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晗的死对头挂了。
他是被室友投毒毒死的。
听到这消息,她先是仰天长啸,然后落下三行铁窗泪。
因为那药,是她给的。
02
铁窗对面,周晗面对着警官问讯无语凝噎。
恐惧从胸腔中涌出落入泪腺,再从脸颊滑落。
她含泪问他:“我会坐牢吗?”
对面的警官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显然也很无语:“你说呢?”
怎么能让她说呢?
要她说,她肯定不会坐牢的呀。
大概是看她哭得太惨,警官一甩手,扔下一句,“你先冷静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周晗顶着朦胧的视线,模模糊糊看见他的背影。
伸出的尔康手转了个方向,落在不远处的餐巾纸上。
拿起纸巾往脸上划拉,眼泪不断涌出又不断被擦掉。
鼻中还嗅到了滂臭滂臭的味道。
哦,看来,他们今天中午吃的是螺蛳粉。
从被关起来到现在,周晗什么东西都没吃过,肚子干瘪得能吞下一头牛。
她一边哭一边想。
我也想吃。
吸溜。
眼泪换了个方向不争气地从嘴角落下。
03
说实话,周晗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坐牢。
投毒的人不是她。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不过是不小心跟他们都沾点关系而已。
周晗一直这么坚信。
林烨死了她也很难过啊。
哦,林烨,就是周晗那个已经挂了的死对头。
据他说,他妈生他出院的时候,正好路过一片白桦林,哗啦啦风吹树叶的声音瞬间击中了他妈的小心脏。
于是起名叫林桦。
但是上户口的时候户籍人员出现工作错误,登记成了林烨。
那时,她托着腮,捧着脸,十分纳闷。
烨和桦读音也不相同,怎么会登记错了?
但毋庸置疑的是,无论是林桦还是林烨,他都是那个让人讨厌的死对头。
周晗跟他势不两立。
现在他死了,她为他落泪一场也算是送行。
往日的恩恩怨怨从今一笔勾销。
但周晗没想到,她想与他一笔勾销,却有人不愿意,非得让她背上一笔孽债。
04
“你说什么?”
周晗瞪着一双大眼一字一句问道。
警官很好脾气的重复:“他说,是你指使他投毒的。”
这个他,读作室友,写作人渣。
没错,现在在周晗心里,那个室友就是个人渣。
他怎么能冤枉她呢。
她多清清白白一女大学生啊,怎么就能随随便便被泼脏水呢。
周晗向警官喊冤:“我没有,是他下的毒,你们去抓他呀。”
“他就在你隔壁。”警官抬头,“你们两个都是嫌疑犯。”
周晗猛然坐下,恢复了平静。
抬手理了理头发,把松垮的马尾重新绑得紧紧的。
抓了他就好。
呸,什么货色,也敢栽赃陷害她。
“那你去审那个人渣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周晗向警官重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下毒,也不知道他怎么下毒的,我完全没有作案动机,不信你们可以随便查。”
警官看了桌子上的笔录一眼又一眼。
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那个人 zh——”,可能意识到自己被女孩拐跑了,警官及时住了嘴,拐了个弯。
“他说,你跟他的关系十分亲密。”
周晗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面无表情地继续听着下言。
“他说,你是他的——”
女朋友。
周晗在心里回答。
没错,那个人渣,是她的男朋友。
05
经过几轮问讯后,可能是因为仍然没有掌握周晗的切实罪证。
在她强烈的要求下,警官终于同意了她和人渣的当面对质。
一看到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周晗的心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垃圾,败类,人渣......”
她在警官的目瞪口呆中口吐芬芳,甚至要进行文武攻击,警官及时上来拉住了她,警告她要注意素质。
素质?
我的素质只对人展现,问题是他还是人吗?
周晗想继续破口大骂,但面对着对面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很快意识到了这对于他无关痛痒,她必须得抓他的痛脚。
她镇定下来,坐在人渣对面,摆出一副淑女的架势。
“你说是我指使你投毒。”
这时,从进来就稳如雕塑的人渣狗得一批,他直视周晗,开口:“是。”
“你放屁!”
周晗一拍桌子,在警官又要制止她的暴力的时候,她坐下了。
她告诉自己,要稳住,不慌。
啊呸,真想抄起桌子往对面头上抡。
“我为什么要指使你投毒?”
尽管警官已经告诉了周晗他的狗屁理由,但她还是想当面问问他。
看他是否脸皮真的如此的铜墙铁壁,当着她的面说谎。
“你跟他不合已久,这次因为奖学金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你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指使我投毒。”
他微笑:“不是吗?女——朋——友。”
最后三个字他拖着腔调,着重强调。
周晗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对面人渣的笑脸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扭曲,渐渐变成了一幅陌生狰狞的模样。
也许林烨说得对,她真的是眼瞎,总是看不清身边人。
“投毒的事情,你证据确凿。”
周晗看着他,“但你说我指使你,你有证据吗?”
对面的人渣一下子不笑了,他盯着周晗:“是你给我的药。”
“是,那又怎样?”周晗微笑起来。
笑容从他的脸上转移到她脸上。
“你有证据证明是我指使的吗?”
她万分确信,他没有。
06
周晗跟人渣相识在大学。
他是林烨的室友,她和林烨认识,自然而然地认识了他。
初次见面,周晗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下来。
因为他跟林烨都被她划为敌对势力。
既然是敌人,那就没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明白。
彼时,周晗只当他是过路人。
没想到他是她人生的一剪没。
一下子,给周晗的命运剪了个劈叉。
周晗和他成为男女朋友源于一场意外。
她虽然和林烨是死对头,但他们两家的家长并不是。
家长们友好相处,格外愿意在对家面前炫耀自己家的儿女。
周晗和林烨就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谈资。
因此,她和林烨虽然看彼此不顺眼,但由于俩人同在一个专业,她和他的交集其实蛮多的。
那次是他们专业进行团建,找了个民宿开聚会 party。
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不知道怎么林烨跟周晗分在了一组。
那是周晗第一次玩这种真心话游戏。
她是个相当实诚的孩子。
她的死对头林烨也曾这么说。
几轮浅尝辄止的问答后,话题越来越深入。
周晗直言不讳。
“我觉得某某像是玻璃人,看似随和,但谁也走不进你的内心。”
“某某小组作业老是偷懒,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和你一组了。”
“宿舍轮值,总有人推脱,我就不说谁了,不要总是让别人提醒你。”
......
她真诚且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但气氛好像越来越奇怪。
07
寂静过后,还是人渣带头聊起了情感话题。
大学生嘛,最愿意聊的就是情感。
最爱的是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他的狗血八卦。
气氛顿时十分火热,大家突然对周晗抱有前所未有的热情。
可能是因为我的真诚感动大家了吧,周晗想。
她的态度十分光棍,关于情感问题,她真的没有发言权。
“你谈过几段恋爱?”
“零。”
“你暗恋的人在现场吗?”
直接这么问吗?
周晗直截了当:“我没有暗恋的人。”
像她这种直性子的人,如果喜欢谁,肯定会勇往直前,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来祝福她,还玩什么暗恋?
周晗对暗恋这种事情嗤之以鼻。
......
也许是她这里挖不出什么大料,同学们开始转移枪口。
林烨是下一个瞄准对象。
周晗对此满不在乎,漫不经心地听着。
林烨?就他?
他能有什么情感经历。
周晗对他十分了解,确信他和自己一样是个光棍。
“你谈过几段恋爱?”
“零。”
看吧看吧,她就说他也是个光棍。
“你暗恋的人在现场吗?”
林烨沉默了。
周晗嗑瓜子的动作停住了。
不是,他竟然沉默了,他沉默是什么意思?
周晗惊呆了,这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而后,林烨脖子上的红晕不知不觉中攀上耳朵,他轻声回应:“在。”
起哄喧嚣声响起,周晗觉得这一切都假得像幻觉。
她听见自己举手打断了起哄声:“我要重新回答上一个问题。”
“我暗恋的人也在现场。”
场中有片刻寂静,周晗和林烨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此实诚的她竟然否定了自己的回答,大家在一瞬间就确定她是在瞎搞。
但有什么关系呢?
娱乐而已,无人在意。
旁边有人说她改答案,要罚酒。
周晗十分潇洒地仰头就喝。
喝酒的间隙就发现林烨唇边噙着的笑意,周晗便明白了,他也知道自己在瞎说。
这一局,是她输了。
那天晚上,周晗喝酒喝多了,头昏脑胀中便多了一个人渣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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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多出来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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