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一个黑影闯进了清国女帝的寝宫里。

此时，清翎侧躺在龙床上假寐，淡淡的雾气缭绕在她身边。听见鬼栀的动静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千年难遇的红瞳，被清国人视为不详，眼角边上的一颗痣充满魅惑。“你来了？阿栀。”清翎轻声询问。虽然是微笑着的，但语气却毫无笑意，像是冰散发出的寒气，光是让人听着，心都会紧紧拧在一起。

鬼栀直直地盯着她，挺拔的身姿宛若青松，及腰的乌黑长发如同瀑布披在身后。她虽然听见了，但不应，沉默的跟平常一样，垂下眼眸，只会看地板。片刻，她抬眸与清翎对视，说：“你如今已经是女帝了，现在，也该兑现承诺，放我走了吧？”

“承诺？”清翎喃喃道。

当年，清翎与鬼栀第一次相遇。

当时，清翎是清帝养在宫外的公主，鬼栀是清楚培养的杀手。虽说，那时清楚已经是太子了，可不一定会成为清国的下一任国主，因此，每天他都忧心忡忡。为了保全自己太子的位置，他下令让鬼栀铲除其他皇嗣，无论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都不可以活在世上。而清楚这种极端的行为点燃了清翎心中对皇权的渴望，她心中的野心迅速生长，蔓延至整颗心脏。在刺杀当晚，清翎与鬼栀达成了某种协议——她们，一个想要皇位，一个想要自由。从此，鬼栀开始为清翎效力。

如今，二人成功扳倒太子，清翎夺得了皇位，鬼栀就来找她兑现承诺了。

清翎顿时感到头疼。她揉揉太阳穴，半眯着眼睛，说：“阿栀，你一定要走吗？”

“是！”鬼栀回答的毫不犹豫。

清翎笑着摇摇头，似无奈地说：“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她尝试做最后的挽留，“阿栀，你就不能不走吗？只要你不走，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你想要的东西。怎么样？”

“不需要。”鬼栀回道，又是毫不犹豫。她深知，自己现在只想要自由，而且，自己一直想要的都是自由。纵使清翎给的有多么充满吸引力，她也绝不动摇。

清翎料到了。

清翎起身，单薄的衣裳盖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段若隐若现。她缓缓走向鬼栀。鬼栀心一惊，紧张的咽了口水。但清翎的目标并不是她。

清翎越过鬼栀，如同白玉做成的手拿起门口架子上的红烛，一双眼反复打量，瞳孔中映着跳跃的火苗。它仿佛是一只随着音乐跳舞的精灵，似乎无害，可在她心中，这也是可以把人灼伤的东西。许久，鬼栀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扭头看向清翎，模样似在发呆，但实则是在思考。那一双眼宛若深潭，让人捉摸不透，却又总使人忍不住揣摩。

清翎把红烛放回原处，扭头看着鬼栀，就像是在看猎物，说：“阿栀，我舍不得你，真的。”

要反悔？！这个念头在鬼栀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下意识蹙了眉，手也握紧了些。

“嗯？”清翎轻笑一下，问：“阿栀，你怎么了？难道你是认为我不会放你离开吗？”清翎一步步走向鬼栀，“怎么可能？我是一个讲诚信的人。”她将手搭在鬼栀肩上，“况且，你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我若继续留你，那便是我愚了，对吗？”她眼角上挑，笑的意味深长。

鬼栀垂头偏向一边，默不作声。

眼前的人绝非善茬。鬼栀比任何人都清楚清翎是如何坐上帝王之位的。她的手段与计谋比太子还要高上三分。在一次宴会上，清翎用鬼栀给的暗器杀害了与太子最有竞争力的二皇子，并成功嫁祸给了手握兵权的七皇子，使得七皇子失了兵权，还受了牢狱之灾。后来，她先主动去找太子坦白，搏得太子的信任，再去了明清宫找了七皇子的母亲——姚妃，告诉她是太子陷害的七皇子，他还私挖铁矿，并把自己搜集到的太子私挖铁矿证据交给姚妃。这样一来，有竞争力的三人都被除掉，而剩余皇子，要么缺少谋略，要么野心不足，皆不足为惧。

“你走吧。”清翎背过身，侧头叹气，余光瞥了鬼栀几眼。

鬼栀看着她，不语，也没有立刻离开。行了，鬼栀，该走了。鬼栀想。她反复告诉自己，自己今后自由了。

听着鬼栀离开的脚步声，清翎的嘴角一点一点被拉平，脸沉下去，低声命令：“青川，把她给朕带回来！”

青川从帘后缓缓走出，深邃的眼眸宛若一滴墨水滴在其中没有化开。他用低沉的嗓音回忆清翎的命令：“遵命。”

青川消失的很快，仿佛是一阵疾风吹过。

清翎抬高下巴，望向寝宫的大门，嘴角又慢慢扬起，眼中充满**，自言自语：“阿栀，你跑不掉的。”

半夜，幽静的皇宫里像是有千万孤魂在游荡，阵阵阴风吹过，点点星光如同萤火。自从出了栾清宫，鬼栀渐渐感到浑身无力，不得不扶着宫墙走。走着，鬼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哈，哈。”鬼栀靠着宫墙，紧紧抓着衣领，心仿佛是要被人撕开一道口子。怎么会？鬼栀额前冒出些许冷汗，努力回想，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嘶……”鬼栀眉头紧锁，从她胸口那传来一阵剧痛。是它！鬼栀忽然想起，在栾清宫时，那似有似无的白雾，伴随一股异香，萦绕在自己身边。只不过，自己那时的注意力只在清翎身上，忽略了这些。就知道。鬼栀握紧手，嘴唇抿紧，身体无法控制地发起抖，眼中掺杂怒气。

“你该回去了。”青川的声音响起。

鬼栀冷冰冰地甩出一个字：“滚。”

青川抓住鬼栀的肩膀，力气很大，五根修长的手指像是五根针刺进身体里。

鬼栀感觉到痛。

“青川，你放开！”鬼栀死死地盯着青川。

“陛下要你回去。”

“她自己说放我走的。”

“陛下要你回去。”

“是她自己亲口说要放我走的！”

“但现在陛下要你回去。”

“可是她自己刚才亲口说要放我走的！！！”

鬼栀朝青川吼道。她愤愤想，青川这个木头，是听不懂人话吗？

鬼栀看青川，神色平静，从始至终，从未改变。他每次说“陛下要你回去”时，语气就像是在传递一句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没给她选择的机会。鬼栀想起之前和他短暂相处的过程，觉得，他真是一个怪人。世人都说，眼睛是情绪的窗户，但在青川眼中，鬼栀从未见过任何感情波动，他是没有心吗？

青川死死扣住鬼栀的手。

“你……”鬼栀挣扎，心口的痛来的突然。若不是青川扶着，她就倒在地上了。

青川看着怀中晕倒的鬼栀，耳朵泛红，心中感慨，幸好这是在晚上，没人看见。

青川把鬼栀扛回栾清宫。

此时，清翎早已换了一身衣服，等候多时了。

清翎懒洋洋地倚着宝椅，见人来了，露出浅浅的满意的微笑。

青川小心翼翼地把鬼栀放到清翎面前，抬眸与清翎对视一秒，又迅速沉下去。他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下暗藏的野心与强烈的占有**，让人如同置身冰窖，身寒心颤。

不等清翎开口，青川识趣离开。

清翎朝鬼栀走过来。眼下无人，她的野心再也藏不住了。

鬼栀还是晕着的。

偌大的栾清宫内，清翎放下女帝的威严，跪坐在地上将鬼栀扶起来，在她耳边温柔地轻唤一遍又一遍的“阿栀”。她细细端详鬼栀。鬼栀白嫩的脸蛋，雪白的脖颈，都像是在勾引清翎亲上去。真是……清翎抿了抿嘴，耳垂红的似一滴血。

她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之前，为了登上这皇位，清翎珍惜每次来之不易的机会。逐渐，她明白了——有机会不把握，那是傻子！不过，她也没有忘记岑溪的教诲——做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

清翎只在鬼栀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今夜，她已满足。

翌日，鬼栀醒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光双手双脚被人和床绑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字，身上的衣服还被人扒的只剩里面最单薄的一件。真是……怎么回事啊？鬼栀的脸霎时红了。一时激动，她感到胸口的剧痛像巨浪一样袭卷全身，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受之影响。

“小心一点。”清翎提醒。

鬼栀猛然转头——清翎端着一小碟蜜饯出现，模样像是刚下朝。

“你！！嘶——”心口的痛总是一阵一阵的，鬼栀心里有些烦。

“小心点。”清翎坐到床边，不安分的手从鬼栀的衣领探进身体，在鬼栀的锁骨上轻轻地来回滑动，细长的睫毛垂落下来，似在感受，又似在欣赏。

鬼栀脸红的就像是秋日熟透的果实，此刻，她又羞又恼，质问：“你干什么！”

“你觉得呢？”清翎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你！可恶！鬼栀气红了眼，睫毛微颤：“言而无信！”

清翎凑到她面前，说话时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扑在鬼栀的脸上：“你就那么相信我说的话？阿栀，你那么信任我的吗？”

鬼栀身体气的发抖，咬牙切齿地问：“你，你给我下了什么？”

清翎上半身压在鬼栀身上，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说：“噬心散。”

噬心散？鬼栀瞪圆眼睛，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噬心散。

“没听说过？”清翎的目光就像是一团火，烧的鬼栀身上发烫。

“你疯了！清翎！”鬼栀怒吼道。接着，又是一阵痛。

清翎将手收回来，满眼心疼地说：“噬心之痛，你忍不了的。”

鬼栀瞪着她，尽是愤怒。

清翎帮鬼栀理了理鬓发，温凉的指尖无意触碰到鬼栀的耳垂，又像是故意的挑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清翎的手环上鬼栀的腰，又俯身凑到她面前，一双魅惑的狐狸眼充斥着**，开口，清冷又充满贪婪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进鬼栀的耳朵里：“我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啊。”她盯着鬼栀的眼睛，郑重说：“我喜欢你。”

鬼栀紧绷的神经断开，一时似乎也忘记了该怎么呼吸。疯了，她怎么也没有猜到，清翎竟然喜欢她。她们可都是女子啊！顿时，千万句话堵在喉咙里，鬼栀想不到该怎么将它们说出来，最后，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真疯了。”

清翎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甚至，她都忽略了这句话，专心拨弄鬼栀的头发。

一时无声。

鬼栀语气突然变得平静：“清翎。”

“嗯。”

“放开我。”

清翎看向她——脸上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十分冷静。许久，清翎起身，走向门口：“罢了。”侧头回眸，眼中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非常的复杂。接着，鬼栀只听见门打开再关上的声音。

鬼栀呼出一口气。直至临走，清翎都没给她松绑。

清翎冷冰冰地下达命令：“给朕看好她。”

“是。”门口的守卫忐忑地颔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