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啊！！！”

丫鬟推了下秦念，直接叫出来。

“看着相貌堂堂，怎么随便毁我们小姐名声？！”

秦念愣住。

没想到丫鬟这么大反应。

她撇了秦念一眼，转身离开。

“哎，对不住对不住。”

秦念连忙拦住人，道，“我不是有意的。”

在京都妖是大忌。

谁和妖扯上名头都会遭人指责，何况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他一直和谢惘待在一起，险些忘了这茬。

丫鬟一脸不高兴。

秦念连忙赔笑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也是为了你家小姐着想，万一真的有，或者说，你家小姐被骗了也说不好，你说是不是？”

秦念说的情真意切。

生活在尚书府的丫鬟什么人没见过，这套说辞早听腻了。

不过她却停下要离开的脚步。

不是借口多好，而因为，他长得好看。

好看的人总多点特权。

而且，他看着，浑身上下实在没有一点儿心眼。

她看了眼被搭着的手臂。

秦念连忙松开，对人拜托地笑了笑。

丫鬟又看了他眼，佯装勉强：“也不是不行，不过眼下小姐不在府中，你登记一下名字，待小姐回来会有人告知她。”

谢惘却黑了脸。

秦念见人松口，忙答应：“好啊。”

他发现，似乎人们总对他宽厚些，常人口中遇到不好说话的路人，他却很少遇到。

曾经不觉得，出来游离一圈，发现此现象很明显。

店铺老板愿意为他加急做谢惘的衣服，虽然只付了基础工费，客栈掌柜和下人总是笑脸相迎，他也回之一笑。

如今，如此冒犯，丫鬟都愿让他留名在册。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秦念想着，看见丫鬟走上府邸的台阶，摆摆手，一旁下人立刻拿出笔和纸。

他走上前书写。

丫鬟意外，“字倒是不错。”

“好了，”他将笔放回去。

丫鬟笑笑：“下次别在外面乱说了。”说罢，转身走进府邸。

“字不错？”谢惘对着回来的秦念挑眉。

秦念没听出是个需要答案的问句。

“是啊，我小时候就开始习字了。”

谢惘非常不乐意地“嗯”了下。

然后一句话也没说，抬脚离开了。

“去哪？”

秦念诧异。

“她对那丹药垂涎三尺，不在家，就只能在夕月楼了。”

秦念不知道谢惘为什么不等他。

他匆忙追上人。

但谢惘一路都没说话。

心里暗戳戳吃味。

就笑一下而已，但他就是隔应。

隔应他见谁都笑，隔应谁见他都爱。

烦死了！！

回想起从九乡客栈到这里，一路上人见到秦念每个都好脸，秦念是好看，是性格好，但他怎么能这样招人喜欢。

他们都惦记，所有人都惦记他！

秦念不觉，一直跟在人身后，来到了夕月楼。

还未走到，单单是在一条街，就能闻到扑鼻迷人的香味。

好在白天，人不是很多。

但秦念并不是很想进去。

“要、要不你进去吧。”

秦念驻足在百米开外的地方，紧张地说，“我年纪还小，不太合适。”

谢惘反问：“我就合适了？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去？”

“不怕我在里面消费？”

秦念就是脑子再转不动，也知道这个消费是什么意思。

“那……不、不太行。”

他不想。

“为什么呢？”谢惘微微低下头。

具体是为什么……

他要消费，是要和女人那个什么，撇去心里很隔应的一些不太好……很难描绘出来，又很奇怪的感受，秦念觉得太耽误事了。

捉妖重要。

嗯。

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谢惘刚刚好点的心情再次跌下。

“走。”

脸色和冰凉声音一起落下。

秦念终于发现人有点不对。

但是他不明白谢惘为何不高兴，只能跟在后面，不停地抬头看他。

一直以来，他们的步频都很相似。

现在，他才知道。

是谢惘走的很慢。

在着急关心谢惘如何的前提下，秦念直接跟在人后面，横冲直撞地走进了，让他非常非常胆怯的青楼。

等回过神，两人已经被一群围上来的女人层层包围。

秦念低叫一声。

吓得猛地贴在谢惘身上。

顾念着人还在不高兴，他靠近又不好意思求助，只能委委屈屈地拽着人衣袖。

“怕什么。”

谢惘冷脸问，“你不喜欢。”

“不喜欢啊……”

秦念颤着声音，差整个人把挂在谢惘身上。

谢惘心里稍微顺畅些。

顺得他抬手打了个响亮的响指。

不远处一个老媪被吸引，立刻走来面前笑问：

“两位公子看上谁了？”

“来个雅座，上点吃的。”

“得嘞，”老媪叫唤着，叫动几个下人，“二楼位置给您备好，二位慢慢挑哈，有事再唤老奴。”

身边姑娘见此，也逐渐散去了。

秦念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谢惘怎么懂这么多？

他跟着人来到了二楼，在小二打理好的雅座坐下。

小二在旁边弯腰对二人笑。

秦念正疑惑，就听见谢惘来一句：“小费。”

他恍然，随手掏了一个碎银给他。

小二接后道谢就跑了。

”你给二两？“

谢惘诧异。

“对啊。”

秦念不觉得有什么，京都物价很高。

但青楼有青楼的规矩。

给出手的银子多了，自然会让人以为别有目的。

明面上的瞧不上眼，就只能找更好了了。

谢惘眯起眼睛打量着人，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后索性气得把脸撇到一旁。

秦念正要问。

身边就迎来另一个小二。

“公子，小的这有一个绝妙的好人，您想要什么，他都能给您。”

秦念一时间没理解意思。

想求助谢惘。

但谢惘压根不搭理他。

秦念在一些方面很直。

感情，还有不理解的事情。

他顺着自己理解的话就问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害，我们夕月楼什么样的没有嘛，包公子满意。”

谢惘赌气扭过去的头慢慢，慢慢，不可思议地转了回来。

“真的？”

这小二这么灵？

连他要找尚书小姐都知道？

难不成他也知道夕月楼有妖？

京都人心灵这么细腻？

秦念生怕人找个女人来，曲解意思，还解释说，“我、我，不是要那种人。”

“你理解吗？”

小二哪管这么多。

反正人带到了银子就到手。

他连连点头：“肯定理解啊，包公子满意的。”

他终于转头看向谢惘。

说：“那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他就起身跟着小二离开了。

谢惘张了张嘴，气得如鲠在喉，头顶冒烟，险些哭出来。

有些事情落在谢惘眼里一个意思。

落在秦念眼里又是另一个意思。

比如昨晚。

出门在外，秦念还是心存警惕。

生怕小二真的找了个发情的女人在房间。

直到门被打开，看见里面是个男人后，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您请您请。”

小二一脸谄媚地拉开门让他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房间不小，床铺却尤其精致，床幔铺子都是难以言喻地曼妙，房间里还有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很神奇，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知。

那人坐在长长的纱帘后看着他无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

秦念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头。

片刻后，似是见他没动作，里面的男人拨开纱帘走了出来。

秦念呼吸一滞。

这是一个极俱女气的男人，身型无比纤细，腰部仿若一掐就折，面部光滑如玉，一举一动都优美万分。

他第一反应想劝人多吃点。

那人细微地打量自己一眼，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公子不是来寻欢的吗，为何看着如此平淡。”

“和家里夫人赌气吗。”

“夫人？”

秦念惊讶道，“开玩笑，我没有娶亲。”

“那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他靠近，拿着扇子妩媚道：“小青今夜便是公子的了。”

“什么？！”

秦念一头雾水。

就在他即将靠近，扇子捧起脸差点亲上来的时候，秦念猛得躲开。

小青被吓了一跳。

秦念清澈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查看一圈房间。

又看了看穿了好似没穿，外袍衣料一扯就开的男人。

这下再不明白也要明白了。

这哪是问话。

明明是那种事情啊！！！

那小二在搞什么！！

也没人告诉他男人也能做这种事啊！！！

秦念靠着门框，欲哭无泪。

小青看到这表情，彻底蒙了。

他自小被丢在这里长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这样的……属实开天辟地第一次。

“您……”

“等一下！”

秦念忽得抬手打断。

“有误会！”

“我不是来干这个的，你，你要是要银子，”秦念拿出一把碎银，伸长手放在桌上，“喏，给你。”

“那人说，说你在这里待很久了，是什么头牌，是不是？”

秦念说话都打结。

小青点头。

“那我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这青楼里前几日发生的命案？”

“知道。”

“是怎么回事？”

“您为何对此事如此好奇。”小青反问。

“你，你就说吧，”秦念冲着桌面昂了昂下巴，“我好歹给了你这么多银子呢。”

小青默了两秒。

“你不说我拿走了！”

他伸手就要拿起。

“别！”

小青忙得妥协，“我说，我说。”

小青坐下来，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其实没什么，就和大理寺查的差不多。”

“就是死了，暴毙？”

“总之死因不明。”

“听说这人还是应王的护卫，那王府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秦念下意识觉得此人有所隐瞒。

但眼下的情况让他思考不了这么多。

找尚书小姐要紧，夕月楼具体的的事，容后再说。

“知、知道了。”

“我走了。”

话落，他打开门，一阵风似得就没影了。

小青眨了眨眼。

秦念一门心思要回到谢惘身边把发生的事情告知，不想一个转角，忽然撞到了人。

“啊。”

是个女子。

她被撞到退了两步，低着头，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刚刚哭过。

“你这人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

跟着的丫鬟不悦地指责道。

秦念刚要说话，却忽然闻到了妖气。

来自这两人身上。

味道很深，道行不浅。

她们刚刚和妖见过面。

秦念思考起来。

此女子一身正气，非富即贵，肯定不是夕月楼的姑娘。

那什么样的姑娘会出入青楼，和妖有联系？

捉奸？

但这个点，除了他这样被哄进去的，估计没人开荤。

那此人……

“小姐，”秦念换了个语调，问，“您姓谦吗。”

女子忽然抬头，丫鬟也惊出来。

“你乱说什么！”

秦念昂头，双手环胸，了然于心。

谦静月低头，也压低声音，“是我没看路撞到公子，家中还有事，改日赔罪，告辞。”

说罢，两人匆忙离开。

秦念盯着两道背影看了许久才回神。

心里琢磨着什么。

这两人和妖，关系匪浅。

片刻，他顺着小二带着的路来到了二楼。

见到谢惘时，发现他正拿着筷子，低头对面前盘子里的糕点痛下毒手，有深仇大恨般，捣成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