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此去别经年

犹记年少时的我们未经时光消磨,不思去日苦多,亦不懂盼来日方长,只是生命从不会等我们识尽愁滋味后,再将我们带离那无比留恋的从前。倘若我将同今日的云朵一样离开这片天空,明日只能于他乡与你望月远思,不知归期,你会在往后岁月的某个晨光之中,忆起往昔欢愉吗?那个时候,希望你嘴角含笑,眼中,莫要带泪。

小兰发现,今天志保换了一个新手机,可是以前那个手机也刚买不久啊。“志保,你该不会又把手机丢掉了吧!”“不是的。”简单的回应,再也没有更多的解释,志保今天怎么了啊?以前志保虽然也不爱说话,但是那是一种淡然处之的沉默,可今天的志保,却有着一种令人无法触摸的,悲伤。小兰自从认识志保以来,第一次见到志保这个样子呀。明明她们暑假结束后就要一起升入初中了,而且还是同一所初中,同一个班级呢,志保怎么会不开心。

这样的志保,让小兰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和往日撒娇、担心的情绪都不同,这是一种,要被人丢下的难过,小兰总觉得志保虽然就在自己身边,却又无法触及她的悲伤,志保一下子就离自己好远,为什么她觉得,志保马上就要消失不见呢?

不对啦!一定是自己太多心了,真是的。

她们两个走在以前并肩同行过无数次街道上,小兰跑进街边的一家文具店,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张樱花色的彩纸和一把小剪刀出来,和志保一起在路边长椅上坐下,就用手中的樱花色彩纸和小剪刀快速做出了一个樱花图案,比幼儿园的时候做的要精致不少,“这个送给你,你的这个新手机还没有买挂件吧?就先用这个装饰一下好了。”小兰微笑着把樱花图案递给志保,志保慢慢的接过,用一根皮筋绑在手机上,轻轻的抚过每一片花瓣,好像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可是,志保还是看起来不开心呀!原本想做了这个让志保开心起来的。

“志保,你今天,怎么了啊?”小兰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但不知为什么,她有些不敢听到答案。“我没事,对不起,小兰,是我错了,时间从来都是不肯回头的,一旦错失了眼前的时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志保......”“没事的,我们走吧,去那边走走。”志保牵着小兰的手,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于是志保和小兰就这样牵着手,在夕阳洒满的街上,走过了她们年少时最后一段相依相伴的时光。

天色暗了下来,志保把小兰送到家门口,才慢慢放开小兰的手,“那么,小兰,再见了!还有啊,谢谢你,小兰。”只是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太低,不晓得她有没有听到。不过,要走了,再不离开,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防线快要崩塌了。

忍住不哭,直到,走到小兰看不到的地方,志保靠着拐角处,慢慢的坐下去,眼泪终是再也忍不住了。不过还好没让小兰看到啊!不然她不知道会为自己难过成什么样子。但是哭泣的机会,今天只有一次,所以,就在这里哭个够吧。

回到家中,志保像往常一样帮明美准备晚餐,一起看喜欢的电视节目,临睡时互道晚安,而回到房间后,志保却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一些简单的随身物品,还有,带上记录她在这里所有的欢喜的东西,一些照片,亦或是,一朵小小的樱花图案。志保一夜未眠,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志保就拿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这个姐姐和她的家啊!只是这一走,哪里还会是志保的家呢?

志保还是走了,没有吵醒姐姐,只留下一封告别的书信,姐姐醒来后会看到的。

姐姐,小兰,对不起,我要走了。

志保带着行李箱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车子迅速的开走,带着志保,去往机场的方向,去向未知的未来。志保闭上双眼,不敢看周围熟悉的一幕幕景物迅速倒退,一切未变,离开的是自己。

事实上,那天志保总是一有机会就闭上眼睛,在车上是这样,在候机大厅里是这样,在飞机上也是这样,仿佛睁开眼时离开这里的勇气,都要靠闭上眼的时候来积蓄。

直到,被送到这个陌生的国度,独在异乡为异客。

这里就是美国呀,从今天起,要在这里独自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志保坐在宽敞的学校宿舍里,许久许久,才确定这真的不是梦,志保拿起房间里的座机,给小兰打了一个电话,“小兰,是我。”“志保,你在哪儿啊?为什么我打你和你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呢?我也一直联系不上明美姐姐。”“小兰,我在美国。”“什么啊?为什么?”小兰的声音里明显的带了哭腔,很显然,察觉到志保昨天异样的情绪,小兰丝毫不认为志保是在开玩笑。“小兰,我到美国是为了读书。”“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呀?为什么不让我送送你呀?”“小兰,不要哭好不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应该要很久吧。”“哦......”“小兰,不要哭,你在听吗?”“志保,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还会发邮件给你,你不记得回也行,但是抽时间看看好吗?你不会忘了我,对吧?”“嗯!”又是良久的沉默,“小兰,我要挂电话了。”“那......志保,再见,照顾好自己哟!我和明美姐姐等你回来。”“好。”

志保挂掉电话,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小项链,是那种可以放照片进去的定制项链,打开项链的盖子,有两张小小的照片,出现在玻璃框中,各占一半。是那年圣诞节时,自己和小兰、姐姐、妃阿姨的两张照片。志保合上盖子,把项链戴在脖子上。

这个项链,就这样默默的陪伴了志保在美国的许多年。

志保躺在床上,第一次自己面对所有的来自于未知的寒凉,她的手轻轻放在项链上,那是她能触摸的所有的温暖。

十二岁的志保,不知前路通往何方,虽然此去别经年,但尚有归途可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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