。
“这就不住啦?房租还剩一个月呢。”
她也知道自己突然退租会给房东带来后续的不便,可这个房子她实在住不下去,曾经满心欢喜搭建的小窝,如今就像个吃人的怪物,冷眼旁观着她的愚蠢和悲哀,只要一站在这里,似乎都能闻到那晚绝望到令人恶心的气息。
刘向泽是有多恶劣才会把人带到他们的出租屋里来,在她加班的那些个夜晚,他和那些莺莺燕燕在他们的床上乱搞,等她加班回来,那些事后的痕迹都被掩藏在满屋的狼藉与垃圾里,若非那晚她提前回来,恐怕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身上不禁又竖起了鸡皮疙瘩,一想到她曾睡过他们欢爱后的床,那种恶心的感觉又笼罩了全身,哪怕她洗到皮肤发红都无法缓解。
“嗯,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要搬走了。”生活了几年,可最终带走的东西也不过才小小一个行李箱,就像在这段不平等的感情当中,只属于她自己的分量又能有多少?
“留在房子里的那些东西都不要了,您卖掉或者扔掉都可以。”
好在房东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只是在最后与她交接时略带遗憾地表达了不舍。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你们搬进来的时候也才刚刚毕业吧,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连孩子都已经好几岁了。”
她听着房东的絮絮叨叨,可不知怎么,眼前本该熟悉的房子突然闪过了重影,堆积的杂物被干净温馨的布置替代,那只几年前就被刘向泽扔掉的钟表如今又重新出现在了墙壁上。
这是他们刚搬进来的时候吗?可是奇怪,她怎么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是怎么搬来的这里。
维修过的窗户如今又被风吹开,沙发上放着一张毯子,似乎有谁才刚刚从这里离开。
“你回来啦,施麒。”
“施麒。”
猛然回头,这才发现房东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你刚刚怎么了,我叫你你都不会应……”
又来了,又是这种抓不住的记忆碎片,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可每到关键时刻大脑就会自动断电。
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她的脑子宁愿模糊记忆也不愿意想起?
直到搬进自己新租的房子里,闻着窗外阳光照进来的暖暖的味道,那种快要把人逼疯的感觉才稍稍褪去。
搬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各种东西都是胡乱地往箱子里一塞,在那房里多待一秒都令人不适,所以直到现在开始往外整东西时才看清自己慌乱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一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言情小说,光看封面就让人没有兴趣打开,一摞厚厚的本子,她随意地翻了翻,大多是些工作笔记,但其中一本本子上详细地记录了这些年里的生活开支,给刘向泽约会买礼物都花了多少钱,借给他的金额又累积了多少,恐怕连刘向泽自己都不知道,他每次开口要走的钱,都被施麒一笔一笔记了下来,她并不是不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她只是悲哀地宁愿蒙蔽她自己。
团成团的衣服堆里,有一件和刘向泽同款的的情侣衣,她买的时候那人敷衍得连看都没看,买回来后那人也一次都没有穿起,每次提及都被他推三阻四以各种借口糊弄过去,现在想来,若是当初自己留几分心眼……
那件满心欢喜买回来的衣服如今也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罢了,就算重来一次,那时的自己大多也是不会信的。
整衣服的时候掉出来一个娃娃,她拿起来掸了掸沾染的灰,却意外发现了娃娃脖子上挂着的戒指。
戒指是铁质的,内环刻着LXZ,很孩子气的样式,是她和刘向泽的?
她摇摇头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印象里她并没有送过刘向泽这种廉价的饰品,而那人也绝不会送这种暗示性十足的东西,可如若这枚戒指并不重要,那又为何要把它挂在日日抱着入眠的娃娃身上呢?
脑袋又开始一阵一阵地抽痛,零碎的记忆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她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些溜走的画面。
窗外明明是晴天,可她却好像听见了雨水落地雷声轰鸣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自己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个瞬间。
“荨之……”
那是谁?
“鹿荨之……”
谁是鹿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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