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x，起来吃早饭啦。”

妈妈挂着温柔的笑，拉开窗帘，放出了太阳。

今天她叫我“x”。

早饭是一碗汤圆，芝麻味儿的。妈妈吃的煎饺。

我几口吃完早饭，背着书包朝她挥手。

“妈，我吃完了。我先走了哦！”提起颧骨，我挤了个笑容。

“这么早……”她轻轻呀了一声，似乎在遗憾什么，“路上小心。”

出了门，姬媛家的门还关着。我扫了一眼，朝门口地毯上扔了把糯米。

今天是步行。

三点钟方向飞过一群鸽子领头的那只背上有一撮赤色。

十一点钟一个老人在乞讨，妇女给了他五元钱。

三分钟后，这个“老人”会抢走妇女的孩子，然后逃跑。

他会冲到路上，然后带着孩子一起被小轿车撞倒，造成交通堵塞。

我加快步子，绕过老人走开了。身后传来妇女的尖叫。

但是我绝对不可以理会。不能迟到。

今天是语文早自习。语文老师请假了，所以来的是生物实习老师。

她剪了一头干练的短发，看上去阳光帅气。

她手上拿着一把小巧锋利的手术刀。

“同学们，今天教大家解剖小白鼠。虽然是大学的课程，但是老师今天一时兴起，你们就当上着玩玩了。”

她动了动腮帮子上的肉，金丝镜框后的视线阴冷无比。

“可是老师今天没有带解剖素材……真是苦恼。怎么办好呢？”

一语未毕，姬媛打着报告进了教室。

她看上去很愤怒，又很狼狈。她的目光死死锁着我，我回她一个微笑。

“抱歉老师，我路上堵车迟到了……”她这么说着，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实习老师歪了下头：“请进。”

她黏腻的目光跟随着姬媛的，僵直的背影，目送她回到位置，然后缓缓开口：

“我们今天的课题，是解剖人体。”

……

姬媛被分尸了。同学报了警。

“同类相残，好恐怖。”有人如是说。

……窗外那只赤脚的灰鸟飞走了。

由于出了命案，学校施舍一般地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哎哟，王洄，你要回家啊？”同桌问我，语气里闪烁着期待。

我盯着他，没出声。他也看着我。良久，兴奋的眼神终于消失了。

我不叫“王洄”。

他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好吧，x，陪我走走吧。刚才我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我回忆着他当时的笑脸，没接茬。

“好啊，苏明。”

“去游戏街吧？反正也不上课！”

他又兴奋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这次我点了头。

苏明又咧开嘴笑了笑，把身后的剪刀扔回了课桌。

所谓的游戏街离学校不算太远，也就一条街的距离，这条街因“游戏城”得名。

“游戏城”就是个电子游乐城。大概是吧？我没有见过它的全貌。

苏明拉着我一路小跑，到一次性兑了两百多个游戏币。他抓了一把硬币，非常豪气地往我手里一塞：“兄弟，哥知道你平时被管的严，哥今天请你玩个够。”

我又笑，还是不说话。他自顾自地讲着，似乎想到什么，朝我说：“哦，上新了个游戏，就像找卧底。如果你是混进来的人类，我就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陪我玩玩吧？”

“好呀。”

《怪物世界》是个双人游戏，类似于猫捉老鼠。进入页面会弹出两张牌，抽卡决定身份。

坐到游戏机前，我随手点了一张牌。卡面翻转，露出代表人类的金色标签。

今天一上午，我抽到的身份都会是人类，也只会是人类。

等到定好的闹钟响起，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假模假样地接了个电话。

“不玩了吗，x？”

“回去吃饭。”

“哦……”

苏明也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把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x，你玩游戏好厉害，躲得真好，我完全抓不到破绽。”

“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

感受到肩上的力道渐重，我伸手拍开他的手臂，脸上适时地带了点愤怒：“怎么这么说我？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装作没看见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自顾自摇头：“你这就不对了。我都运气差到一直当人类了，你还这么骂我！我还想体验一下抓人的感觉呢。”

“是啊，你太倒霉了。一直躲着有什么意思。对吧？张明？”

“……我叫x。”

“开个玩笑。”他扯了个笑出来。

我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眼里有一种奇异的光。我和他静静对视，谁也没再说话。

十三点的钟声响起。

“早上好，小洄。起来吃早饭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