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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近一个月以来,全国多地黄雾频发。气象局一再强调,黄雾是自然现象,对人体无害,但事实真是如此?黄雾又是怎么来的?你们有必要知道真相。”
自黄雾降临,这类帖子在论坛屡见不鲜,十条有八条都在探讨黄雾。这位楼主俨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懂哥,扎眼的标题吸引了不少人点进去。
“嚯,敲钟人来了?”
“就一破雾,还真相,闲着没事儿找个班上。”
“批皮营销号。”
“???楼主人呢?别理他们,展开说说。”
质疑声不断,楼主恍若未闻,自顾自地阐述:
“黄雾来源于地下。黄石、莫森两座超级火山都知道吧?近期整体活跃度明显增加、当地地震地裂频发、地下水水温大幅度升高,已满足所有喷发条件,随时可能爆发。”
“啊?火山爆发前会排放大量气体我知道,但哥们,黄石和莫森就算超级加倍,它俩产生的气体也不可能覆盖全球啊!”
“天,又是个没常识的小学生在这胡扯。”
“笑死,楼主该不会以为就你们那儿起雾吧?”
楼主:“排放气体的不止火山,还有地下裂缝,而且目前处于活跃期的火山,远不止这两座。
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我还是要说,蓝星开始自救了,再过不久,人类将会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而我们能做的,逃往高处,尽可能地囤积物资。”
“蛙趣,照楼主这么说,一夜之间所有活火山都进入活跃期了,不然哪来这么大的雾哈哈哈哈……”
“不如直接说世界末日得了。”
“兜兜转转还是末日这一套,没劲儿。”
“留下你们的论坛ID,等我变成丧尸,不吃你们哦。”
帖子在激烈的讨论中盖成高楼,楼主却再也没有出现。
顾孟然滑动手机爬完楼,编辑消息回复:“楼主说得没错,末日确实要来了。一定要多囤点食物,远离火山,最好是去高海拔地区,越高越好。”
列车全速运行,有的路段信号波动大。
顾孟然编辑好消息发送,网络短暂地卡了一瞬。而一两分钟后,信号恢复,方才如火如荼的高楼只剩几个大字:
【该帖已被管理员删除,请理性发言。】
“嗖——”
高铁疾驰驶入隧道,浓稠的墨色将车厢笼罩。车窗化作一面光滑平整的镜子,顾孟然眼眸微抬,一张清隽白皙、毫无瑕疵的脸骤然闯入视线。
这是他,没有经历三年末世,没有毁容,十九岁的他。
被螺旋桨撕裂的痛感还刺激着大脑,再一睁眼,顾孟然回到了三年前,距离那场空前绝后的灾难,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切身经历过一次,顾孟然至死难忘。
席卷全球的黄色雾霾只是开始,一个月后,全球多地活火山如蛰伏的猛兽缓缓苏醒,陆续爆发。其中包括黄石、莫森两座沉寂百年的超级火山,爆发等级高达惊人的VEI-7级。
火山持续喷发,肆意摧毁城市、农田,烧毁动植物不计其数。牵一发而动全身,与火山同时全面爆发的,还有一场史无前例的特大地震。
黄雾、火山、地震地裂……
但这远没有结束,蓝星在自救,势必将身上的“跳蚤”清理干净,赶尽杀绝。
火山喷发时释放大量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温室气体,加剧了全球温室效应。气温急剧升高、冰川消融、海平面上升……人类还没走出火山、地震的阴霾,接踵而来的极端高温天气让人苦不堪言。
2044年10月10日.
蝴蝶微微振翅,一场暴雨悄然而至。
久旱逢甘露,饱受高温摧残的人们终于迎来一场及时雨,但谁也没想到,这场雨将再也不会停。
顾孟然死之前,雨还在下,陆地几乎不复存在。
“——叮咚叮。前方到站,云田北站,请即将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列车广播适时响起,顾孟然恍然从冗长的回忆中抽离,起身取下行李箱,戴上口罩,不紧不慢地走向车门。
黄雾持续一月有余,或许是早已习惯,人们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出站进站的旅客源源不断,顾孟然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排队拉客的出租车依旧宛若长龙。
排队上车,放好行李箱,顾孟然坐进后排。
出租车驶离车站,朦胧的黄雾笼罩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顾孟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喉咙发紧,鼻尖微微泛起酸意。
完好无损的城市,还有……尚存于世间的人。
四十分钟的车程,出租车停在高楼耸立之间,一片突兀而违和的自建民房旁边。
顾孟然扫码下车,刚取下行李箱,路口旁高高掀起的卷帘门前,一位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大爷摇着蒲扇走了出来。
老人年过花甲,身形微胖,略显壮硕。
人字拖、沙滩裤,泛黄的标配老头背心都快被穿成了吊带,一瞧身子骨就硬朗得很。
四目相对,顾孟然眼眶瞬间红了。
行李箱孤零零地丢在路边,顾孟然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老人身前,一把将他抱住。
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搂着。
“外公,外公我回来了。”
“黏黏糊糊的干啥,蹭我一身汗,这才几个月没见,别整这死出!”许久不见的外孙回来了,孟高阳笑得合不拢嘴,嘴上却半点不饶人。
老人的几个月,顾孟然的三年。灾难之后天人永隔,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外公再次出现在眼前,顾孟然很难不激动。
他竭力平复呼吸,强忍泪水,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与外公插科打诨:“敢嫌弃我?就蹭,把汗全蹭给你。”
“你小子,老子刚洗的澡!”
孟高阳一脸嫌弃,举起蒲扇就往他头上招呼。顾孟然灵活如泥鳅,闪身一躲,头也不回地跑进门,连行李箱都忘了拿。
老房子凉快,一进屋像走进空调房似的,凉飕飕的。
孟高阳口嫌体正,刚才还嫌弃得不行,顾孟然一进门,他又是放行李,又是翻冰箱。五分钟不到,顾孟然面前的桌子已经多出一盆葡萄、两瓣西瓜,还有各类饼干、面包。
桌子都快放不下了,老爷子还在往外拿,顾孟然知道犟不过,索性端着盆优哉游哉地吃起了葡萄。
“啪”
冒着凉气的冷冻榴莲放上桌,老爷子终于肯落座。
“外公吃葡萄,可甜。”应季葡萄又大又甜,顾孟然想让外公也尝尝,结果刚把盆举起来就被无情地推了回来。
孟高阳也不说话,单手摇蒲扇,笑眯眯地盯着他。
灼热的视线难以忽略,顾孟然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剥葡萄的手微微一顿,埋头小声嘟囔:“看着我干嘛,吃你几颗葡萄盯这么紧,防贼呢?”
分别三年,这三年又经历了太多,顾孟然甚至不敢跟外公长时间对视,生怕被看出一丁点儿破绽。
死过一次的人了,他早已不是外公眼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你不对劲。”
简简单单四个字,犹如惊雷炸响。顾孟然双手猛地一颤,手中晶莹剔透的葡萄“啪嗒”掉落在地。
顾孟然反应很快,抽了张纸巾将葡萄捡起来。
再抬起头时,他眼中慌乱荡然无存,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糟糕被看穿了!发现我其实不是你外孙了?”
孟高阳白了他一眼,“少贫。刚放暑假就跑回来,电话也不提前打一个,行李箱还死沉死沉的。顾孟然你老实说,是不是那丧良心的顾德诚又欺负你了?”
虚惊一场,顾孟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顾德诚,这个名字让他生理不适。
母亲自幼离世,父亲在外打拼,顾孟然从小跟着外公长大。十四岁那年,他颇有一番成就的父亲顾德诚再婚,给他添了一个大十岁的后妈,小十四岁的弟弟。
同一年,被丢在老家不闻不问的顾孟然终于被顾德诚想起来了。不管孩子的意愿,顾德诚二话不说将他从外公身边带走,带到别的城市生活。
上辈子天真,五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没能让他认清现实。直到天灾降临,他被亲生父亲推出去交换物资,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母亲离世那一刻,他已彻底失去了双亲。
重活一次,顾孟然心中早有明确打算。
只是这一次,他会先行摒弃那些莫须有的亲情。
“孟然,孟然?这孩子,又不吱声了?”
顾孟然皱着眉头怔怔出神,脸色越来越难看,把孟大爷急得抓耳挠腮,一拍桌子站起身,“等着,我这就给那龟儿子打电话去。什么东西!”
“外公。”顾孟然及时回过神,拉住外公闷声解释道:“没有受欺负,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回来看看你。不过这次回来……确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啥?”孟大爷半信半疑。
“你先坐,坐下我们慢慢说。”
在一起生活了十四年,顾孟然足够了解外公。
他隐去自己重生的事实,把即将发生的灾难说成是一个梦,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孟高阳船运出生,大半辈子都在海上漂流,相比普通人本就更加“迷信”。顾孟然添油加醋,稍加暗示,最后再提一嘴早逝的外婆和母亲,老爷子顿时信了大半。
蒲扇不摇了,桌子底下的腿也不抖了,轻松愉悦的氛围随顾孟然的话音消散,变得格外凝重。
“火山喷发、一场雨下好几年……”老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满是皱纹的眉头紧锁,倒吸一口凉气,“嘶,真是你外婆和你妈说的?”
顾孟然坚定地点下头,面不改色道:“对,她们说这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让我尽快回来找你,还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多囤点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顾孟然抬头看向老爷子,无辜地眨眨眼,“外公你也别多想,这只是一个梦,说明不了什么。兴许是外婆和老妈在底下缺钱了,故意吓唬我们呢。”
“胡说!”
一招以退为进,老爷子成功上钩。
孟高阳蒲扇摇得飞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都多少年没梦到她俩了,上一次还是八年前,云田地震那回。不是梦,绝不是普通的梦,最近这鬼天气也不正常,指定有大事要发生!”
顾孟然嘴唇微张,眸中茫然尽显,“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去囤物资吧?万一梦是假的,那——”
“啪嗒”
蒲扇重重拍在手心,发出一声脆响。
孟高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抬起头,“孟然,如果真下那样一场雨,水涨起来了,你觉得我们最应该逃去哪里?”
“高原,高海拔地区。”顾孟然不假思索道。
“错咯。”孟高阳哈哈一笑,神神秘秘道:“忘了外公以前是干什么的了?你外公以前可是船长,风翼号的最高指挥。”
顾孟然眼睛一亮,“外公的意思是……我们买艘船?”
孟高阳点头,“没错,买艘船。天灾来了咱们就开船跑,天灾不来船就租出去,让别人拉货去,收个几十年的租金也不会亏本。”
跑了大半辈子船,一提到船,老爷子话密得很。
货轮太大,游艇太贵,渔船太小,内河运输船正好合适,孟高阳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到半个小时便敲定——买艘江船。
顾孟然人傻了。
他是在循循善诱地引导外公没错,但这未免也太顺利了,顺利到有些不可思议。
一场经年不停的雨,人类赖以生存的蓝星渐渐沦为水星。陆地所剩无几,人类面临的不仅是生存资源骤减,何处安身、何处落脚才是最大的问题。
上辈子,顾孟然跟着顾德诚一家逃到某个不知名岛屿。
虽然最后他被“卖”了出去,但岛上那半年足够让他意识到,灾后极为稀缺的陆地资源,绝无普通人的一席之地。
重生回来顾孟然一直在想,他们该何去何从。
抄上辈子的作业,摆在面前的标准答案只有一个——船。一艘可移动、可居住、可承载物资的货船。
船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动辄几十上百万。
顾孟然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兜里自然掏不出,于是才有了忽悠外公养老金这一出。
外公疼他,无条件相信他。
一肚子草稿没派上用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坐在对面的老爷子已经开始盘算买大船还是买小船了。
顾孟然眼眶莫名有点热。
正事要紧,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眶,与外公分析:“买小船,小型散货船,三千吨左右就行。被水淹没的陆地不比大海,障碍物多。而大船笨重,吃水线深,还格外扎眼,万一有点磕碰,或是被人盯上就麻烦了。”
孟高阳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三千吨的小货船能装多少东西?陆地没了不是闹着玩的,没法种植、生产,以后可就是坐吃山空了。”
道理顾孟然都懂,但权衡利弊,小型货船是最优解。他并不担心小货船空间小,没办法承载太多物资,因为——
顾孟然缓缓抬起头,平静地与外公对视,
随后他举起右手,掌心轻轻贴上装葡萄的不锈钢盆。
皮肤与盆接触的一瞬间,顾孟然心念一转,一盆饱满的紫皮葡萄就这么凭空消失在桌面。
看看孩子预收叭!
《花栗鼠历险记》
因病卧床二十多年,花拾安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有下地走路的一天。
没错,他穿越了!重获健康的代价是——两条腿变四条腿,皮肤变绒毛,钢铁城市变原始丛林,高楼大厦变树洞……
嗯,这还没完。
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开局一个破旧树洞,外加部落分配的、生活不能自理的伴侣。
家中锅碗瓢盆一件没有,填饱肚子全靠磕松子。
虽然穿成了花栗鼠,但兽人兽人,好歹还算半个人吧?
怎么就沦落到饥一顿饱一顿,成天磕松子的地步了?
上辈子错过的美食成了执念,摸着自己黯淡无光的皮毛,看着树洞里眼泪汪汪的白毛团子,花·理论大师:干!
采集、开荒、种植、养殖、建造……
开始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为了养活自家白毛团子。
一个不小心,弱小的松鼠部落在花拾安的带领下,成为了整片巨树森林最富足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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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部落无人不知,部落里最聪明的亚兽人花拾安,有一个傻子伴侣。
傻子不会捕猎、不会采集,身为松鼠却连爬树都成问题,空有一副好皮囊,成天只会黏在花拾安身边哭唧唧。
所有人一致认为,聪明的亚兽人需要一个强大的伴侣。
于是单身兽人蠢蠢欲动,有事没事围着花拾安献殷勤。
岩松鼠:“拾安我来帮你搬,我力气大!”
红腹松鼠:“拾安,这是我最近掉的毛,送给你铺床。”
长吻松鼠:“拾安打水吗?我帮你,我速度快。”
……
没有人把傻子放在眼里,觊觎花拾安的兽人越来越多。
直到某天,身强力壮的岩松鼠突然卧床不起,毛最多的红腹松鼠被人薅秃了毛,速度最快的长吻松鼠瘸了腿!
原本痴傻愚笨的雪地松鼠走出树洞,抖动光滑的皮毛,亮出锋利的爪子,眼神狠戾地看着其他兽人:撬我墙角试试?
众人这才发现,傻子早就不傻了,部落最强大的勇士都被他撂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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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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