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五十七章:泪之往昔

第五十七章:泪之往昔

夜色沉沉,万物皆归于寂静。

小兰从熟睡中醒来,不是因为任何的惊扰,而是,仿佛心中感应到了什么一般。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变得让人极易察觉。

小兰听到,小哀的房间里,有着似乎有些沉重的喘息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小兰还是听到了,话说回来,小兰在睡着的时候,对小哀的声音原本就极为敏感。

小兰心中一惊,披上睡衣外套,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小兰走进了小哀的房间,走到小哀身边的时候,小兰明显感觉到了小哀的不安,小哀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小兰打开床头的灯,小兰看到,此刻,小哀的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已经布满了额间,小哀的眉头是紧皱的,并且,小哀的手也紧紧的抓着被子,小兰知道,小哀一定是做噩梦了。

“可是,这么痛苦的表情,小哀,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小兰心疼的想着。

“小哀,醒醒,快醒醒。”小兰轻轻推了推小哀,小哀很快就醒了过来,小兰看到,在小哀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小哀的眼中是明显的恐惧与不安,仿佛是好不容易从无尽的黑暗中挣脱出来后的感觉。“小兰。”“小哀,做噩梦了吗?”小兰轻轻擦去小哀额头上的汗水,再慢慢的扶着小哀坐了起来。

“小哀梦到了什么呢?果然还是因为白天的关于龙舌兰那件事吗?”小兰担心的问。“不是的,小兰,不是因为龙舌兰,是......是因为......”小哀说话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因为什么呢?小哀慢慢告诉我好不好?”“没有......没什么。”小哀说着,低下了头。“小哀在害怕什么呢?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掩饰了吗?小哀不用再独自去承担什么啊。”小兰眼神温柔的说,声音如同抚慰人心的暖流,温暖而清澈。“可是,小兰,即使是让人窒息的黑暗一般的过往,小兰也想知道吗?”小哀又低了低头,似乎是在做一个重要而让她痛苦的决定。“当然啊,小哀,只有我知道了这些,我才能和小哀一起去面对这一切啊。”小兰仍是这样的温柔而坚定。

“可是,小兰听完后,会害怕的,也会很失望。”

“不会的,小哀,关于小哀的一切,我都不会害怕,更不会失望。”

小哀原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对小兰、对任何人提起这些事,可是,刚才的噩梦,好像沉重的连她的胸膛也要压碎一般,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是那样痛苦的。

那么,小兰,我还是,告诉你好了,将我心中深深埋藏的黑暗。

然后,不论小兰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去承受。

灰原哀就这样说出了,那些她再也不想要想起的过往。

“小兰,你应该知道的,我还是黑暗组织的成员的时候,我是组织里负责研究药物的成员。那个时候,我刚从美国回到东京,就担任了这项研究项目的组长,组织里其他的科学家起初并不服从我的领导,为了让这项研究顺利进行,我用了很多逼迫他们的手段,有一次,我让一个负债累累的家伙几个月都拿不到一点薪水,还有,我不止一次的限制过他们的人身自由,甚至,用了威逼的手段,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是随身带着一把□□呢。而且,研究出来的药物少不了要在**上进行实验,刚开始,那些用来实验的**只是一些小白鼠。可是,后来......后来变成了人,那些是组织秘密招募来的人,组织将那些人送到我手上的时候,那些人,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我每天都会让组织的人员给他们吃下或者是注射各种需要进行实验的药物,然后,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死去,在很多次的药物实验后,那些人之中,活下来的不到三分之一。在用那些人进行实验的时候,刚开始我还觉得害怕,可是,后来,我似乎,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即使那不是我愿意去做的,可是......可是,我还是,握了那么多的人命,我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对不对......”

灰原哀就这样说着,用听起来是再平静不过的声音,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对小兰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心中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绝望,那是一种绝望的平静,说出这些事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的确,没有力气去带有任何情绪了。只不过,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没错,那时她刚回到东京,她只有18岁,而组织中的研究人员有很多是年纪不小且颇有名气的科学家,有人不服从于她的领导是可以想见的,她原本对这些人的看法毫不在意,可是,这些人不服从于她的领导的这些举动,影响了研究项目的进程,研究无法顺利进行,组织不可能不追究她的责任,而对于志保来说,研究的顺利进行关系到她和姐姐的命运,所以,她在组织的授权下对这些人采取一些手段。那个负债累累却在志保的授意下几个月都拿不到一点薪水的家伙,之前是跟志保作对的最为积极的人之一,后来,那个人被讨债的人追得走投无路,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志保的实验室门前。志保甚至亲自拿着一把手枪,面不改色的逼着一个研究人员自己走进禁闭室,十天都没有放他出来过,后来,组织给了她一个传声器,只要她按动按钮,立刻就会有黑暗组织的成员走进实验室任她差遣。那时,她不过18岁,之后,当她走进那间地下实验室,指挥那些人的工作的时候,她站着就没人敢坐着,那些四十出头甚至更为年长的研究人员都得起身。当然,这一点,不是她要求他们这么做的。

之后,组织将她的实验对象由小白鼠改成了人。组织秘密的在一些网站上发布招募信息,很多人为了高额的报酬报了名,可那些人被组织派人送到志保手上,送到地下实验室的时候,那些人才发现,他们要试的,是可以致命的毒药。志保第一次进到以人为实验对象的地下实验室的时候,那些实验对象被分别关在一个个透明的隔间里,那些人被手铐锁在床上,根本无法逃脱。那些人就要在这里,被当作如小白鼠一样的实验对象。那些人大概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份高额的报酬后是极高的死亡率。当然,让他们吃下或者给他们注射药物的事情不用志保亲自去做,她只需要站在隔间外,用对讲机指示每个隔间里的两三个听候她的差遣的组织成员,告诉他们应该给实验对象吃下或注射哪一种药物,然后观察实验对象的反应就好。志保第一次走进这间地下实验室的时候,只觉得恐惧挤满了她的脑海,她之前从未在用人当作实验对象,可是,她还是做了组织要她做的事,她拿起对讲机,用尽力克制却还是微微颤抖的声音对隔间里的两三个组织成员下了指示,然后像无数次的观察小白鼠的反应那样观察那些人,志保第一次进那间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就有两个实验对象已经停止了呼吸。那个星期的周末,志保告诉姐姐,她还有事,这个周末不能回家去住了,明美答应了她。而实际上,那个周末,志保待在实验室的休息室里,裹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一天,心中生出的恐惧让她全身颤抖,她没办法做任何事,也没办法去见姐姐。志保从来没有告诉姐姐,组织让她用人当作实验对象的事。后来,志保已经可以极为镇定的走入那个地下实验室,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指示隔间里的两三个组织成员,让他们给那些或是奄奄一息,或是拼命挣扎的实验对象吃下或者注射她说出的药物。观察并且记录下那些实验对象的反应,甚至,看着他们在药物的作用下死去。然后,她可以看似若无其事走出地下实验室,换上衣服,去见姐姐。每一次,她拿到组织给她的实验对象名单的时候,她都会一边翻阅手中的名单,一边想着组织要将这些人送到自己手上,名单上的人,将要来到他们身边的,是死亡。可是,同样的,她没有办法,她必须这么做,保证研究项目顺利进行,姐姐和她才能平静度日。

对了,那天,灰原哀在警政厅看到的,龙舌兰的前妻和女儿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仇恨的眼神,跟那些因为药物作用致死的实验对象看向她的眼神一模一样,还有那句“如果不是因为你,他现在至少还活着。”“这是你,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的罪责。”就那样直接的触到了她只想永远藏进黑暗中的记忆。所以,灰原哀昨天才会有那样的举动。

或许,灰原哀身上,一直有着不轻易出现的另一面吧。就如同她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工藤新一和阿笠博士的那天晚上,那一次,小哀还小小的跟新一开了一个玩笑,后来,新一每一次回想起那时的灰原哀的时候,当时,灰原哀的眼神都让他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还有犯人受雇趁着小兰在熟睡的时候绑架了小兰的那一次,那次,虽然犯人根本是绑错人了。当时,小哀为了找到小兰,小哀拿出了身上带着的折叠刀,放在了雇佣犯人的那个人的脖子上,那时的灰原哀,阴冷到极致的眼神,充满杀意的威胁,和那把架在那个人脖子上的折叠刀,小哀准确的将折叠刀放在了可以一击毙命的地方,那个时候的灰原哀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却让新一也有些冷汗直冒。其实,步美、光彦、元太也有说过,灰原平时总是话很少,很习惯沉默的样子,生气的时候眼神却很吓人,新一对此深有同感,那并不是一种冷酷嗜血的残忍,而是,凛冽阴冷的邪气。这时的灰原哀,才让新一想起了,她曾经也是黑暗组织的成员,只是,灰原哀的这种特质,在和小兰在一起的时候,会藏得太深罢了。当时,灰原哀还是黑暗组织的成员的时候,的确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实验室里那些研究人员老实下来。不过,这样的灰原哀,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毛利兰的面前就是了。

只是,现在,小兰,你知道了这些事,会想些什么呢?灰原哀将这些全告诉小兰后,一时不敢再去看小兰的眼睛。她真的好怕,从小兰的眼神里,看出恐惧,看出对她的失望。或许,从此以后,小兰会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小兰认识的宫野志保了。想到这些,灰原哀将头埋在臂弯里,不再说话,只是无力的抽泣着。

小兰对我,果然已经很失望了吧。小哀想。虽然心中做好了准备,但是,此刻还是如无法呼吸一般的难过。

直到,手上传来熟悉的温暖,那温暖的感觉似乎瞬间就流遍了全身,小兰将手覆于小哀的手上,温柔而坚定。

小哀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慢慢的看向小兰,看向小兰的手,看向小兰的眼神,她看到,小兰的眼神中,找不到任何的恐惧、失望、困惑,而是心疼、温柔与坚定。

“笨蛋小哀,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这些事呢?为什么要一个人难过那么久啊?”小兰说。没错,此时的小兰,在乎的只有,那时的小哀,身处那样沉重的黑暗之中,做着不愿意做的事,小哀该有多难过。后来,她们重逢后,居然又一个人承担着这样的伤痛,忍受了那么久。

“小兰......你......”小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小哀以为我会害怕或者失望吗?不会啊,因为我从小就认识小哀了啊,我知道真正的小哀是怎样的,也知道小哀会那么做的原因,我永远不会觉得小哀会有让我恐惧或者失望的地方。”小兰说,小兰轻轻擦掉小哀的眼泪,温柔的看着小哀。

小兰将小哀拥入怀中,小哀也紧紧的抱住了小兰。

“可是,那是无法否认的错误......”小哀说。

“是对是错,谁又说得清呢。很多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如果小哀不那么做,明美姐姐和小哀自己就会受到伤害,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轻易的说出对与错呢?”小兰说。

“小兰。”小哀依然抱着小兰,只是眼神中有一丝惊讶,小哀没想到,小兰会这样说,会这样想,明明从前,在面对那些犯下案件的犯人的时候,不管犯人有怎样的理由,在小兰眼中,都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的确是这样没错,只是,大家都是**之内的凡人,谁能要求任何一个人在任何情况下眼中都只有绝对的对与错呢?总会有例外的啊。小哀是小兰生命中的例外,就如同快斗是新一生命中的例外一般,快斗是新一想要遇到却永远不想抓到的对手,怪盗与侦探,是棋逢对手,亦是生死相随,一往情深。所以,这些往昔的黑暗在小兰眼中,只是小哀背负已久的沉重与伤痛罢了,而知道了这些事之后,小兰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和小哀站在一起,共同面对一切,哪怕是无尽的黑暗,是对是错,是功是过,无所谓了,只要你安然无恙就好。

或许,对于灰原哀来说,留在心上的阴影难以拂去,但是,这一刻,那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束光,将过往最沉重的黑暗撕开一道裂缝。

曾经,灰原哀以为,这些是只能由她自己去承担的伤痛,所以,她之前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她拼命的忍受,拼命的让自己忘记,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直到这些伤痛再次发作的时候,在她以为自己隐藏已久的过去不能为小兰所接受之时,而小兰,却告诉小哀,关于你,我在意的是你和你的悲欢冷暖。

于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的最深处,从今往后,灰原哀亦不再是一个人。

在床头的灯散发的柔和光芒中,小兰轻轻对她深爱的人许下最为温柔也最为坚定的承诺。

“小哀,别怕,我在这儿。”

“小兰。”

“别哭。”小兰轻声说,“无论在多黑暗的地方,永远有我陪着你。”

小哀知道,她的小兰,是她的天使,她的救赎。

心上的伤痛即使难以真正忘记,却是可以在令人安心的温暖中暂时放下,不再畏惧,不再躲避。在你温暖坚定的陪伴中,渐渐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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