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度陈仓

*

楚国,皇宫。

楚皇高坐在朝堂之上,看向归朝的五皇子,笑问:“元辰皇儿,此次护送那晋太子可顺利?”

傅元辰上前一步,向楚皇躬身一礼,神色间颇有几分倨傲:“儿臣出马,那晋太子自然是毫发无伤的到我楚国。”

楚皇拊掌一笑:“看来…皇儿此行颇为顺利。”

傅元辰皱了皱眉,道:“接那晋国太子倒是还算顺利,可儿臣此次出行却是三番五次的遭遇刺杀,还望父皇严查此事!”傅元辰向楚皇又是躬身一礼。

“哦?”楚皇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面上浮现一丝怒意,又道“天子脚下,公然行刺皇子,还真是反了他们了!”

楚皇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惊得朝臣一个机灵。

朝臣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这些刺杀之事,对皇子间倒是常有,皇帝也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鲜少有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这五皇子还真是……朝臣们从互相的对视中看到了一丝复杂。

楚皇的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一遍朝臣,道:“此事朕定会让金吾卫严查,若你们中有任何人牵扯此事,朕定不会轻饶!”

朝臣齐齐下跪:“陛下明察!”

楚皇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面上虽有怒意,细看之下方能看清深处依旧是一片冷然之色。

楚皇摆了摆手,道:“行了,都起来吧。此事容后再说,今日即是晋太子进京之日,不要拿这些无谓之事再来烦朕。”

“父皇!……”傅元辰面上似有不忿之色,却终是在楚皇冷然的目光下熄了声。

朝臣们起身,却是心思各异,看来这五皇子也不怎么的陛下宠爱吗!

一时间朝臣间暗流涌动。

楚皇变脸倒也是快,此时对傅元辰就又有了和蔼之色:“听闻皇儿此次回来还带回了一个武林高手?”

傅元辰好似看楚皇又对自己和蔼了起来,神色又倨傲了起来,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嫌弃之色:“什么高手,不过是个山野莽夫罢了,儿臣看他巧合之下救过儿臣一命,好心带他进京,却不想后来儿臣遭遇刺杀时,他竟还需要儿臣带兵去救,就算不是贪生怕死之徒,那也不会是什么高手,父皇怕不是……”

傅元辰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又说到刺杀了,猛地一噤声,偷偷觑了一眼楚皇。

楚皇面上神色淡淡,道:“朕怕不是又如何?”

傅元辰没说话。

楚皇撇了他一眼:“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语中听不出喜怒。

傅元辰面上却是顿时松了口气,嘀咕道:“还不都是父皇太过和蔼可亲了。”

楚皇似乎笑了一下:“怎的?还怪上朕太过和蔼了?”

傅元辰:“儿臣不敢!”

楚皇笑骂:“你有什么不敢的,行了,护送那晋太子到我楚国,你也算是有功,晚间赏赐会送到你府上。”却是不再提晏之何了。

傅元辰心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面上惊喜到:“多谢父皇。”

二人一来一回,却没一句提的有那晋太子。

按理来说,晋国质子入京合该是先来拜见楚皇。

但楚皇如今绝口不提那晋太子,明显是想要先晾他一阵子。

傅元辰心知肚明,朝臣们也都是些千年的狐狸,仿佛这次朝会不是为了那晋太子二开的一样。

两人在朝堂上语间亲昵,处的跟普通百姓家的父子一般,好似这朝堂不是朝堂而是家宴一般。

不禁令一些沉不住气的皇子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们沉不住气归沉不住气,但眼色还在,倒也没有哪个皇子搅了楚皇的兴。

此间朝堂上是一片波云诡谲,但京郊行宫倒是岁月静好。

*

宋祁真虽入楚为质,但毕竟不是小国质子,行宫中人虽有所怠慢,但也是顾忌着度。

倒是难得让宋祁真体会到了几分安逸。

席间一子落下,宋祁真看着棋局蹙了蹙眉,方抬头看向晏之何,笑道:“先生棋艺高绝,这局宇思又输了。”宇思是宋祁真的字。

晏之何挑眉:“不再好好想一想?”

宋祁真看向棋盘,无论他再走哪一步都是必输无疑,忽又抬头笑道:“先生可许我悔棋?”

晏之何轻笑一声:“这话太子殿下也说的出口?”

宋祁真面上为难,叹气道:“唉,先生既不给我留生路,又不准我悔棋,竟还要我继续下下去,奔着那死路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晏之何点了点头做沉思状:“竟然是如此吗?那倒是我的不是了,竟让殿下如此难以抉择。”

还是宋祁真先没忍住,笑道:“先生可别打趣我了,是宇思错了……”

晏之何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道:“这便是打趣了?”

宋祁真无辜的眨了眨眼。

*

待傅元辰从皇宫出来,回了一趟皇子府,才又去了一趟京郊行宫。

刚走进行宫,便有侍卫上前汇报了一通二人所做的事情。

“相谈甚欢?”傅元辰敛了敛眸,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冷笑一声:“看来本殿下的恩公与这晋太子性情还真是相投。”

言罢,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棋盘上还残留着那盘要悔不悔的棋局。

人未至,先闻声。

“听闻恩公与太子殿下性情相投,在这亭子中下了一上午的棋,本殿来此,倒是不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傅元辰面上含笑。

晏之何微侧了侧脸庞,抬眼看他,眸中似含调笑道:“五殿下竟还有这等的自知之明?”

傅元辰神色未动,走上前,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先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方道:“恩公说的哪里话?”

磨砂着杯壁,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在恩公心中,竟是那等无知之人?”

又道:“想来…晋太子也不会怪罪本殿扰了你们吧?”傅元辰看向宋祁真。

宋祁真垂眸,神色淡然:“自然不会。”

傅元辰又看向晏之何,晏之何呵笑一声,貌似妥协道:“你说的都对。”

傅元辰展眉一笑,看向棋盘道:“不知…这棋局到底是谁赢了?

宋祁真手中也捏了枚棋子:“晏公子大才,本宫自愧弗如。”

傅元辰挑眉:“是吗?晋太子也曾以棋艺闻名,却不想恩公棋艺竟高于晋太子?”

晏之何百无聊赖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打机锋的事情颇为不感兴趣。

若是偶尔一次,他倒也有兴趣奉陪,但这傅元辰疑心太重,时不时的就明里暗里的试探。

空有疑心病,手段却尚配不上他的疑心。

晏之何目光看向池中的游鱼,手中拿着鱼食,时不时的撒出一些。

便直言问道:“倒不如五殿下说说自己此行的目的何在?”

傅元辰不曾想他会问的这么直接,面上不禁一愣。

但他倒也是不顾忌,虽然此件行宫的人是鱼龙混杂,但看守着这晋太子的都是他的人,倒也不必怕泄露,便坦白道:“想来恩公这么久也已经看出来了,本殿自是有意招揽恩公,想恩公有此大才,若是埋没于山野实在可惜。”

晏之何挑眉:“殿下是惜才?”

傅元辰反问:“恩公如今年岁应该还不到而立之年,难道恩公就不想在此世间一展自己的抱负?”

晏之何:“无甚抱负,自是不想!”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傅元辰:“……”

傅元辰皱了皱眉,目光锐利的看向晏之何。

口中说的却是诱惑之言:“从龙之功、富贵滔天、福荫子孙、扬名立万、青史留名,财色权名,难道就没有一样是你想要的吗?”

傅元辰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动容:“只要你入我幕下,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但却是什么都没能看出来,傅元辰心中难得生出一股挫败感来。

晏之何听他说完,挑眉一笑:“殿下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这些?以我之能,在楚国、晋国做一个终生供奉不成问题,至于那些财权色名就更是简单了。难道堂堂楚国五皇子就只会用这些招揽人吗?”晏之何看向傅元辰。

“你……”傅元辰面上氤氲着怒色,他贵为皇子,几次三番拉下身份去与他好言好语,此人竟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但傅元辰还是压住了脾气,紧紧捏住手中的茶杯,耐着性子问他:“那你究竟要如何?”

言辞间主动权却已是交了出去。

晏之何“唔”了一声,笑道:“我做事,全凭心情,五皇子要这么问我可回答不了。”

手中的杯子被猛然捏碎,碎片刺入皮/肉,傅元辰猛的一起身,将手中的捏碎了的杯子碎片摔在地上:“你敢耍我?”

任谁几次三番热脸贴上冷屁股都会忍不住生气。

傅元辰攥紧拳头看着面前这个依旧一脸淡然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好,行,晏之何,本殿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入我幕下的!”

言罢,便袖袍一甩,扬长而去。

宋祁真沉默着看完这场闹剧,沉默良久,问道:“先生当初应我之诺……”

晏之何捻起一枚棋子,裹上内力,猛然向池中打去,不久,便有一只肥大的金鲤白翻着肚皮浮了上来。

宋祁真看去:“先生若是有气,何必拿那无辜的金鲤撒气。”

晏之何起身,抖了抖衣衫,道:“生气倒不至于,我鲜少会生气。”

负手立在亭中,看着池中游鱼:“方才那金鲤与另一金鲤争食,偏那鱼食非它之物,被抢食的那金鲤被挤开,实在可怜。”

宋祁真轻笑:“先生撒鱼食不就是喂于这金鲤,怎还分哪只?”

晏之何:“此言差矣,我撒鱼食喂的自然是我看中的鱼。”

宋祁真抬头:“那先生又为何要杀了那金鲤?只因那金鲤抢了先生看中的那只金鲤的食吗?”

晏之何回望,四目相对。

晏之何轻笑一声:“自然不是,实是……那被抢食的金鲤告诉我,它一直被那只金鲤欺负,今已近于毙溺,苟活不得,实在是可怜的紧。”

宋祁真莫明感觉耳朵有点儿痒,动了动耳朵,男人的声音入耳,总感觉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倦,宋祁真敛眸,错开晏之何的眼神,眼睫颤了颤。

方道:“先生莫说笑了,即便这金鲤有灵,那也是不可能口吐人言。”

晏之何看他错开眼神便也移开了视线,低笑一声:“子非鱼,安知鱼之不能?”

宋祁真语中似有无奈:“先生说的有理。”

晏之何转身,看青年神色乖顺,略眯了眯眼,捻了捻手指。

屈指在青年额头上敲了一下。

宋祁真抬头,双眼睁大。

瞪大眼的不止宋祁真,还有当了一上午背景板的霍影。

这种举动已经称得上是僭越了。

晏之何轻笑:“我答应了的事,便就不会反悔。”

语毕,便负手离开了这方水中小亭。

宋祁真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深深皱眉,倒不是因为他僭越的行为;反而是因为此人对他行为僭越,但偏偏他却没有对此感到冒犯。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胸中蔓延开来……

被深埋在心底的一颗种子,乍然间得到一滴雨露的滋润,便开始疯狂的汲取营养以供生长。

今天又是努力码字的阿客嗷~

宝宝们晚上好哦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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