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试探

见对方摇头,褚知白笑得龇出八颗上排牙,她拿出托尼老师向路人推销办卡时的热情,当场给女孩进行扫盲科普。

“如果你对一样东西表现出超过常人、不合理的恐惧,自己又没法克制那种感觉,按照我们世界的说法,是你可能患有某种恐惧症。”

为追求教学过程的生动,金牌讲师褚知白现场举(编)了个例子。

“刚刚那个女士,”她示意无色人看近视女方向,“见到不伤人的虫子怕得跟见了吃人的老虎似的,没准有昆虫恐惧症。”

见对方闻言摆出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褚知白再接再厉。

“一站到高的地方,就眩晕发抖恶心,说不定是恐高症。”

“看见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小东西,浑身难受,是密集恐惧症。”

“呆在封闭的小屋子、小……洞穴里,”黑发姑娘想了想觉得,无色人可能对电梯车厢没有概念,临时改了口,“就害怕、恐慌,喘不上气,大概是幽闭恐惧症。”

……

“所以你们三个也是得了恐惧症?不能正常生活也太可怜了。”

一套洗脑包下来,双麻花大开眼界。听说这玩意儿治不好,伴人终身,她若有所思。

自已以前瞧见满地乱爬的蚂蚁群就浑身不得劲,手脚发软,会不会也和对方说的那样,是患有“密集恐惧症”?

想到这里,双麻花不由自主就问了出来。

见对方已经开始自我攻略,褚知白对她这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很是满意,于是故作深沉地微微点头。

“大概率是。”

对于无色人更为关心的第一个问题,褚知白也给出了回应:“没错,我们只能穿属于自己的衣物,不然就不自在。”

某可怜白睁眼说瞎话道。

作为卑鄙的外乡人,她于欺骗无知土著这一事上毫无心理压力。

“在我们那边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比较冷漠,平时回家关上门各自就不交流了,不像你们这里热闹……在钢筋铁泥的冰冷建筑里住久了,很多人都有我们这种病,严重点的,甚至只睡自家的床,只吃自己做的饭。”

她继续添油加醋。

双麻花活了两百多年,期间见过了各种各样奇怪的客人,会变成兽形的都来过五六波了,相比之下,这种小小怪癖被衬托得简直正常到不像话。

在她眼里,这批客人虽然体质弱,却来自学识方面特别发达的世界,懂的东西都很多,自己没听说过某些内容也很正常。

因此,她对褚知白的话深信不疑,并未做过多他想,只是在听完对方的说辞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这个小动作被褚知白捕捉在眼里。她快速移开视线,当做不知,只是在心里暗笑。

双方对谈话的结果都很满意。

“天色不早了,”望着西斜的太阳,黑发姑娘自然地转移话题,“狩猎队的今天会回来么?”

“得看他们走了多远、路上顺不顺利了,太顺利或者太不顺利,当天很少会回……希望他们能带上足够的暖石和明石。”

无色人皱起眉头,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而用双手捂住心口,表现得忧心忡忡。

担心狩猎队当天不回,所以希望他们临走前多拿点食物加热器和照明灯?这叫什么道理,再不济也得是药物、食物、淡水、武器这类用处更大的物品吧……除非这帮异世界土著路子野,亦或纯纯有病、就爱自行增加生存难度,否则双麻花这么说的用意只有一个:

把褚知白的注意力引到石头上。

尽管这话题引得很僵硬,既无逻辑,也不自然,前言不搭后语程度不啻于在脚踏三轮车龙头把手上嵌入一个汽车方向盘。更别说对方那做作的表现就差把

“你快问我暖石和明石的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褚知白觉得,就冲对方仍保持着捂心口的姿势这一敬业精神,自己怎么着也得配合一下。

抿到对方用意,黑发姑娘适当表示出了点好奇心,顺着话头问她:

为什么不能直接生火做饭、照明取暖?外出还得背一堆沉甸甸的石头,岂不是很麻烦?

“啊,那是个小秘密,不能随便说……”无色人支支吾吾,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白色的眼珠转来转去。

褚知白面带微笑耐心等待着,并不配合欲迎还拒的套路。

支吾了半天,见女青年没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急着追问,双麻花只好收起卖关子那一套,表示既然投缘,告诉褚知白也未尝不可。

“遇到火,人会瞎。”她酝酿了几秒,突然语气严肃,充满敬畏。

“无论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

无色人还叮嘱女青年道,村里其他人忌讳“火”这个字眼,觉得晦气,没事别提它。

夜半时分,回来了六个狩猎队的,三个无色人,三个有色人。

无色人里,一个和韩琵共同抬了只鹿,一个和大叔合力扛着只羊,最后一个搀扶着半死不活的程序员。

今晚只剩自己独住,褚知白不踏实,熬着没睡,就在昨天他们进村的口子附近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角落缩着。直到听见村里有动静,她闻声赶去,才知晓原来进出村还有第二个口子可以走。

几乎半个村的人都出动了,和早晨处理黑毛怪事件那样,照例来得又快又好。

褚知白到的时候,猎物都已经被收拾妥当,无色人们正围着程序员他们三个上下折腾,把他们从头到脚都好好检查了一番。

一同归来的三个无色人倒落得个清净,直接就免了这个环节。此刻,他们正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韩琵被热情的村民东捏一把西捏一把,直捏得他嗷嗷乱叫,哪怕再三保证自己身体倍儿棒没有受伤,依旧无济于事。明石照耀下,他整个人即便表现得活力四射,脸上仍掩饰不住奔波了一天的疲态。

相比之下,村民们就不一样了。哪怕干着重活,一个个也依旧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仿佛永远不知道累似的。就连那三个跟着狩猎队出去的无色人,现在也站得笔挺,不夸张地讲,甚至有点容光焕发。

如此警醒而又强大的村庄,能被野兽抄空家底,简直有点匪夷所思了。

“你们人生地不熟,身上挂了彩也未必有知觉。”

实在被韩琵嚷得不耐烦了,羽毛女这才板着脸给出句解释。她看上去气鼓鼓的,似乎还对失窃耿耿于怀。

检查完毕后,村民七手八脚,架起程序员就走。按照村民给出的说法,他得修养好几天才能康复,期间只管躺着就是,吃的管够。

大家陆陆续续都走了,羽毛女还站在那儿主持着收尾工作。

褚知白悄无声息地靠近,从身后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见羽毛女毫无反应,她又用手在对方肩上按了按,依旧未得到回应,黑发姑娘只能出声唤对方。

“什么事?”羽毛女似乎从头到尾都没察觉到褚知白的存在,回头看见她的时候愣了下。

“狩猎队现在少一人了,明天我想加入。”

“请便。”羽毛女淡淡点头。

点完头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多叮嘱了一句。

“注意安全,不要独自死在外面。”

听闻黑发姑娘也要跟着一同出远门,韩琵和大叔刚开始是不放心的。

毕竟此地生物诡谲,叫人防不胜防。

“万一需要逃跑,我不能拖你们后腿。”褚知白安抚道。

大叔能识路,韩琵力气大,和他俩相比,自己能拿来做贡献的就只有这颗不算太迟钝的脑子。

所以趁现在还有机会增加手中筹码,她必须去打探,为后续的筹谋铺路。

交谈间,三人已经回到住处。

听女青年说给留了饭,韩琵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了。

客人洗浴用的小木屋被拆了,村民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再搭一座,大家只能靠各自屋前的井将就将就。

大叔和韩琵大喇喇的,站树下把自个儿从头到脚淋了几遍,确定身上没什么奇怪的动物味儿了,这才踏进房间。

幸亏井水是温温的,在这种天气里不至于让人感冒。

“那哥们儿真就挺倒霉的。”

话题七拐八拐又回到了程序员身上,进门前,韩琵边用干布擦身,边不由发出喟叹。

据青年回忆,他们三个没分到像样武器,干的事也就是打打下手,所以二人私下说好了,大叔找机会溜出去探索地形,韩琵则负责打掩护,跟程序员去追猎物。

程序员一路咋呼,体力又不好,眼看他走不动了,韩琵就让他靠树坐一会儿,自己在附近随便看看。

哪知也不过走开了五六分钟的工夫,回来他就发现,这倒霉哥们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吊在树旁,缠的藤条又粗又硬,上面还有刺,差点没把人扎烂。

韩琵慌了神,赶紧上去解救。他先是用手掰,见没效果,再拿棍子抽,也不成……眼见程序员快喘不过气了,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火柴,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放把火试试,不想倒成功了。

等把人救下来的时候,程序员身上已经被刺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注入的未知液体让他浑身发黑,模样骇人。

见青年似有懊恼,闷闷吃第二个饼,不再吭声,大叔进行了补充说明。

“我回去的时候,那小伙已经躺在地上不怎么动弹了,皮肤黑得跟过年腌的酱肉似的,倒叫我吓了一跳,赶紧和小韩背上他和大家汇合,连夜把人送回来疗伤。”

褚知白听得眉头皱起。

她问韩琵,见到火的时候,有没有任何不适。

对方被问得一愣,表情不解:“我挺好的?倒是那藤条很不适的模样……我刚把火柴凑过去,还没点着它呢,它就飞速抽身逃走了。”

“然后呢?”

“我急着去看码农哥,胡乱对火柴吹了口气就把它丢地上了,后面回过头来才发现,火柴没熄干净。一点点暗红的火星子居然把泥土地面烫出了个不小的洞,你们说奇不奇怪。”

韩琵表示自己火柴擦出的火焰就是日常里熟悉的颜色,褚知白告诉他们无色人采集时的试探,并转达了对方给出的说法。

二人震惊得一时连口里的饼都忘了嚼。

“我的天,真的假的?怪不得昨天在路上那个独臂女人告诉我们说不要生火。”

想到这里,青年一阵后怕。

“幸亏我点的是外头带进来的火柴,不然以后我岂不是得改行去做盲人推拿了?”

大叔欣赏着青年染得均匀的七彩蘑菇头,附和道:“小韩这么好的手艺,浪费确实太可惜了。”

三人简单贫了几句嘴,接着说正题。

大叔带来的消息也不容乐观。

昆虫恐惧症(也叫恐虫症)等小众说法不是山猫瞎编的,确实有相关说法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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