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衣

宁三也觉得颇为奇怪,叶二娘和云中鹤虽然说人品不行,但是纵横江湖多年,论武功算得上江湖上一流的高手。就算有人能废了这两人武功,多少也会留下一些痕迹。可是宁三带人查访了一遍,毫无所获,只在提审二恶的时候听云中鹤骂过一名青衣女子。叶二娘原本也只是暗中猜测着了谁的道,云中鹤却是不愿为别人扬名,更何况说输给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输了他也觉得不服。对着一群官府中的衙役,二恶都觉得屈辱,更懒得开口。宁三也就无从得知青衣女子的更多消息了。

好在韩琦也并未多问,只说道,“虽不知这青衣女侠是何方侠客,但总归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将来若是遇上了,我们要记得帮助一二。”

宁三忙应道,“是,大人!”心里却想,这青衣女侠既然能连除二恶,必定是武功高强,哪里又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呢。他却不知,这青衣女侠目下也正发愁呢!

有道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武功?不不不,还得有钱啊!这不,柳明月已经住不起客栈了,她刚在柜台结了房钱,牵着小骡子慢慢地走出了云来客栈。只见她轻纱遮面,眉目恬静,头上的青丝简单挽了个髻,随意插着一支木簪,下端的发尾用蓝色丝带束起随意披在肩上。此时她眉心微蹙,似乎是认真在思考着什么。

哎,也不知道除了二恶官府给不给赏银?再说,做事的时候不想留名,没留痕迹,这会儿说是自己除的恶,也没啥证据。上哪里去挣点银子呢?师父留下的一袋银子也花光了,除了还有一个信物,再没有别的值钱物事了。会点什么?剑术?想做赏金猎人这个时代没有,做镖师吧又太受约束不适合,当护卫吧也没有信得过的人。医术?没威信,普通的老百姓也只想看老中医,更别提达官贵人了。就算这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医术高明也没人信任啊。轻功?古代也没有快递这个行业啊!话说江湖人士看着潇洒,但是餐风露宿,过的这么不容易,到底靠啥生活的啊!

柳明月想来想去,觉得要想在古代赚钱还得去换个马甲,最好是扮成个老大夫,还可以顺便练一练自己的医术。只是这两日是走不得了,至少也要等叶二娘云中鹤伏法之后。得空先去郊外踏个春,打个猎,采点草药吧!

她正想得入迷,耳边有人试探着喊了声“青衣女侠”,她也未曾听见。不过就算是听见了,只怕她也绝不会以为“青衣女侠”跟自己有关。初入江湖,她哪里知道,这一天的时间里就多了个江湖名号,且这名号不止在庆州府的百姓中盛传,江湖上“青衣女侠”连除二恶的事迹也都传开了。

宁三心下叹道,这姑娘一身青衣,轻纱覆面,骑着骡子,不像是一般的闺秀,倒有点像青衣女侠的描述,只是周身平和却又不像个江湖人。见刚刚的试探未得到回应,宁三当下也不再多想,继续带着囚车前往法场。沿途的老百姓不断向囚车扔破烂菜叶子和石头,更有人连连鼓掌叫好!青衣女子抬头看了眼囚车,突然转身跟了上去,混在了人群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粗犷的笑声由远及近,方才那人还离得很远,转眼人就近了跟前。柳明月皱眉向天边看过去,一个粗壮的男子桀桀地大笑着,踏空而来。只见他脑袋生得大乎寻常,眼睛却是又圆又小,阔嘴中间露出阴森森的牙齿,手持一把鳄鱼剪。柳明月心道,这恐怕就是四大恶人中的岳老三了,只不知道段延庆跟来没有。

“哈哈哈,二娘,老四,听说你们败在了江湖无名小卒手上?叫什么青衣女侠?!哈哈哈,看哥哥来救你们一回!以后我岳老三就是岳老二,哈哈哈哈……”

岳老三拿着鳄鱼剪,落在囚车前放肆地大笑起来。一旁的衙役们惊恐地看向宁三,宁三手握大刀,谨慎地看向岳老三。岳老三丝毫不放在眼里,继续跟二恶说话,气焰嚣张,旁若无人。

叶二娘急忙问道,“老三,就来了你一个?!老大来了没有?老大若是没来,你赶紧传信求救!”

岳老三一听又大笑起来,“杀鸡焉用宰牛刀!二娘你就是太胆小,用不着老大来,我岳老三一人出马就能杀得他们哭爹喊娘!”

云中鹤知他不听劝,身上疼痛难忍,翻着白眼说道,“别废话了,老三,快点动手吧!不要掉以轻心,那小娘们说不定还在这里!”

“老四你居然当真输给一个小娘们!哈哈哈!看我一剪!”岳老三大笑着提起鳄鱼剪,去剪囚车锁链。

宁三忍不住提刀上前阻拦,岳老□□手一鞭,绞上了宁三的断龙刀,宁三只觉得一道大力拉过来,单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正当此时,一道剑光袭来,岳老三一个鹞子翻身,被逼退了几尺。

宁三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青色身影已和岳老三缠斗在一起。阳春三月,宁三却仿佛看见了白雪纷飞。漫天剑影,快如闪电,叫人看不清人影。

岳老三本不以轻功见长,连出几掌都没击中对手,反而肩上中了几剑,虽然是轻伤,也着实令人恼怒。他内力深厚,周身气势上来,掌力频发,青衣女子似风中柳叶,随风而动,看似惊险无比,实则毫发无伤,只是周围被掌风刮到的树木、屋顶瞬间都化为齑粉。

一旁聚集的老百姓惊慌失措,宁三忙组织人马有序后退。忽然他眼神一惊,急道,“大人!此处危险,请您移步!”,却原来韩琦已下了轿,正在人群中观战。宁三连忙挡在韩琦面前,韩琦却依旧淡定从容,处变不惊,只津津有味地看着屋顶之战,叹道,“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今日方知,古人之言不虚。”

岳老三连击不中,更加恼怒,又使出鳄鱼鞭。鞭影重重,在风中呼呼作响,所到之处房顶瓦片尽化成飞灰,一时间碎屑纷飞。青衣女子脚下的瓦片被击中,忙飞身闪过,她人尚在半空中,岳老三掌风又至,青衣女子无处着力,只好剑招一变,剑尖轻触鳄鱼鞭后一沾即走,只借着交手的这番力道翻落在地,面上的轻纱不觉从耳旁滑落下来。

但见她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眸光清澈,湛然似中秋之月;面容沉静,清朗如山间之风。容颜虽非绝色,见之亦非凡俗。青衣女子抬头对岳老三微微一笑,说道,“此处街巷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岳老三,你若是有胆,且跟我来。”说完,持剑一跃,人已向城门方向跃过去。

岳老三被笑得心神一荡,顿时色心又起,早忘了身后的囚车,急急地追了过去。云中鹤连喊几声“岳老三”,他也抛在耳后,不管不顾。

韩琦沉声吩咐道,“宁三,你先带几个人跟过去看看,千万照看好那位姑娘!其他人带着囚车继续前往法场,先斩二恶,本官亲自监斩。”

宁三带着属下骑马赶往城郊,不多时便看见城外竹林外围了一些人,探头探脑地似乎想看又不敢看。宁三忙往里看过去,果然是青衣女侠与岳老三正打斗正酣。

只见青衣女子立于青竹之上,姿态轻盈,借着弯竹的拉力,持剑向岳老三斜刺过去。岳老三腾身闪过,正要反身还击,又被弹回的竹子拦住,他恼怒地一把剪断竹子。未待回击,青衣女子下一剑又已袭来,且一剑快似一剑。青衣女子占尽地势之利,又擅长飘逸快剑一路,少许功夫岳老三身上的剑伤又多了几处,葛衣上血迹斑斑,尤其狼狈。

岳老三被激怒了,大喊道,“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到林外去打,老子不奉陪了!”说着竟然飞身出了竹林。

青衣女子浑然不怕,轻笑一声,竟也跟着岳老三出了竹林。两人来到竹林外的一处空阔地带,此处原是郊游踏青供人歇息的好地方,土地平旷,原野开阔。

只见岳老三大喝一声,鳄鱼鞭挥手而出,向青衣女子卷过去。青衣女子不闪不避,提剑迎了上去。剑尖点上鳄鱼鞭,正要被绞上,女子剑势一变,向鳄鱼鞭削了上去。只听得铿锵一声,似有火光闪过,鳄鱼鞭已断为两截。岳老三怒气更甚,又抽出鳄鱼剪,剪向剑身。那青衣女子却步法一变,提剑飞旋回身,瞬息间腾挪变换,剑尖直破岳老三面门。岳老三久战无功,本就心浮气躁,提起鳄鱼剪挡了过去,却见那女子手腕微动,剑势愈发凌厉,剑尖越过鳄鱼剪正中岳老三手腕上的“神门穴”。

鳄鱼剪轰然落在地上,哐当一声砸起一片尘土。青衣女子二话不说,趁势而上,长剑直刺岳老三丹田,废了岳老三武功后又接连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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