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病弱血族崽今天也在装可怜

古堡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伊丽莎白自出生起就被虚弱的身体束缚,无法离开鸟笼般的房间。

但他从未想过离开这里。

因为妈妈会陪着他,会带来味道古怪的食物和新奇有趣的玩具,会给予他满满的爱与温柔。

“伊丽莎白,今天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吃点药?”

“伊丽莎白,妈妈又给你带了番茄汁~是亲手制作的哦!”

“伊丽莎白,妈妈给你准备惊喜礼物!猜猜是什么?”

熟悉的声音如泉泉流水陪伴着他,偶尔也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例如上司和工作。

伊丽莎白知道妈妈讨厌它们,每次提到这两个字眼时总是怨气冲天。

那个时候的妈妈显得格外真实,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的声音陷入沉寂。属于他的奇迹消失了。

房间的尘埃一天厚过一天,墙角的蛛网渐渐密集。伊丽莎白固执地在原地等待,却始终没等来希望,直到心中不断蔓延的绝望淹没了他。

他不得不承认,妈妈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被放弃了,连同她曾经倾注的爱与温柔。

天生体弱的伊丽莎白咳嗽了一整晚,在黄昏与黎明的缝隙主动求见父亲。

他匍匐在血族最古老的亲王跟前,银白长发拢住他小小的身形,心中顽石般骄傲悄然裂开。

伊丽莎白恳求道:“父亲,我想离开这里。”

血族亲王立于王座旁,昏黄灯光模糊影子的轮廓。明明是被太阳诅咒的生物,他却如神明般高高在上。

地位高贵的亲王垂下眼帘,好似俯视蝼蚁,嘴角带笑,声音冰冷:“孩子,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没有珍惜。”

伊丽莎白双手猛的握拳,不甘心地仰头,与亲生父亲如出一辙的猩红眼眸满是执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做得更好。”

亲王并不回答,无声投来轻蔑的眼神,却叫伊丽莎白猛的呕出大口鲜血,浑身发颤抓紧胸口强忍痛苦。

“更好?”亲王微笑道,“那还不够,你得成为唯一。”

“不要仗着和我有几分血缘上的纠缠就恃宠而骄。如果不是长老会拼命保你,你早该在出现时就被我掐死了。”天生优雅的亲王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语。

“想要离开这个房间?”他如鬼魅般微笑,笑容摄人心魄,“那就向我证明你的实力。我有很多个孩子,你是最特殊的但绝不是唯一的。”

“我……咳咳……”伊丽莎白看上去很虚弱,唯有双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会杀掉他们,成为父亲唯一的孩子。”

……

伊丽莎白,你为什么想要离开?

伊丽莎白,你为什么选择留下?

伊丽莎白,你为什么……还在追求那幻梦般的过去?

走出牢笼的伊丽莎白以为自己能见到广阔的世界,以为自己能够找到不再出现的母亲,质问她为何爱他却又离开他。

可是直到离开房间后,他才明白原来看似无垠的世界只是另一个没有边际的牢笼。他在笼子里找不到妈妈。

消失的奇迹不会复现,世界上也没有聆听生灵心愿的神明。他注定只能成为一具空壳。

伊丽莎白本以为他此后永远不会再见到妈妈。可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他依旧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他的过去不再是幻梦,轻盈地落到地面。所有的坚持与挣扎都有了意义,奇迹再一次出现,远比上次更加伟大。

尽管,他最爱的她没有认出他。

伊丽莎白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太对劲,狼狈地偏过头,双手攥紧握拳。他心中似有千千问却不敢说一句话,生怕惊醒了眼前的美梦。

尽管他从未见过母亲真正的样貌,但他非常确信眼前之人就是他苦苦寻找的终点。她赋予他名字与希望,却残忍地将其带走……她这次回来,还会再离开吗?

伊丽莎白不愿深想这个问题。

姜茵不动声色地活动手腕,准备在临死前给罗伦再来两巴掌,却听见清脆的童声响起,语气平缓。

“你叫罗伦对吗?”

伊丽莎白不知何时转过身,目光深深地凝视姜茵许久,才肯分出些许注意力到旁人身上。

“是的,殿下。”罗伦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内心浮现不好的预感,决定主动汇报他的猜测,“我怀疑这个女人她是狼人伪装——”

“罗伦。”伊丽莎白打断他,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晚上吃什么,“你可以去死了。”

“殿下!?”罗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等等!”

他求救般的伸出双手,面容迅速变得苍老直至面皮下垂,松垮的皮肤裹住凸起的骨头,全身的血液宛如被抽空。

俊美的青年在短短几秒失去年轻的外貌,佝偻弯腰垂垂老矣如八旬老者,艰难地喘息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呼吸。

罗伦看见自己干枯的双手,猛的捂住脸浑身发抖,竟眼前一黑从高处滚下去。后脑勺着地,血迹四溢,不省人事。

场面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仿佛被抽走生气。克林脸色苍白,半句话不敢说,恨不得原地消失。

伊丽莎白是亲王唯一承认的子嗣,因身体原因从不参与血族的聚众活动,却不敢叫人小瞧。

他在一夜之间杀死自称是亲王子嗣的候选者,立于尸山血海上宣告,他们都是被初拥的凡人,而他是真正的贵族。

在此之前,从未有血族觉得自己会被衰老杀死。

这种能够剥夺他人血族身份的能力过于可怕,很长一段时间伊丽莎白这个名字在整个古堡都是不可提及的禁词,直到亲王限制其能力。

伊丽莎白看向双目茫然的姜茵,修长的睫毛遮住绯红瞳,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跟我上楼。”

姜茵非常识相地跟上去。

女孩们慌张地看向彼此,苍老的尸体仿佛刺破幻梦的尖刀。她们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美好的地方背后隐藏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想要自救却无从下手。

陈诗惠微微皱眉,这个发展和她预计的完全不一样!

姜茵满脑子都是多活一秒算一秒,紧跟着伊丽莎白不敢松懈。

二楼的走廊宽敞却并不明亮,两侧烛火摇曳,光芒昏暗。他们经过一间间紧闭的门扉,寂静的甬道回荡着似有似无的脚步声。

姜茵走着走着,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到过。她冥思苦想半天,最终选择放弃。

伊丽莎白停在门口,握住门把转动半圈,侧过身示意姜茵进去。

“殿下,你不应该让旁人进入您的房间……”护卫犹豫着说道。作为长老会指定照看小殿下的仆人,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退下。”伊丽莎白冷声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那张与亲王极其相似的小脸在此刻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尤其是当那双冰冷的血眸凝视他人时。护卫恍惚中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亲王本人。

他们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惧,用尽最后的勇气告退,迅速离开。

姜茵很想跟着他们离开,但伊丽莎白一直盯着她,目光灼灼。

“咳咳……进来吧。”

他表情苍白,肉眼可见的虚弱,眼角下垂显得狗狗般无辜,看上去当真是惹人爱怜,全然看不出方才的冷酷。

……

楼下,管家正在处理后续工作。他熟练地安抚恐慌的人群,轻轻击掌。大厅两侧敞开数十扇房门,门扉缝隙透出微末的白光。

“各位小姐,天色已晚请各自回房休息。”安德面带微笑地解释,“四人合住一间房,可以自行选择室友。”

肖袅举手问道:“大叔,明天‘主人们’还会下来挑选仆从吗?”

安德里笑容不变:“这取决于‘主人’的意愿。”

不等肖袅继续发问,安德里主动说道:“小姐们,赶紧回房吧。夜里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最近城堡里有好几只大老鼠四处流窜,伤了好些人。”

肖袅好奇问道:“二楼也会有老鼠吗?”

安德里笑道:“当然不会。那是主人们生活的地方,容不得污秽之物。”

“我明白了。”肖袅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旋即走向微微敞开的房门。

陈诗惠避开其他人走过来,提议道:“妹妹今晚要和我一起吗?生存类副本第一夜最危险,有个熟人守门也方便休息。”

肖袅已经走到门旁,单手搭在门把上,回过头笑容灿烂又肆意,明媚得几乎晃眼:“我们也不是很熟吧?”

陈诗惠几乎以为她看出自己的计划,表情僵硬片刻,旋即若无其事道:“好吧,妹妹不愿意就算了。”

肖袅砰的把门关上,她可不想半夜还要提防同寝的室友。生存类副本中,其他玩家有时比副本更恶心。

正所谓人心难测,不可不防。在没有挑中合适的队友前,她宁愿孤军奋战。

陈诗惠将目光转向其他人,友好地搭上某个女孩的肩膀。那女孩困惑地看着她,目光是化不开的警惕。

陈诗惠与她双目对视。拇指大小的蝴蝶缭绕指间,细细的磷粉簌簌落下,闪烁如繁星。淡淡的香味似有似无。

女孩的表情渐渐变化,一改警惕的态度,眼神信赖,放松身体,甚至主动说道:“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陈诗惠露出笑容:“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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