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心思难明

【左不过来日方长，现在未明的心思，于她们而言，自己的，还有，彼此的，总有一天会明白。】

灰原哀不得不说，即使她是APTX4869的研发者，也无法预测这种药物会带给人体的作用，况且药物对人体的作用本就因人而异。而灰原哀发现，这种药物给她的身体造成的作用，除去身体缩小之外，也让她的免疫力下降了。

那天晚上，从显像所回来之后，小哀察觉到自己开始发烧，她起初没有告诉博士，想着睡一觉或许会好些，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病情似乎又加重了。后来，新一、博士带她去了杯户镇的东都百货公司里的一家诊所就诊，阿笠博士跟新一原本要在等待预约时间的时候去吃樽雅亭的滑蛋粥，可那里却发生了案件，柯南也被一家电视台的记者录进采访视频，于是，柯南、博士不得不马上带着灰原哀离开那里，因为柯南也不确定会不会有黑暗组织的人看到这段采访视频，这样看来，只能之后再想办法让这家电视台删掉这段视频了。只是，因为东都百货公司的停车场又发生了案件，警方封锁了停车场的出口。新一想要先去解决案件，等警方解除封锁之后再带灰原哀去找其他的诊所。

他们也在这里遇见了小兰、园子和茱蒂老师。

之后，新一顺利的解决了这里的案件，当然，他是用手表型麻醉枪让园子睡着之后，再用蝴蝶领结变声器，调出园子的声音来进行推理、找出凶手的。

在新一侦破这起案件时，阿笠博士和灰原哀一起待在车子上，灰原哀躺在后座，她的体温越来越高，身体却开始发冷，时不时的剧烈咳嗽让她的身体被动的颤抖着，现在似乎连坐起身都有些难度，此时，她感觉到头部隐隐作痛，她按住眉间，强忍着痛楚，额头上却渐渐渗出不少汗珠，后来，她渐渐失去了意识，她仍能感觉到头部的剧痛，却没法察觉其他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的意识慢慢恢复，她稍稍睁开眼，虽然视线仍然因为头痛而有些模糊，但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回到了阿笠博士的家里，她又闭上眼睛，却渐渐记起似乎是博士跟警方说明了她的病情后，带她回来的。

只是，她身边似乎不只有阿笠博士一个人。

她感觉到有人将一条湿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又在帮她测量体温，听到了阿笠博士在和那个人说些什么，好像是关于她的病情的，“应该是医生......”她这样想着。

只是，她头痛的症状却越来越强烈，她不由得紧紧皱着眉头。她想叫阿笠博士帮她把止痛药拿过来，可是她此刻处于半昏半醒的状况，一时竟没有力气出声去叫阿笠博士。在一阵阵的疼痛中，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她从小就是这样了，她每次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时，总有一种无力的孤寂，独自承受着旁人无法得知的痛苦，好像世界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这次，也是一样吧，她想。不过，以前她就知道了，无论怎样的痛苦，拼命忍着，总能过去的，这次也一样，等到自己能够清醒，去拿止痛药，就可以缓解头痛的症状，接下来，等着退烧就好，她在没有彻底清醒的状态下，为自己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只是，这一次，未及她全然清醒，她却感觉头部的疼痛在一种力量的作用下开始缓解，她渐渐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帮她按摩，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准确在她的太阳穴和其他穴位上游走，就像是这种温和的力量进入她的身体里，帮她消解着一阵阵头部的痛楚，偶尔有按摩的部位和力道偏离了让她舒适的范围时，她会不自觉的微微皱眉，起初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不过帮她按摩的这个人却完美的领会着她用这种方式传递的感受，而后按摩的部位和力道就会立刻调整到让灰原哀满意的范围。于是，她们就这样默契的配合着。

小哀时而也会有一阵咳嗽，这个时候，这个人会小心翼翼的扶她稍稍坐起来，然后，她感觉到自己像是枕在了这个人的腿上，这个人一边帮她按摩头顶和眉毛内侧端的穴位，一边小心的按着她的胸口，让她身体的颤抖尽快平静下来，又喂她喝一些温度正好的温水，舒缓着她咳嗽时的肺部隐痛，这期间似乎这个人还喂她服用了一种药。

她就这样，将自己安心的交付给这个人。

灰原哀觉得，按摩帮她缓解头部疼痛的方式和止痛药不同，比起止痛药的那种像是直接将疼痛抽离身体的生硬，按摩的方式更像是中和着她的疼痛，用一种温和而让她安心的方式。

直到，她没有再感觉到痛楚，眉间渐渐平缓，困意又毫无防备的袭来，不过，这次的困意却让她有一种轻松的愉悦，绵延至全身，而不是像之前的疼痛那样冰冷的夺走她的意识。

这一次，没有被丢下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好像曾经也有过，像是在那个雨夜，像是在海水浴场，让她留恋的温暖......有人安稳的接住险些支撑不住、倍感孤寂的她。

只是那时她从未想过，这样的温暖其实来自于同一人。

当她将要真正入睡时，那双为她按摩的手也适时的停了下来。

于是，灰原哀很快睡着了，睡得很安稳。

“小哀看起来好多了。”毛利兰轻声说，声音中带着渐渐放下心来的喜悦。“看来新出医生教给我的按摩方式真的有不错的效果呢。”

“是啊，她看样子已经睡熟了。”阿笠博士说，“谢谢你了，小兰。”

“也要谢谢博士把小哀的状况告诉我啊。”

是了，那天，小兰带着买来的关于如何用按摩的方法治疗头痛的书，请教新出医生之后，小兰就拜托阿笠博士了，如果小哀有头痛的症状，阿笠博士会打电话告诉小兰，小兰会来这里，用按摩的方式帮小哀缓解疼痛。

因为，总是用止痛药的话，对小哀的身体也不好的，小兰从那天，知道小哀在感冒或发烧的时候有头痛的症状，还一直在靠止痛药来缓解疼痛时就这样想了。

小兰试了试小哀的体温，还没有完全退烧，不过小哀现在可以好好的睡一觉，身体也会恢复得更快一些吧。

小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张单子，上面是新出医生写的小哀要服用的两类药，刚才她已经喂小哀用过了一种，还有一种阿笠博士的家里没有，小兰到附近的药店去将药买齐，又守在小哀身边，直到小哀已经退烧，小兰才离开阿笠博士的家里，那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小兰要赶回家去做晚餐了。

小兰走在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路上，眼中终于有了安心的神色。是了，从在东都百货公司看到小哀生病躺在后座时，她眼中的担忧再未消减过半分。

灰原哀在毛利兰离开这里的两个小时后才醒来，她坐起身，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药，“有医生来看过我了......”她想，她忽然有一阵轻微的咳嗽，不过，她早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她还能记得，阿笠博士带着她走出了东都百货公司，后来，她听到了医生和阿笠博士在交谈。

再后来......对了，这次她头痛的症状缓解得很快，她想，没有用止痛药，是有一个人帮她按摩来缓解的。“是来为我看诊的医生吧......”小哀这样想着，这样的方法的确很有用呢。

当然，她不知道，新出医生在看过她的病情，为她开好要吃的两类药后就告辞了，他接了一个电话后，说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随后就离开了。

而那个一直守在灰原哀身边的人，却没有等她醒来就走了。

“让你们久等了！”毛利兰说，“蛋花粥做好了！虽然也许没有樽雅亭的好吃......”

第二天，在阿笠博士的家里，毛利兰端着刚在这里煮好的蛋花粥，想要拿给小哀吃，只是快要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小兰不由得稍稍停住。

“睡着了吗？”小兰轻声说，她的声音的确很轻，大约是在自言自语。

“真奇怪啊！在小兰来之前明明还醒着的。”阿笠博士走过来说。

新一无奈的站在一边，他知道灰原哀是在装睡。

小兰微微闭上眼，就在那一刻，好让别人看不清她眼中那一瞬的悲喜。随后她走向小哀床边的那张桌子，将蛋花粥放在了桌子上，她的动作很轻很轻，似乎真的是怕惊扰到睡着的小哀。

“那么，我就把粥放在这里了，记得问她吃后的感想哟！”小兰对柯南说，她调皮的眨了眨眼。

“嗯，知道了......”柯南说。

“那么，我和园子约好了......”小兰摘下围裙，显然是要离开的意思。

“小兰姐姐，回去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

“走地下室的后门是吧？”小兰打趣的笑着说，“博士你还是快点儿把玄关的前门修好吧。”当然了，对于阿笠博士来说，家里的门隔三差五就会坏掉，这不得不说也是非常诚恳的建议。

“嗯，好。”阿笠博士无奈的笑着说，他也想要解决这个麻烦，不过却总是会忘掉。

于是，小兰关上了阿笠博士家的门，像那一次关上地下室的门一般。

当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灰原哀心中不可抑制的颤动了一下，原本以为自己会觉得轻松，可这次却连轻松的影子也没找到。

“这家伙......”当小兰将门关上后，新一说，“假哭你很拿手，装睡可就装得很差劲了，你这家伙......你这是干什么啊？明明特地来给你煮粥，还摆架子吗？”

其实，也只有阿笠博士直到现在才知道小哀是在装睡吧。

“没什么......又不是我让她来的......”小哀这样说着，只是此刻她却仍然背对着所有人，不想转过身来。

“不过我也知道你不是很适应小兰这种喜欢照顾人的类型。”新一说，“她辛辛苦苦煮的粥，在冷掉之前赶快给我吃掉！”新一说完后就跟阿笠博士一起走开了。

就连新一也看出来了啊，灰原哀在躲着小兰，如果说那时，她不愿在小兰对她打招呼时回应，是她的性格使然，这次就是显而易见的躲避了。只是新一也不明白，明明灰原哀和步美、光彦、元太都能相处的不错，可是她对小兰却始终在躲避。而刚才小兰在为灰原哀煮粥的时候，却有悄悄拜托他跟阿笠博士不要把昨天的事告诉灰原哀。

“你还是不知道的......什么都不知道......”灰原哀这才转过身，“不过，我也并不希望你知道......”她这样想着，慢慢坐起身。

“没什么......又不是我让她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样说的时候，底气有多么不足。

可是，为什么这次仍然选择了逃避？明明上次在海水浴场，自己已经......和小兰......她以为从那之后，至少，自己可以和小兰好好相处的。其实，对于这样的状态，她也有些懊恼呢。

而她知道，这是因为情人节那天，她知道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是青梅竹马的挚友，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

可是，知道这个又能有什么影响呢？她不明白。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因为工藤新一而对毛利兰有所逃避，而当她知道了这些，明明再也没有理由逃避，可她却发现，自己反而将在海水浴场的那份好不容易拥有的勇气再次丢掉了。

所以，她对毛利兰的逃避，不是因为工藤新一，那是因为什么？她问过自己很多次。

可是，她自己也没能有答案。

在得到答案之前，她只能继续逃避。

是了，不要说工藤新一不知道，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根本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她对毛利兰是怎样的心思。

正如没有人知道，她明明听到了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明明知道毛利兰已经离开了这里，可是，当她看到小兰真的不在这里的时候，她心里有着自己不明白的空空荡荡。

她有些自嘲，原来她是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懂的人。

她伸手拿开了盖子，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卖相很好的蛋花粥，片刻后，她拿起勺子，将粥盛进碗里，她轻轻吹了吹，就喝了一小口。

“好烫......”她轻呼了一声，没有让任何人听到，自己却不由得笑了笑，脸颊却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泛起了一丝微红。

蛋花粥的味道确实不错，她将蛋花粥全部吃完，身体温暖了不少。

她的身体好了很多，却仍然没法做其他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免疫力下降，不敢过多逞强。于是，她靠坐在床上，一时竟有些百无聊赖。

她不知不觉想象着，如果，刚才自己坐起身的时候，发现毛利兰其实没有离开，那自己会怎样做，会是怎样的心情。

当她察觉到一丝近乎愉悦的心情涌上心头时，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这是......在做什么？”她想，随即不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毛利兰的感情，已经是她心中不允许任何人窥视的角落，连她自己都还不可以。

不过，假如灰原哀知道，毛利兰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阿笠博士家里的院子，她会怎样做？又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否，会逼迫自己看清心中总是一闪而过，却难明亦不敢明的心情？

是了，毛利兰此刻，就站在阿笠博士家的院子里，她没有离开，刚才说的和园子有约，自然也不是真的了。

她当然知道小哀在装睡，她走进阿笠博士家里的那一刻起，小哀一直在沉默，她煮粥的时候，也看到了小哀刻意的转过身去躺下，之后，她听到了小哀极力压抑着的咳嗽的声音。

“让你们久等了！”“蛋花粥做好了！虽然也许没有樽雅亭的好吃......”其实，这是她最后的尝试，尝试着去问，小哀是否愿意不再躲着她。

“睡着了吗？”这是她告知自己，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按照小哀睡着的时候去做的，再用一个眼神，一句打趣似的建议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失落。

她像从前那样，配合着小哀的逃避。

即使她不知道，在海水浴场，与她两手相握的小哀，如今为什么又在躲着她呢？

她想不到原因，可至少知道，小哀的确是在躲着她。所以，她拜托阿笠博士、柯南不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小哀。面对小哀的躲避，她愿意费尽心思去找到其中的理由，但是，在这之前，她不想在小哀想要逃避她的时候，让小哀有任何为难。

她看向那扇门，那后面是此刻灰原哀的所在，小兰眼中是极致的温柔，携着一丝不被别人察觉的忧伤。

而后她走出院子。她看着此刻正沿街盛开的樱花树，看着风中飞舞的樱花，如阳光一般灿然的一笑，世间美好似是尽数聚拢于此。

左不过来日方长，现在未明的心思，于她们而言，自己的，还有，彼此的，总有一天会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161章 第五章：心思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