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瑞按照车浩杰给的纸条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用车浩杰的备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的室友居然还没有睡觉，他顶着一头黑毛，戴着耳机，叼着棒棒糖，抱着平板整个人沉迷得不行。

直到关门的“碰”声传来，他才如梦初醒，偏头看过来。

“哥终于回来了呀。”

方嘉瑞听不懂，他只能用英语和这个人交流，回来的路上车浩杰和他说了，他的室友Zeon是美籍韩裔，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当初专门把两个绿卡安排在一起，就想着他们能好适应一些。

谢天谢地，终于不需要翻译软件了。

Zeon全名文在佑，十七岁，目前所有练习生中最年轻的，眼睛又圆又大，很符合大众想象中的弟弟形象。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他说的英文，于是文在佑自动切换英文。

“不是一直都是这个点睡的吗？”

他嘴里还叼着糖，说话的时候一鼓一鼓，忽然想起了什么，指向一旁的框篮：“哥，吃糖吗？”

框篮里是五颜六色的糖果，水果糖奶糖棒棒糖应有尽有。

方嘉瑞觉得自己以往应该是没有吃糖的习惯的，他只看了一眼。

文在佑还是说话：“是隔壁GSTONE的粉丝姐姐送的糖果，恩泰前辈分了一些过来。”

“GSTONE？”

方嘉瑞把帽子外套和围巾脱掉。

“是的，恩泰前辈他们新歌的成绩非常好，专辑销量突破1万，MV的油管播放量也突破了300万次，虽然有恩泰前辈的人气打底加成，但这在新团体里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今天上午还冲到了MelonTop100，可惜没有稳住，不过他们才刚刚出道一周，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说起这个，文在佑明显很是来劲：“嘉瑞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道啊？”

“这个大概得看公司的计划。”

方嘉瑞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行李箱，打开，把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都放进去，他手长脚长，动作干净利落，又拉开床头柜。

文在佑右耳露在外面，耳机斜斜地挂在他头上，听到声响，一边看着平板上的画面一边回道：“哥是因为很久不出道所以开始整理东西了吗？整理东西确实可以缓解压力——”

说着撇过头，很是惊奇：“收拾得可真干净啊，看起来就像是要跑路一样。”

方嘉瑞连头都没抬，手里捧着个摊开的笔记本，一目十行看过去，又“碰”地一声关上，将笔记本放回抽屉。

“只是收拾一下而已。”

他弯腰，灰色的卫衣绳结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整个人又站起来。

文在佑眼睁睁看着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重新摆回了桌面上，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再看一下自己的床头柜，东倒西歪，乱七八糟——

他挪了挪身子，从旁扯过深咖色的窗帘盖上，打量了两眼转回头，嘉瑞哥已经抱着盆子出去洗漱了。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迅速啊。”

……

FV娱乐公司提供的宿舍就在办公楼楼顶，由两间大办公室改装，分成了五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都没有卫生间，要想洗漱，得到走廊尽头的集体卫生间才行。

目前公司14名练习生，全是男性，很明显车浩杰是打算做男团的，只不过这男团有多少人，又是什么样的发展，那就不得而知了。

方嘉瑞边刷牙边想着这些信息，他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脸，又想起那本日记本里重复一遍遍的话——

可真是让人心烦啊，以前的他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想法？

凌晨三点的厕所没有人，除了水声就只有牙刷碰撞牙齿的窸窣声响，他安安静静地收拾好了自己，又快速回到宿舍，关掉自己那半边灯，睡觉。

早上六点，起床，训练。

令人惊奇的是，不知道多久睡觉的Zeon文在佑居然起得比他还早，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可能通了个宵。

“嘉瑞哥提前半个小时起来了耶，我经常奇怪于中国人怎么有那么多觉可睡。”

身着宽大棒球服的男孩拉开舞蹈室的门，左手上举着一杯冰美式，另一只手拎着三个纸袋，见方嘉瑞看过来，举起右手的袋子：“志贤哥请客，给咱们的。”

方嘉瑞默默打开车浩杰通过翻译软件制作的练习生信息截图，冷不丁手上被塞了杯咖啡。

原本坐在地上的他眉梢微抬，眼睑些微向上，显出几分诧异。

他之所以起这么早，是为了看看身体还有没有唱歌舞蹈相关的记忆，结果他才按照手机相册里面的视频回顾了两曲，文在佑就进来了。

还塞了杯咖啡过来。

看来过去的他和FV的练习生们相处得很好。

“Zeon。”

“嗯？”

“I forget all。”

“嗯？？”

文在佑手一抖，左手的冰美式眼见着就要倾倒下来，方嘉瑞忙伸手扶了一把，深黑色的浆水在杯中剧烈摇晃，好几秒后都未平静。

文在佑的心也跳得很厉害，他甚至觉得因为他没睡多久的原因，他出现了幻觉。

嘉瑞哥那张被隔壁公司姐姐们觊觎的嘴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呢？

文在佑觉得不可置信，他本来就椭圆的眼睛瞪成了标准圆，嘴巴也张成了“O”型。

“j……”

练习室的门再度被拉开，他的声音被打断，另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小头宽肩，由于个子太高，整个人将门框挤得很满。

黑T黑裤，黑色的鸭舌帽，只一双鞋是白色。

方嘉瑞刚翻过他和车浩杰的聊天记录，将眼前的人和信息对上了。

金元勋，19岁，身高190cm，自认为硬汉风，rap很牛。

“失忆？”高个子开口。

“也不算吧，我刚从平行世界穿越过来，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方嘉瑞说话的语气还算礼貌，他单手一撑，站了起来，和金元勋平视。

面容强毅的高个男人笑了。

虽然是很冷的笑话，但金元勋却觉得有趣，作为已经被确定好的出道名单其中一人和社长的亲戚，方嘉瑞这个也快要被定入出道名单的人一出事，车浩杰就和他说了，他本来建议他将这个人剔除出出道人选，现在却是想更改了。

失忆后的方嘉瑞，比失忆前话多和有趣，他可不想有一个自闭症队友。

“你说的是英语？韩语忘记了？舞蹈和唱歌没忘吧？”

方嘉瑞无所谓：“韩语会再学的。”

金元勋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音，唱歌和舞蹈没有忘记就可以了，大不了让这小子唱英文部分，顺便再减减part。

文在佑却不如金元勋那般，听到嘉瑞哥这句话，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昨晚。韩语忘光的话，难怪昨晚嘉瑞哥一直说的是英语，以前的嘉瑞哥都是说韩文。

——虽然他说英文更帅气。

三人说话间，练习室里又多了几个人。

他们的谈话又没有避着别人，再加上众人手机都在身边，不到两分钟，所有练习生都知道了“失忆”这种电视剧狗血剧情真实发生了，他们甚至开始幻想，是不是上天派给方嘉瑞的真命天女出现，他不久后就要去恋爱了——

当然，这都是假想和玩笑。

热烈的讨论被掩盖在各个小群里，声乐老师朴成宇的课上，所有人都全神贯注。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方嘉瑞晚上泡脚的时候得知了14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FV娱乐公司年初的时候按照去年的个人测试成绩排名将14名练习生分成了A、B两组，排名单数为A组，排名双数为B组，金元勋、方嘉瑞、文在佑都在A组，排名分别是1、5、11，早上请喝咖啡的志贤全名朴志贤，是B组成员，在年初的排名里是第2名。

光是听文在佑说完排名，方嘉瑞就知道这其中的事儿肯定不少。

A、B组一看就是竞争关系，朴志贤却请A组的人喝咖啡，从文在佑的语气来看，他和朴志贤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B组的丰允前辈、在涣前辈之前都在四大里练习，是后来才来FV的，但是他们去年的个人测试成绩却是10和6。”

方嘉瑞想起自己空闲时查的有关韩团的资料：“他们多少岁了？”

“丰允前辈23岁，在涣前辈25了，我听说，当初DR公司筹备现在的大势男团FOR的时候，丰允前辈是在预备成员里的，后来他在FOR当了一段时间伴舞，就到FV来了，至于在涣前辈——，他之前在HTM公司乐队出道，后来乐队解散了。”他以前可没有给嘉瑞哥讲过这些，以前在宿舍里，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自言自语的，不过嘉瑞哥一直走不出亲人去世的伤痛，他也表示理解。

涉世未深的文·少年·在佑事无巨细地说了他进公司一年多来发生的事。

只能说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维基百科上给粉丝们造梦、具有严格个人守则的idol预备役中居然有3人拥有女友或者□□，其中还不乏多个开放式关系的存在。

文在佑一口气说完所有八卦，最后总结道：“元勋哥说，公司其实都知道这些事情。”

方嘉瑞的洗脚水已经凉掉，但他却暂时不动，反而颇为好奇地道：“那公司都知道我什么事情？”

“这个——

我只听元勋哥说过，他说哥是被霸凌的大龄自闭症儿童，幸运地被社长捡了回来，他还说如果不是社长假好心，哥就要被冻死在春节时的济州岛上了。”

所以公司里又有另一种说法，说嘉瑞哥其实是社长的私生子，只不过因为社长妻子的原因，先把他养在中国而已。

毕竟他之前听说，似乎是长得很丑或者一般的夫妇，才能生出绝世的脸蛋天才。

FV再没有比社长更丑的男人了，当然，也没有比哥更帅气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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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