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这个病，还能治好吗？”

“嗯……小弟弟，你身体里的癌细胞都已经扩散了，如果是早期的话，治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也不是说现在就完全治不好，只是概率太渺小了，不过你不要完全放弃，你才二十几岁，有没完成的心愿尽力去实现吧，心态乐观是首要的。”

言毕离万万没想到，才二十几岁的他，就已经是一只脚迈入鬼门关的人了。

医生说癌症一般都是有潜伏期的，但来的时候静悄悄，等到自己都发觉到身体出问题时，却早已为时已晚。

医生认为做介入的意义不大，毕竟是晚期，即使是做了，也有很大可能是人财两空。

言毕离坐在地铁上异常的冷静，就仿佛刚才确诊的人不是他，他静静地看着地面大脑一片空白。

他早些时候就发觉到身体不适，只是他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一直没到医院检查身体。就这样一直拖着，他开始在上班的时候频繁晕倒，时不时咳出血沫后，他才终于愿意到医院检查。

他和林柏许工作这么多年也攒了些积蓄，于是言毕离做了他以前从未敢做的事情。

辞职。

他才不想拖着病去上班，他还不至于热爱工作到这种程度。

一想到他苦命打工这么多年，为了那么点工资，凌晨都在改文件，越想越气，干净利索的给大Boss发去一长串消息。

一气呵成，言毕离感觉身心愉悦，他在想这算不算工伤，能不能给他赔点钱，不过他也不是很不讲道理的人，这个念头仅仅只想了不到一分钟就打消。

言毕离还很激动的发了一条朋友圈:老子tm不干了。

到家后，林柏许还没回来，言毕离躺在床上。

他个人是对患癌这个消息没太大反应，可他的家人就不一定了，但不可能一直瞒着，言毕离短暂的犹豫了一会后，拨通了家人的电话。

“喂，妈。”

“怎么了？”

言毕离先寒暄几句，试探性的切入话题。

“那个……妈，我生病了。”

“生病？你都二十几岁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啊，去药店买药，严重就去医院看，实在不行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妈，这个病吧，它还有点棘手。”

“什么病，总不可能是绝症吧。”

“癌症，已经是晚期了……”

“……”

电话那头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言毕离还误以为挂断了电话，但一看手机通话还在继续，他实在是想不到说些什么，只能尽量说一些乐观的话。

“不过也没什么，我现在还生龙活虎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还有，工作我辞了，以后可能要靠母亲大人接济过日子了，林柏许那边我还没说，准备等他下班过后再坦白，我不打算接受治疗，那些好麻烦而且我又怕疼。”

“妈明天就过来，不，妈今晚就过来。”

“嘟——”

言毕离刷着他朋友圈下的评论。

——666，言总这是中彩票了

——年轻人就是冲动

——大白天做什么白日梦

上班的时候言毕离就看不惯这些人，气呼呼的回复一条:多管闲事，别管。

就要这么横，大不了言毕离亲自把诊断报告亮出来。

大Boss:怎么回事？

言毕离理直气壮的回复:我要辞职。

上司还想挽留人。

言毕离内心os:婉拒了谢谢。

言毕离早就受够了公司画的大饼，直接把诊断报告拍照发了过去，上司默默撤回了那句“不同意”并让言毕离尽快到公司去做手续，结算工资。

做完这一切，言毕离又无所事事了，他默默点开浏览器，搜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死亡会有痛觉吗？”

言毕离也不知道自己在搜些什么，可能这个问题只有已经去世的人才能回答……

他感觉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既不想去治疗，也不想死，他非常的纠结。

总之让他接受治疗是绝对不可能的。

死亡是不是跟睡觉有点相似……？

自己要是真死了怎么办，是不是再也醒不来了。

言毕离第一次深思这个问题。

“叮咚——”

言毕离还以为是林柏许回来了，起身去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的家人。

言毕离有些心虚。

“爸……妈……姐姐。”

言妈把手提包放下，双手捧着言毕离的脸左看右看，兴许是太担心力气有些过猛，不小心把言毕离掐到了，不过言毕离并没有表现出来。

言毕离从小就能忍，小时候摔倒使膝盖擦伤，即使是冒出血来再疼他都不哭不闹，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装的特别像。

“怎么回事，我儿子年纪轻轻怎么就得那种病了呢，我们一家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啊，妈带你去医院，我儿子不会出事的。”

言毕离不敢相信，他的家人为了他，只花了几个小时就从外省赶了过来。

言毕离的姐姐言清揣着手，往客厅里瞟了一眼后直接炸了，“林柏许那小子呢？他到底有没有责任心，出这么大的事跑哪去了？”

言清的暴躁脾气一出来，言毕离还真担心林柏许这时候回来会被暴揍一顿，急忙做解释:“姐你先别生气，我还没跟他说，他不知道这件事，你冷静一点。”

言母看着诊断书，拿起又放下，最后紧紧抓住纸张的一角。

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言清发话了:“我认识几个医生朋友，我让他们给你介绍专家。”

言毕离没有赞同:“我认为真的没这个必要，费时费力，花销也大，还不一定治得好。”

言母打断:“不行，你怎么就这副态度，你要对你的生命负责。”

“我……”言毕离一时语塞。

——“这病有时也看自身的运气，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得，而有的人出生没几年化疗就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你还是不要颓废，治疗的过程肯定很痛苦，你如果有需要我给你开住院证明。”

——“不用了，吃药吧。”

言毕离不是对生命不负责，而是他觉得死之前还要麻烦家里人实在是做不到，还不如让他带着病痛活着。

“咔嚓——”

“毕离，你还没——睡吗……”

林柏许手里拿着钥匙站着不动，傻傻地看着一屋子人，震惊的样子跟刚才去开门的言毕离如出一辙。

“爸妈，姐……”

言毕离赶紧上前拉住林柏许，悄摸地告诉林柏许:“我爸妈是来看我的，我姐是来审问你的，你注意点。”随后领着林柏许到客厅。

林柏许还是没反应过来，好奇地问:“爸妈什么时候来的？”

言爸坐在沙发上抽烟，把烟掐灭后，靠在沙发上开口:“也没来多久，刚进门。”

林柏许看向言毕离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言毕离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事但就是有点心虚，颤抖的把诊断书递给林柏许看。

林柏许接过报告单，只是匆匆扫过几眼，诊断书便从手里滑落。

林柏许平日里镇定自若的脸极为罕见的失态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言毕离扣着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的。”

“没事的？！”林柏许根本不相信。

林柏许拿出手机，压制着怒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说话:“我挂个号，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医院，这家医院不行就换一家，国内的不行就国外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言清态度冷淡:“你现在知道着急了？不是，我弟弟从小到大身体就没什么大问题，这才跟了你几年啊，你有关心过我弟吗？你自己看看时间，现在都几点了，我看你就是不靠谱，当初喜欢我弟弟的那股劲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现在对言毕离有多不上心，别把你的工作挂在口上，你不喜欢毕离就直说，我们不让他跟着你受气！”

“爱！我肯定爱他。”林柏许认真的回答。

林柏许和言毕离已经陪伴对方五六年了，其实还更早，两人之前都在一所大学就读，但那时的言毕离和林柏许因为一场篮球赛闹了矛盾，大学四年都是冤家，互相瞧不上。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关系就缓和了，也许是两人都在一家公司实习，上班难免有接触。言毕离也就是从这时候才发现林柏许这人挺好的，看上去也很正经，林柏许也对言毕离的态度有所改变。阴差阳错之下，两人竟然误打误撞的成为情侣。

言毕离经常感叹他和林柏许的恋爱之路，毕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他也相信林柏许所说，但两人都要赚钱补贴家用，总不可能躺着过日子，林柏许相对来说更忙碌，又是一家企业的高管，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围着言毕离转。

只不过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也不如刚开始那般亲密。

“姐，你别说了。”

“我信你？你觉得我弟幸福吗？”

“我也有工作要处理，但我已经把空闲时间拿来陪毕离了。”

“我再说一遍，别拿工作当借口，你这么爱工作你怎么不跟工作结婚过日子。”

林柏许被怼的哑口无言，言毕离出声喝止:“都别吵了，病长我自己身上，我想治就治，医生都说我需要静养，你们这么吵合适吗？”

言母拉住言毕离的手:“儿子，这病你得治啊。”

言毕离一言不发，言父表情凝重，他问言毕离:“毕离，这病你真得不打算治吗？”

“不治。”

言父看出儿子的决心，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气，从小说不怎样就不怎样，就算是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也劝不住。

言父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好，那就不治了。”

言清转头:“爸！”

言父重重地拍着桌子:“一个病就弄的家里不安宁，又不是天塌了，是死是活他自己能做决定，况且癌症也不是你们说的这么轻松。”

言父说完这话，抹去额头上的汗珠顺带擦去眼角溢出来的泪珠。

言毕离再次声明自己的决定:“治好的概率很小，医药费很高，我不想人财两空。”

言母试探性地询问:“那……医生还交待了什么？”

言毕离的声音小了下去:“半年时间，总有的。”

言毕离把脸埋进手里不敢再去想任何东西，也不敢去看他们脸上的神情。

晚上，言毕离和林柏许睡一块。

林柏许紧紧抱住言毕离，言毕离感受着林柏许怀中的温暖。

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了。

医生说他最少也有半年，如果只按半年来算。

半年，六个月，184天。

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对不起。”

林柏许低声道歉。

言毕离没做出回应。

“是我的错，我很抱歉，我会陪着你的，相信我。”

言毕离还是没吭声，只是感觉到林柏许把他抱的更紧了，就像是害怕失去他。

“你一定要无病无忧，长命百岁。”

我先吱一声，没详写是哪种病(^_^)

林柏许和言毕离:

冤家关系 ×

恋人关系 √

至于为什么最开始会是死党，后面要说明

言毕离:我们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

林柏许:（尴尬）（抱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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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