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十五章:呼唤的名字

第十五章:呼唤的名字

【这似乎是只属于她们的温暖的隐秘,不愿和其他人分享的心事,一种只有她们能够心领神会的微妙。

从初遇时至今,她们一直是这样,她们感知着彼此心中的风起泉涌时,在别人看来却是波澜不惊。

这种感觉,其实让她们有时若即若离,却也时常温暖欣喜。

你我在人群中伫足相望,是只你我能领会的感应。

此生未断的牵绊,如同意想不到的流星一般,跨越人海,将你我的身影映在彼此眼中。

呼唤的名字,是从我们造访彼此的命运起,就在心中岁月层层累积,而今以独有的方式,在你我之间,宣布于口的温暖回荡。】

“小哀。”

似是遥远又近在咫尺的轻唤,将灰原哀从刚醒来时的意识模糊带回现实。是了,即使她什么都没有说,小兰也知道小哀已经醒了。

灰原哀轻轻抬起头,此时,她的身上裹着那件外套,小兰背着她向前走,走得不慢却很平稳,在她们面前,是小兰手中的手电筒发出的光,照亮原本黑暗的前方。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会带你向前走,当你醒来时,我会让温柔的光轻轻落在你眼中,孤寂与黑暗,无论何时,你都不必再惧怕了。

灰原哀知道,她们此时自然仍在那条暗道里,只是,在刚才她失去意识的半个小时时间里,其实,她睡得很安稳,寒冷与黑暗,在她睡着的时候,不曾侵扰到她分毫,她几乎要忘了她们还在这个四周漆黑的地方。

只因她知道,无论她睡着或醒来,小兰和光都在她身边。

“小哀刚才一直在发烧。”小兰说,“有没有觉得头痛?”

“她怎么会知道......”灰原哀想,她惊讶于毛利兰为什么会知道,她在感冒或者发烧的时候,会有头痛的症状。“对了......是博士......”应该是阿笠博士告诉小兰的吧,灰原哀这样想着。

“我没事。”灰原哀轻声回应着。她知道,刚才,自己的体温会很高,是因为用了那种会引起重感冒症状的药和白干,让自己暂时恢复以前的身体,小兰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仍然受到药物的影响,才会出现像是高烧的症状,所以,她刚才尽管体温很高却不会有头痛的症状。而现在,药效已经过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身上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灰原哀忽然想到,自己在身体变小之前就已经几近昏迷,所以,自己根本不知道,小兰是在她变回小孩子的模样之后找到了她,还是......灰原哀心中一动。不过,她随后想到,刚才小兰跟她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很平静,和往常一样,自然是没有看到,不然,看到一个人就在自己面前变小了,怎么可能这样平静,想到这里,灰原哀稍稍放下心。

“刚才我扳动了机关,机关的那道门后,就是这一条路了。”小兰说。

她们已经沿着这条路走了十分钟左右,只是还没有找到出口。

这个时候,原本照亮着前方的光忽然消失,没错,是手电筒的电量已经消耗尽了。

小兰的脚步不由得停下,灰原哀能感受到小兰在一瞬间被黑暗包围的无措,因为,她也是一样的。

现在,她们身上真的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照明的光源了。

可是她们仍然没有找到出口,也不知道出口离这里还有多远。

“小哀。”

灰原哀听到,小兰在轻声叫她的名字,小兰的声音有些轻轻颤抖。

是了,无论她再怎么坚强也......灰原哀这样想着,她心中微微的有些疼惜的感觉。

要跟她说些什么吗?小哀想。

只是,这样的想法并未持续太久。

直到......

“小哀,别怕。”

听到小兰的这一声竭力压制着恐惧的安慰,在四周漆黑之时,灰原哀的眼中是极为少见的震颤。

这就是你,对不对?无论多深的恐惧与担忧,你都会深深埋藏在心里,传达到别人那里的永远是如火光一般的温暖与勇气。

这世界上最让人心弦颤动的感情,就是明明自己也在淋雨,却拼命想找到一把伞来送给别人;明明自己害怕得要死,却更想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就在这一瞬间,灰原哀忽然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可以让她视黑暗于无物。

那是你传达给我的勇气与安心,只因我是那样相信,你永远不会将我孤单一人留在黑暗里。

灰原哀感觉到小兰在轻轻迈开脚步,小兰伸出一只手,她很快摸到了四周的岩石。

小兰带着小哀走过去,她就这样,在一片黑暗中,用手探着前面的岩石,平稳的向前走去。其实,刚才来找机关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做的。

在完全的漆黑之中,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确认,而她们却在黑暗之中感受着彼此。

“小哀,放心哦,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再忍耐一下子就好了。”

再忍耐一下子就好了。

记忆再次重叠,灰原哀的心中温暖得不像话。

其实,到了现在,对于周围的黑暗,灰原哀心中已经没有恐惧了。

因为,比起黑暗本身,她更害怕的,原本就是一个人被丢在黑暗之中的感觉,可从前,她却很多次的一个人被留在黑暗里。

不过,她知道,这样的绝望,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小哀。”

“嗯?”

“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好。”

如果这样,我也能为你驱散一点恐惧的话,灰原哀想。

不过,她们之间,也要等毛利兰来打开话题了。

“小哀,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们一样,叫我小兰姐姐啊?”

“我......”

灰原哀的确没想到,小兰的第一个问题竟让她不知该怎样回答。

为什么呢?

“因为,其实我比你还要再大一点啊......”灰原哀暗自想着,不过,似乎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她不仅没办法说出来,自己也一时有些搞不清楚。

只是,这样想想,灰原哀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有用什么方式直接称呼过毛利兰。

似乎真的有点难度啊,要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可明明,这样的想法都不会出现在别人那里的。

唯独是你,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有一点,灰原哀却是知道的啊,那就是,她心中隐隐期待着有一天,她能够,这样称呼眼前的这个人......

“小哀,你叫我小兰,好不好?”

没错,就是这样。

灰原哀不由得心中一惊,刚才,她在心中念出的“小兰”,和她听到的,毛利兰想要她说出的那一声“小兰”,竟是完全重合在一起,同时出现于她的耳边与心中。

原来,我们想的一样吗?还是说,你又感知到我的心情了呢......灰原哀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不过,以我现在的小孩子的模样,这样叫你,怎么说都有些......

“就叫小兰,不可以吗?”小兰说,声音里是容易听出的期待。

但是,如果这是你期望的,那我......毕竟,其实我也想......

于是,就这样吧。

“小兰。”

灰原哀轻轻说着,带着一种独有的温柔,她心中还有一种成功的尝试带来的喜悦。

这是你第一次唤我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唤你的名字。

这样的感觉虽然仍有些淡淡的陌生,但是,真的很好呢。

话说回来,这是灰原哀第一次叫一个人的名字,她心中隐隐为这个人是毛利兰而喜悦。

就在这个时候,她们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光亮,这道光亮是来自于暗道之外,没错,是救援人员找到她们了。而她们其实也快到达出口那里了。

之后,一名救援人员用绳索降下来,他牵过救生绳索的其他两端,绑在毛利兰和灰原哀的身上,要用这样的方式带她们上去。

他们被小心的拽离暗道底部。

刚才是新一在小兰跟小哀一起跳入暗道之中的时候,就打电话联系了救援人员,救援人员赶到这里之后,将新一和那几个孩子带离这座山,随后就展开了救援她们的任务,只不过,因为这个暗道的内部结构的确有些复杂,找到她们用了不少时间。

不过,现在她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都感觉到,身体再次开始不受控制的晃动。

是余震,而且出乎意料的强烈。

地面上拽着绳索的队员已经无法站稳,绑在她们身上的绳索也开始不停摇摆。

此时,下来救她们的队员不小心撞在了岩壁上,陷入了昏迷,绳索居然也开始断裂了。

虽然不会立刻断掉,但是,已经无法承受三个人的重量,再这样下去,断掉也是迟早的事。

“只带一个人的话,能上去吗?”小兰轻声说,眼神却是一种决绝的坚定。

小兰慢慢伸出手,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

灰原哀瞬时就明白了小兰的意思。

“不!小兰!”小哀用力踢上了墙壁,让自己晃动到小兰身边。

小哀抓住小兰的衣袖,这一刻,她眼中是那样极度害怕失去的神色。

只是,随着绳索被全部解开,小兰就这样让自己落回了暗道底部,好在她们刚刚上升的高度并不高。而因为余震而滚落的石块却也在这时掉落。

灰原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救援队员向上拽去,她看到的是逐渐缩小随后被石块挡住的毛利兰的身影。

“小兰!”

灰原哀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在她被拽上地面的时候,她心中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而当救援队要再次下去救小兰上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因为刚才的余震,此时连进入暗道的通道都被堵住了。

灰原哀看着已经被石块堵住的通道,她此刻唯一能做到的,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小兰的名字。

你现在怎么样了?你没事,对不对?

不要这样......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不行!这个通道已经完全堵住了。”

“那能不能考虑在别处开一条通道?”

“需要很多时间,况且这座山的地形很复杂,而且,刚才石块掉落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

救援队的人在急切的讨论着方法,可是不论怎么听,都那样让人无望。

这时,灰原哀听到了塌陷的声音,没错,这个通道,此刻完全塌陷了。

这一刻,她像是又重新被扔进了绝望与黑暗一般,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灰原哀再也不敢去想,假如她的生命里没有了毛利兰,会是怎样的。

她知道,自己根本想不到应对之策,并且,她也默默确信着这件事不会发生。

而现在,这件事情或许发生的时候,她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对整个生命皆是茫然无措。

“小兰!”

灰原哀从未如此悲怆的大声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听到我这样叫你,你会来的,对不对?你说过,我做噩梦的时候可以大声叫你,这样可以快一点醒过来。现在,你也会来的吧。

可是,为什么没人回应。

灰原哀不知道自己在哭。

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直到救援队的成员发出惊讶的欢呼声,她也一时没有听到。

“小哀。”

真正将灰原哀的意识唤回她的身体里的,是一个她熟悉,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也渴望到了极致的声音。

她猛然回头,虽然害怕这是幻觉,但是,她还是一定要快点确认。

万幸她真的看到了小兰。

是了,终是有回应的,虽然迟了一些。

她看到小兰向她跑过来,她的眼神再也没有片刻离开小兰。

在毛利兰抱住灰原哀的那一刻,灰原哀才真的相信,此刻是真的劫后余生。

在看不到小兰的时候,她的生命也按下暂停键,所幸此刻,在看到小兰的那一刻,生命的齿轮又重新转动。

“小兰。”

“小哀,我在。”小兰抱着灰原哀说。“刚才我掉下去后,却无意碰到了另一个出口的机关,才能从其他地方出来的。”

灰原哀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慢慢伸出手,轻轻抱住了这个她刚才想要不顾一切的找到的女孩子。

假期结束后,那一天放学,新一走出校门后就和他们告辞,说要去那边的饭店买三份烤饺回去作为他和小兰,还有毛利小五郎的晚餐。

“怎么,她今天没有做晚餐吗?”

“小兰的手撞伤了啊,就是在那个暗道里,应该是在暗河里撞到了尖锐的石头吧。”新一说,“不过,那天,也是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之后,我跟毛利叔叔才看到的。”

原来如此,难怪小兰那天......灰原哀想起了她们从暗道中出来,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小兰在一个科室待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那时她的左手披着一件大衣,一直没有拿下来,现在想想,原来......

原来小兰的手在暗河中就受了严重的伤,只是小兰一直没有说过。

“那她恢复得怎么样了?”

“医生说完全恢复大约要一个月吧。”

灰原哀很想去毛利侦探事务所看看,但是,见到小兰之后她又要说什么,说一声“谢谢”吗?她总觉得,这在她们之间还有些奇怪。于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去的。

说起来,灰原哀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在那个暗道里,她第一次叫了小兰的名字。

这似乎是只属于她们的温暖的隐秘,不愿和其他人分享的心事,一种只有她们能够心领神会的微妙。

从初遇时至今,她们一直是这样,她们感知着彼此心中的风起泉涌时,在别人看来却是波澜不惊。

这种感觉,其实让她们有时若即若离,却也时常温暖欣喜。

你我在人群中伫足相望,是只你我能领会的感应。

此生未断的牵绊,如同意想不到的流星一般,跨越人海,将你我的身影映在彼此眼中。

呼唤的名字,是从我们造访彼此的命运起,就在心中岁月层层累积,而今以独有的方式,在你我之间,宣布于口的温暖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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