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个大人物

“开门!快给我开门!李锦衣你欠了我一百两银子,答应昨日归还,为何不见人影?”店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店内,一对中年夫妇正忙碌地翻找着,图纸散落一地,犹如战场般狼藉。

这对夫妇正是李锦衣的亲戚,那想要霸占衣铺的叔叔李连义和婶婶赵春花。

听到外面的声音,李连义脸色大变,浑身都僵住了。

赵春花却低声道:“别吱声,他见不着人,定会自行离开。”

李连义点点头,随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而门外的声音也愈发大声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想着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这。我数三个数,要是我见不着你的人,那我就把这衣铺给烧了!”

该死,这杀千刀的李锦衣,怎么找上了这种一言不合就要烧铺子的人。两人听罢,赶忙开门去迎。

门扉开启,走进一位面相凶狠、肌肉虬结的大汉,手中握着一支火把。

他身后则围着一群乌泱泱的乡亲,全是来凑热闹听八卦的。

见到来人,讨债人有些不满:“怎么是你们?李锦衣人呢?”

赵春花眼见周围有这么多人,发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泪水夺眶而出,随之哀嚎道:“哎呀,我可怜的侄儿啊……他不巧今日病逝,如今这笔账已然成了糊涂账,就饶过他吧。”

大多数乡民都相信了,毕竟李锦衣向来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哪天意外去了,倒也是正常。

只是可惜了债主大哥,竟然不做好调查,就将钱借给一个随时会死的人,要知道他们云盛国的律例上可是明明白白地规定了“人死债销”啊!

然而有的人却不信,毕竟李锦衣也只是看着病弱,可不还这么稳当地活到了二十岁吗?

然而讨债人早有准备,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的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识字的乡民帮忙辨认,简单来说便是:即便李锦衣已死,也可向其亲属追讨债务。

赵春花心道:我就说怎会有人借钱给李锦衣这病秧子,原来还留有这么一手。

她在心中咒骂李锦衣无数遍,面上却哭嚎着:“这钱,我们会替他还的,只是数目如此之大,一时半会儿难以筹措齐全。

只得先把衣铺卖掉才能偿还,大人只需稍等几日即可,所以万万不能烧了这家店呀!”

等她完成了那位大人物的任务,何愁这区区一百两银子?这些个银子花出去,也就当做花钱买清净吧。

讨债人听言,接话道:“既是如此,那不如就将这衣铺卖与我吧。”

赵春花下意识地便想拒绝,她可是答应了要将衣铺卖给那位大人物的,这样才好解决了自家儿子恢复读书的事情。

然而还未等赵春花开口,人群之中便有人替她答道:“不行”。

声音微弱,却十分地坚决有力。似是怕他们没有听清,话又说了一遍:“这店是爹娘留给我的念想,我不卖。”

众人望去,面露惊色,不约而同地叫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来人正是他们口中已经死去的李锦衣,他从山腰处一路狂奔至此,如今还粗喘着气。

李锦衣轻飘飘地瞥了罪魁祸首一眼,见其心虚地低下头,也只是冷笑一声,暂且不予追究。

他自知自己如今只是个欠债百两不还的“小赖”,还没有人证物证。

就算他此时与众人说明真相,也未必会有人相信,还有可能会被人认为是为了拖还债务,而与亲戚演的一场戏。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稳住讨债大哥,保住雪莲衣铺,获得系统的奖励。

于是,他向讨债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垂首行礼,方才缓缓道:“大哥能否宽限些时日?店里尚有一些存货未售出,待买家上门,我便能凑齐银两。

届时,除了原定的本金和百分之三的利息以外,我还会额外偿还百分之二的利息给你。”

讨债人见其彬彬有礼,又主动追加利息钱,也不为难他,只是追问道:“买家何时上门?”

李锦衣坚定地说:“半月之后。”

讨债人若有所思,只是半月的时间倒也不算多,比起接手一家破败的店铺来说,还是单纯的放债收债更适合他。

眼见讨债人神情稍缓,李连义却前来拆台了,“你说的那些货,该不会是绣娘离去前留下的布匹吧?

贤侄,你可别是摔坏了脑袋,那些货早就被老鼠啃烂了。别说半月后交货,就算给你一个月时间,重新用存下的棉花重新赶制,你也交不了货。”

“你敢骗我?”讨债人大怒。

李锦衣恶了他一眼,随后向讨债人耐心解释:“叔叔平日并不插手店内事务,那些棉花重新织布打样,其实尚有机会。”

虽说现世的技术还做不到如此高的效率,但他可是黎锦传人。只要改良棉花的脱籽和抽纱方法,便可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少年高声喊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锦哥,你家后仓房起火啦!”

李锦衣心头一紧,讨债者敏锐地问道:“那后院仓库里存放的,该不会是棉花吧?”

纵使李锦衣已是心乱如麻,但面上却是稳如老狗。

他嗅得棉花焚烧的气息,仿佛是纸张在炽热中化为灰烬,心下一动,便打算以此蒙混过关。

然而赵春花却轻启朱唇:“可不正是吗?先是绸缎遭殃,再是棉絮付之一炬。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李锦衣闻听此言,心中憋闷无比。

一个两个的都见不得他好是吧,亏原身为你们那宝贝儿子花了这么多银两。

“既然棉花也没了,我又如何相信你能如期偿还我百两银子?”讨债人问。

这时一位好心的乡民眼尖地说:“要不然你把身上的斗篷抵押给债主大哥吧,这料子看起来不错。”

讨债人的目光随之被吸引过去,井蓝色斗篷面料柔软光滑,色彩恬淡有光泽。

边缘饰有银色的流苏,一根根流苏垂下,犹如银白色的瀑布。

镶边是雪白的动物皮毛,大团大团的绒毛跟不要钱似的繁密而又蓬松。

一看便知,这斗篷价值匪浅。

于是,讨债人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用身上的斗篷做抵押吧。”

李锦衣立马拒绝道:“不行,这衣物,我可做不得主。”

这斗篷,他可是要还给那位俊美少年的,怎可轻易抵押出去?

要是穿坏了,他可没那么昂贵的材料将其补好。

说到抵押,最好的东西可不就是衣铺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他赚足了银两,再把衣铺讨回来也不迟。

然而念头刚起,云裳就制止道:【不可用衣铺做抵押,不然就无法完成“保住雪莲衣铺”的任务喔~】

李锦衣愈发郁闷,果然这个任务漏洞是没法钻的么?

然而他很快便想起了原身母亲死前留下的那枚玉坠,既然衣铺才是原身的最大执念,那么玉坠,总可以拿来抵押了吧?

发现云裳并无反应,李锦衣放下心来,向腰间摸去,竟是空空如也!

糟糕!当时他离开得太匆忙,竟然把玉坠落下了。

【哎呀呀,你看你为了救个男人,白白地花了初始积分不说,现在还弄丢了原主的坠子,可真是开局不利啊。】

听到云裳幸灾乐祸的语气,原本就携带胎毒的李锦衣,下山狂奔了千里之路不说,如今又积攒了许多不顺意,这会儿是彻底憋不住气了。

他心口涌上一股热血,喉头一阵腥甜,在悲愤交加之下,直面向逼债之人喷出一口血来。

他无力地伸出了“尔康”手,却没能挡住那四溅的血液。

讨债人随意抹去脸上的血迹,啐了一口唾沫,“好个不知死活的!”

紧接着,他一把抓过李锦衣的手腕,才察觉他的手柔若无骨,细腻滑嫩如同凝脂美玉。

再细看时,李锦衣本就白皙如雪的脸庞,因愤怒而染上了几分醉人的桃花红晕。

见此情景,讨债人才惊觉当年那个稚嫩孩童,已然出落得如此秀美绝伦。

原本暴怒不已的讨债人,忽地收敛了怒火,笑得一脸淫邪,“这一百两银子我也不要你还了,只要你嫁入我家,咱们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说罢,他还用粗糙的手指滑过李锦衣的手腕,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李锦衣大惊失色,一把挣脱开了他的手,“我可是男的啊!”

作为一个古代人,你怎能堂而皇之地行南风呢?

你的礼义廉耻呢?你的封建思想呢?你那还要继承的皇位呢?大清不是还没亡吗?

围观的乡民也议论纷纷了起来。

然而讨债的丝毫不惧,“男的又如何?”

他那双阴鸷的眼眸,肆无忌惮地扫过李锦衣裸露的肌肤,好似一条水蛇盯上了猎物,“这容颜……啧啧啧,即便是男儿,也是世间罕有的珍品。”

见此,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连义憋不住发话了:“男子结合,永绝后代,天理不容。还望你三思啊!”

这并非是他还保有仁慈之心,而是如果李家的后裔,沦为他人男宠,那将是愧对列祖列宗的滔天丑闻。

谁知讨债人撇嘴不屑道:“不过只是一个暖房小子罢了,我可没说要抬他为正房。”

李连义闻此言,气得浑身颤抖……他正欲再度开口,身边的赵春花却用肘部轻轻撞了他一下。

随后,她对李锦衣温言劝慰道:“既然是如此,要不你就应承了吧。这样一来,大哥大嫂留下的衣铺,总还能保住。再说了,债主大哥家里有偌大的钱庄,还能够支持你的制衣事业。”

她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

在这个时代,哪户人家会让自家后宅之人抛头露面?

只要李锦衣愿意为了还债嫁出去,那衣铺自然也就落在了他们手中掌管。

待他们寻找到房契,再等些时日,即便无需李锦衣同意,这衣铺也能轻易易主于他们。

然而赵春花的良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再加上乡民们见他对衣铺执念颇深,于是纷纷劝他听从婶婶的意见。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先前你贪图男人美色,救了人,现在又轮到了你自己,如今又有谁救得了你呢?那个废物男人吗?】

李锦衣看了眼身上的斗篷,心道:这次他还真能助我。

“大哥,恕我不能应允。”李锦衣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虽然我不能将斗篷抵押于你,更不可能嫁给你。

但是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半月之后,我不但会还你一百两本钱,还有百分之十的利息。”

李锦衣话才说完,周边的乡民就笑了,“你的人格值几个钱?”

别说把利息提了几成,就说他能否还上本金,都是说不准的事。

然而李锦衣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掀开斗篷一角,“大家可看我身上的衣裳,可有何不同?”

乡民不假思索地说:“内搭是粗制滥造,外边却是锦绣华服。”

李锦衣笑道:“不错,这说明了什么?”

乡民思索片刻,“这说明你喜爱装阔,实际早已穷困潦倒。”

李锦衣默了一会儿,又笑说:“非也非也,这是因为我在山上救了一位贵人,随后我们畅所欲言,引为知己。

他见我衣衫破旧,寒气入体,便将此物赠与了我。

这斗篷就象征着我们的友谊,所以,我的人格已不只属于我,更是代表了那位贵人啊!”

说罢,他心中暗道:美少年,借你名头一用,待我度过此关,必定将斗篷双手奉还。

“既然如此,那位贵人为何不赠你黄金白银,好叫你还了债务?”讨债人发问。

李锦衣尬笑几声,“哈哈哈……朋友之间,谈钱多俗气呀!”

此时,讨债人细细端详他身上的斗篷,才发现上边竟有腾云孤月的暗纹。

腾云是他们云盛国的象征,而这孤月则是京城颜家世子爷颜世月的专属。

传闻颜世月喜好云游,性情古怪,视衣如命,旁人若想求他办事,不赠千金,赠华服。

若是活得不耐烦了,只需在他最宝贝的衣服上划一刀即可。

所以要是能得他衣物相赠,那必定是被他护定了的人。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他还真不好就此逼迫李锦衣嫁于自己……

讨债人似有妥协,“既然如此,那便不用披风抵押了。就像你说的那样,除了本金,还要偿还百分之十的利息。”

李锦衣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知道,这是他目前能接受的最好条件。

“如若无法偿还,你就得嫁入我家,再无任何借口延期……”讨债人的言语中带有一丝威胁,“我想,凭借你与那位贵人的真挚情谊,他是不会让你沦落至此的吧?”

李锦衣又道:“可以。”

讨债人似乎对李锦衣的自信有些不满,他冷哼一声,“口说无凭,你若真意如此,就该白纸黑字写明。”他的话语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于是李锦衣仿照着原身的字迹,签下新的文书。

契约已成,在乡民们的争相作证下,讨债人心满意足地拿着火把离开了。

而两位亲戚则留下向李锦衣嘘寒问暖,言语间还对那位贵人多有打探之意,却被李锦衣一一挡了回去。

李锦衣以为他们是怕那位贵人帮他报复二人,哪知道他们其实是在对比谁家的大人物来头更大……

回到店内,李锦衣歇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地倒在躺椅上,将脸蛋埋入毛茸茸的斗篷帽檐内。

“这斗篷也太保暖了,我披着它迎风下山,一点都没感觉到冷,还出了一身汗。”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满足。

【要是将斗篷拿去典当换钱,足够你买十件八件保暖的衣服天天换着穿了,还多了些盘活衣铺的钱。怎样?要不要考虑考虑我说的话?】云裳蛊惑道。

哎!因一时激愤,拿了别人的衣服本就是过错,如今怎能错上加错呢?只是云裳一心向着他的利益着想,也不好怪它什么。

李锦衣灵机一动,故作深沉地说:“短期的好处,算不上真正的好处。只有长远的利益,才是我所追寻的。”

云裳模仿起了人工智障的口吻:【请问您描述的内容是“救命之恩”吗?】

李锦衣张口就道:“不错,我观那人瑞凤眼,高鼻梁,厚嘴唇,嘴角上扬,面部线条柔和,眼尾连接太阳穴处还长有一颗痣。

这些面相都象征着他是一个温柔体贴、仁慈善良的大善人。”

【说白了,你就是个颜控。】

“哈哈哈,不要这么直白好吧!”不等李锦衣再说什么,云裳就进入了工作模式。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保住雪莲衣铺”的任务,获得百色针线盒一个。】

【下一个任务阶段任务是:盘活雪莲衣铺。系统为宿主初步拟定小目标:完成二十笔订单任务,将制衣辅助系统升为“初级”。

每一笔订单的完成,将会奖励宿主50积分及500文钱。】

【系统判定“屑”宿主暂无力寻找订单,故使用每月一次的免费查询订单功能。

现有紧急订单一则——村东头的赵员外急需服务,请速速前往。】

村东头。

赵员外立于一家名为“衣香阁”的衣铺之前,手中紧握一方绢帕。

他仰望着那悬挂于门前的牌匾,脸上笼罩着一层忧云,眼中却闪烁着微弱的希望之光,仿佛在祈求着某种奇迹的降临。

“衣香阁……”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期盼,“老天保佑,望我能平安度过此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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