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回溯原点（三）挥之不去的梦魇

灰原哀刚刚没有回应世良。

其实，灰原哀对世良没有彻底的排斥，至于世良对她的称呼，她虽然没有同意，也同样没有完全的反对。

她知道，世良和那个组织的事无关，如果是其他时候，她或许会说些什么来稍稍回应世良。

但是，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她这样做。

还有，看到姐姐留给她的照片，那灵魂深处的悲伤自心中升起。

那个雨夜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她失去姐姐、被关进组织的地下室，之后，她吃下APTX4869，逃离组织的那个夜晚。

她在得知姐姐离世的消息时，被绝望包裹的窒息，与痛到骨髓之中的悲伤。

还有......

蜿蜒血迹......那个组织的地下室，应该是用来囚禁过很多人，灰原哀无法忘记，那个地下室的地上，有着那样多的血迹，甚至有些还是未干涸的。

彻骨之痛......她吃下APTX4869，无力的忍受着心脏的剧痛和全身的骨头都在缩小的疼痛，在疼痛终于结束后，她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寒夜冷雨......她从组织的地下室逃出来，那时她无法躲避的全身置于大雨之中，而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已经不合身的白色实验室工作服，世界对于她来说，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那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个夜晚，她的全世界曾被彻彻底底的毁了一次。

虽然，她知道，她的生命里不会再有那样的绝望的时刻。

但那个雨夜在她心中刻下的伤痕，哪怕只是不经意的稍稍触碰，也会发作。只要忆起一点有关于此的画面，痛彻心扉的感觉、极致的绝望与恐惧，还有刺骨寒意皆会随之从回忆中升起，缠绕着她每一寸骨血，与那时一般无二。

陷在如噩梦一般的回忆之中的痛苦，也不亚于当时真正身处其中所承受的。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一旦想起，即使她竭力控制也常常无济于事，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无法克制的任由悲伤的记忆在心中此起彼伏。

她只能任自己身陷在其中，即使想逃开沉重的思绪，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只能任由那一天的一切，在自己脑海中重演几个来回，她就好像无数次的再次身临其中一般。

她常常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哭了，只是她的身体会不住的颤抖，像是冷到极致那样，汗水从额头上渗出来，她却一时无法察觉。

直到自己连绝望的力气都没了，通常随之而来的是时间不定的昏睡，或是几分钟，或是一个小时，或者更短，或者更长。

其实，这样昏睡之时，她反而感觉没有那样痛苦，或者说，是她已经累到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带着仍然隐隐作痛却已经尚可忍耐的心，继续做着刚才手边的事。

灰原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病症......

原来，不一定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做噩梦。

这是......醒着的时候做的噩梦......

睡着或醒时，都会做的同一个噩梦。

痛入骨髓却不见血。

其实，她现在想来，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好像是在阿笠博士家，第一次得知，在姐姐离去之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那天，她有些仓皇的逃离了这个让她无措的真相。

然后，她记得，小兰接住了她，小兰抱着她，回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那一次，在小兰抱着她回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路上，她轻轻靠在小兰肩上，昏睡了一小会儿，直到小兰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沙发上。

那一次，也是这种状况消失得最快的一次。

而后，就是她一个人在大阪生活的一年，这种状况发生的次数算不上太多，但每一次发生的时候，她只有一个人躲到没有人的地方，才能保证自己此时的状态没有人发现，因为，她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控制。

现在也是一样。

还有啊，其实，刚刚灰原哀从车子上走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天气已经开始下雨了，现在雨势似乎愈发大。

也就像，那个雨夜一样......

灰原哀察觉到自己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就像之前一样，她大约又会陷入那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时难以挣脱。

并且她的身体也已经实在不适。

没错，一切都好像，和那个雨夜一样。

而她那时想要做的，只有握住小兰的手，那是让她唯一安心的所在。

那是她们的灵魂之间的共鸣。

那是她的心，在感应着那个雨夜救赎她的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