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明亮的月光在厚重云层遮掩下直接躲避起地面景象,昏暗的环境借着凉爽季节上演疾风狂袭。
路昕讱奋力迎着风一步步抵抗凌冽难耐的刺骨触感走入葱葱茏茏的树林,他面色平淡可心中焦急又恐慌。
愈走愈慢,他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头晕目眩,脚步虚浮,渐渐地,直到晕倒。
“呵啊——”
从他背后冲出来一伙人,皆是提刀男子,各个身着黑衣围系面纱。
刚才的凶狠一下子变成疑惑,他们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走上去伸脚踢了踢趴在地上不动的路昕讱。
“他这是……被我们吓死了?”
“该不会是装死吧?!”
“不行,必须弄死他,不然被他发现了我们这一趟……你去,杀了他。”
四名男子前前后后一人一句说着,最边上披头散发的那位毫不犹豫的翻过路昕讱,随后蹲下身举起刀立马朝他身上捅了起来。
“还是个俊俏公子哥,死了可惜了,处理干净点,别留下线索。”
说话的人笑了笑又皱起眉头。
不到一炷香的间隙,路昕讱原本趴着的位置经过一队迎亲人马,唢呐声凄凉,轿子摇摇晃晃,还有人抛撒着纸钱。
翌日清晨,太阳光线极好的从一处移满整片京城。
高挂“路府”二字牌匾的宅邸门前,一驾马车疾速冲来后下来一个红袍老头,他喘了几口气急匆匆的往府里赶。
沈嘉期:“言律司的路大人呢?怎么还没听见他去查案了的消息?”
瞅见迎上来的小厮他就一顿输出牢骚:“圣上今早发怒瞥了我一眼,应当是催促我赶紧让路大人管一管!哎呀——”
“我与他是同乡,他幼时我还见过他几面,圣上总觉得我与他有交情,不对,不能……”
说着说着他停下脚步做样扇了自己两巴掌。
“路大人……我们路大人现在没空,您不如改日再来。”小厮弯着腰毕恭毕敬却又极力拦他。
“不行,我今日必须见到他!这都什么情况了,再不出面,不止我脸上挂不住,他都得被陶大人排挤死!”
远处一间房内,路昕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诊断的郎中,一个严肃的侍卫。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那侍卫听见动静后立即走出去守住房门,“大人留步,里边不方便。”
沈嘉期仰起头瞪他,“怎么不方便了,我就是看看他,又不是要他命!”
等沈嘉期闯进屋子看到床上面色惨白的路昕讱后神色一惊,“呦!这是怎么了?”
郎中:“没伤及要害,可是……”
沈嘉期:“怎么了?”
郎中:“身上的伤口过于多,也非常深,他是吊着一口气才撑下来的,这段时间需要静养。”
“静养?大概多久?”
“少则几月,多则几年。”
“啧,这可不行,有没有什么尽快的法子?”
“那就只能先看他醒不醒得过来了。”
郎中摇摇头收起针袋,绕过沈嘉期走出房门。
这时侍卫靠过来查看路昕讱的情况。
沈嘉期:“这是怎么回事?他去查案被人暗算了?”
侍卫叹了口气,“应当不是,大人每次查案都会带上我们,而且一般入夜不出府,这次不知为何,大人临近天亮时从外面踉跄着走回来,浑身是血,衣服和脸上沾着许多沙子和树叶……”
“他去探匪了?”
“我们并不知情。”
“罢了,京城牢房里发生的那件命案你听说过没有?”
“暂时没有。”
“那还不赶紧去查!等你查个一知半解回来,路彣醒了立刻告诉他,让他先着手这个案子,其他的事全都放一边!”
“是。”
沈嘉期快步走后,云义荡找人来照顾着路昕讱,自己则急忙赶去大牢。
那儿的狱卒带他走进囚犯死去的牢房里说:“事情是昨夜发生的,这人呢,离奇的就死了。”
“怎么个离奇法?”
云义荡一边记录一边想:一个囚犯的案子,沈大人怎么那么急?
“哎呀,那可太诡异了。‘人’就那么‘走’……‘走’了!昨夜大家都看着呢,那个囚犯的尸体自己从牢房里钻出来一路出了大门!”
说话的狱卒吸了口气抱着胳膊止不住的打颤。
他回忆一遍又说:“这牢门可是被锁好的,钥匙也没丢,他就那么突然出现在牢房外边!”
云义荡沉思片刻,视线落到牢房内的饭菜上,“拿银针来。”
狱卒:“这个就不用了,仵作来验过了,还专门取了一部分饭走,里面没毒,真真的。”
“没毒……难不成是你们的人掉包了?”
“没有,谁敢啊……而且带着几碗饭,拿不走也拿不进来啊……”
狱卒转了转眼珠子,继续道:“他‘走’出去之后,我们即刻就追出去了,什么都没看见!”
云义荡不信,“确定是‘他’?”
“确定!就是他的头!当时他眼珠子被人挖走了,边走身上边一股一股的流血,绝对是死了!脸也又白又灰的,一看就是被吸了阳气。说不定是被鬼引走的!”
云义荡不满的停下笔,“你说的这个……他,囚犯,是什么身份?”
狱卒:“这个不清楚,听说是杀了人,还把死者的肉剁的稀碎之后用红布裹成一团装饰成绣球供人夺取,这我也没见过,都是听的谣传。”
“那他的案子是破了?卷宗在哪儿?”我记得大人最近并没有接到过报案……
“不知道,人是从别处转来的,当时那几天我没在,具体的也不清楚。”
“那那天在的人呢?”
“呃……都中毒了,现在在家歇着情况还不知道好没好……”
“行,我了解了,保护好自己,我还等着有事回来找你问话。”
“好,您慢走。”
云义荡回去的路上翻了几遍记下的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前大人破案都是靠那老仵作几十年的阅历,这下他告老还乡,大人可怎么办呐……”
“不知道沈大人会不会帮忙……”
云义荡回府一趟,凑到床前检查了下路昕讱身上的伤口。
路昕讱眉头微皱,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云义荡把本子放到他床头,接着走远开轻轻闭上房门,出来后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他叹了口气,随后快步赶去沈大人的府邸登门拜访。
沈嘉期很快便请他进到屋子里,上来就问:“路彣醒了没有?”
云义荡低下头,“没有。”
“那案子你查的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死者的身份还不知道,所以我……”
“哎呀,这还用查吗?就是陶大人的儿子,陶弓久!”
“他儿子前不久去外地说什么云游历练,结果去了几个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一直不回信,结果再有消息就是入狱了!”
沈嘉期说着坐下喝了口茶,“睦勒县的县令专门派一堆人护着把他送来的京城!那案卷上写的很清楚,杀人碎尸还引发民乱!”
“整个案子没有别的线索,就死者家门框上有一枚血指纹,竟然是他陶弓久的!”
云义荡站在一旁仔细的听,等沈嘉期停下来他问:“陶大人可是有仇家?”
沈嘉期想了一会儿又抿了口茶,“没听说过,不过他老奸巨猾,难保没人暗算。”
云义荡问:“那我能去睦勒县询问一下事情的原委吗?”
沈嘉期回:“这就得问你们路大人了。”
云义荡一时无语,见沈嘉期的态度像是要赶人,他急忙说:“朝廷上知晓我们大人昏迷的事吗?是不是该派个人来暂时管理言律司以尽快查明真相?”
听见他的话沈嘉期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了,这件事急主要是因为京城的狱卒在接走陶弓久时发现那枚门框上复刻下来的指纹与陶弓久的颇有差异,于是陶大人知晓后上书闹了起来,你去找陶大人问问。”
“是,多谢沈大人。”
陶府,见到云义荡来访的家丁原本不耐烦的准备赶人,但一瞬间听见他说自己是言律司的人便即刻笑着敞开了府门。
“我家老爷在书房呢,您去那儿找他吧。”
家丁给云义荡指了个路后没了身影,待云义荡站在书房门边时陶大人正怒气冲冲的奋笔疾书。
他弯下腰行过一礼才开口:“陶大人,我是言律司路大人手下的人,来此是为与大人商讨令郎的案子。”
陶大人听他说完,舒了口气,抬头问:“言律司?”
陶大人放下笔,走到他面前,“你是路彣身边的人?”
“正是。”云义荡对上他的眼神后刚要弯下腰再行一礼却被他拦下。
陶大人:“所来何事?可是要问什么?”
云义荡直起身子,“是,我想,去令郎之前去过的睦勒县了解一下情况,好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你去!你现在就去!”
意料之外的,云义荡没说几句话就得到了陶大人的许可。
陶大人找到小厮取来许多银票硬塞给云义荡,激动的说:“你只管去,圣上那边我替你兜着!替我向路大人问好!”
路彣重伤归府昏迷了几个时辰无人外传,朝廷之内除沈大人也无人在意。
云义荡神色暗沉下来,不过没太多表露出情绪,等他出门后拿石头将银票压到书房门口便再回了路府。
他刚回来,其他人已经为路彣换过药走出房门,他走上前去同路彣说了许多案子的事,接着把从沈大人那里得来的消息记到本子上。
“大人,这个案子属下一个人可完全办不来,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听我的号令,您可一定要快些醒来……”
虽说你醒来也不一定会破案,但至少有个后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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