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裹着酒吧街的霓虹味,在巷口打了个转,又卷着烤串摊的油烟往谢残脚边飘。
他攥着兜里皱巴巴的兼职招聘单,指尖把纸边捏出几道白印 ——大三下学期的暑假,宿舍里只剩他一个人,银行卡余额的数字一天比一天少,连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都要算着钱买。
巷尾传来电吉他的嘶吼,混着鼓点砸在空气里。
谢残抬眼望去,“RESOUND” 的霓虹灯牌在夜色里闪着冷光,几个穿皮衣的人围着路演设备忙碌,最中间那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正对着话筒调音量,银链在领口晃来晃去,像道细碎的光。
“喂,那个学生!” 男人突然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谢残身上,手里的话筒往他这边递了递,“会弹键盘吗?我们键盘手临时有事,缺个人救场。”
谢残愣了愣,脚步像被钉在原地。
他其实只在高中音乐课上碰过几次电子琴,指尖连和弦都按不熟练,可看着男人眼里的期待,再想起兜里空荡荡的钱包,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我…… 我试试”。
男人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伸手把话筒塞进他手里:“先唱一句听听,随便什么,能飙高音就行。”
谢残握着冰凉的话筒,指腹蹭过金属网面,深吸一口气,试着唱了句《Creep》里的高音 C—— 声音刚出口,他自己都愣了,沙哑里裹着点破碎感,像野狗在空巷里的呜咽,却意外地绕着路灯的光晕打了个转,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的目光都吸了过来。
“就你了!”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我叫林笙,乐队主唱。明天下午三点来排练室,地址发你手机上。”
谢残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震了一下,屏幕上跳出林笙的好友申请,备注栏写着 “RESOUND 主唱”。
他低头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闷热的夏夜好像凉快了点,连兜里的招聘单都没那么皱了。
第二天的排练室在旧厂房的二楼,水泥地上堆着几个音箱,墙上贴满了泛黄的海报。
林笙从抽屉里翻出个金属狗牌,抛给谢残时,金属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
“正面刻了乐队名字,背面空着,你想刻什么以后再说。” 林笙走过来,接过狗牌帮他挂在腰带上,金属扣 “咔哒” 一声合拢,冰凉的触感瞬间贴在髋骨上,硌得他有点痒,“以后演出必须戴着,这是我们乐队的标志,也是你的‘身份’。”
谢残摸了摸狗牌,指尖划过 “RESOUND” 的凸字,突然想起高中时孙宇给的那枚塑料戒指 —— 同样是 “标志”,一个绿得刺眼,一个冷得发凉,却都让他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期待。
首演那天,Livehouse 里挤得满满当当,汗味混着酒精味飘在空气里。
谢残站在舞台角落,手指放在键盘上,手心却一直在冒汗。
林笙走到他身边,把主唱麦塞给他,对着台下喊:“今天给大家来个惊喜,让我们的新键盘手唱个高音 C,好不好?”
台下的欢呼声瞬间炸开来,手机闪光灯像星星一样晃着谢残的眼睛。
他闭上眼睛,想起在酒吧街试唱的那个晚上,想起林笙递过来的话筒,手指在键盘上按下第一个音,声音从喉咙里冲出来时,髋骨上的狗牌跟着震动,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在给他打气。
唱到最高音时,台下的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他睁开眼,看见弹幕里刷满了 “这声音绝了”“像野狗在唱歌,好带感”,还有人把 “野狗音” 三个字刷成了屏。
从那天起,谢残成了乐队的 “招牌”。
每次演出,林笙都会在间奏时喊一句 “谁是好狗狗?”,台下的观众就会齐声回答 “谢 —— 残 ——”,声音裹着荧光棒的光,在 Livehouse 里绕来绕去。
谢残会单膝跪地,沿着舞台地板跪滑到林笙面前递话筒,膝盖蹭过冰凉的地板时,髋骨上的狗牌硌得更疼了,可看着台下欢呼的人群,他却觉得这种疼很 “实在”—— 至少在这里,他不是被孙振宇骗钱的 “散财童狗”,不是被沈恪抛弃的 “玩具”,而是能被人记住名字的 “野狗音”。
有人把他跪滑递麦的视频发到网上,点赞量没几天就破了百万。
评论区里,有人说 “这也太乖了,想养一只这样的‘狗狗’”,有人把他的照片做成表情包,配文 “全网最想养的野狗”。
谢残把那些视频存进手机相册,没事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着屏幕里自己笑着递话筒的样子,突然觉得,也许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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