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格莱杰不知道该怎么以王子的身份安慰他,只能对他微微一笑:“你那个叫阿左的朋友原来是个机器人,这倒是让我没想到,这把枪我就替阿左暂时保管吧。”
加利也笑:“殿下早点回去吧,我去看看玛格丽特,确认她没问题就回王宫,毕竟她是因我才会中弹。”
亚格莱杰:“她是个很有勇气的姑娘。”
加利:“在那种处境下,我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性命,但是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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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死于两日后的清晨。
第一缕阳光升起,万物苏醒。
一个年轻蓬勃的生命陨落。
安东尼奥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还在要求医生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玛格丽特。
“先生,请您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伤者送过来的时候,心跳就已经停止。”医生无奈地摇头。
安东尼奥一拳砸在墙上,墙面瞬间凹陷进去。他的手也鲜血淋漓。
里面躺着的是他的亲妹妹,她还那么年轻,她的人生还没开始,怎么就结束了。
现在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不敢告诉马华港的父母,他们知道了又该如何承受丧女之痛。
加利走到他身边:“逝者已逝,玛格丽特也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
“你给我滚!”安东尼奥对着加利怒吼,“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我妹为什么会死,还不都是因为你!”
加利:“安东尼奥,你冷静点。”
安东尼奥情绪缓和了一些:“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加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王宫的车。
车窗摇下来一半,里面坐着的人是王子。
“加利,先上车吧。”
加利向他颔首,然后拉开车门,跟他坐在同一排:“殿下怎么过来了?”
亚格莱杰:“王宫暂时没有什么公务需要我处理,国王后天才下葬,我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加利虽然与王子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每一次见面,每一次对话,他都能从这位王子身上看见阿左的影子,他也说不清楚,那种熟悉感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存在。
“安东尼奥接受不了玛格丽特的死,他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
亚格莱杰:“我相信他会走出来,而且玛格丽特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必有任何愧疚感。”
加利抬手揉了揉眉心:“可是她毕竟是因我而死,如果她不冲出来,死的人就是我,我本来就做好被埃德蒙一枪打死的准备。”
亚格莱杰:“其实她本可以不用死,你也不会死。”
加利看向亚格莱杰:“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打出的那一枪与埃德蒙打你的那一枪几乎同时发射,我本来打算让安东尼奥协助我改变他打向你那一枪的子弹的轨迹,只是我也没想到玛格丽特会突然出现,她打乱了我的计划。”亚格莱杰说,“人各有命吧,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国王下葬那天也是玛格丽特下葬的日子。
加利早上在王宫负责警戒工作,等国王的下葬仪式全部结束,棺椁运往维祢墓场后,他才向亚格莱杰提出要去玛格丽特的葬礼。
“我也和你一起去。”亚格莱杰说,“去送她最后一程。”
玛格丽特下葬的地方不是往常的墓场,而是影月湖海域,她被水葬了,一方面,因为安东尼奥接受不了火葬和土葬,另一方面玛格丽特生前喜欢自由自在的,她最喜欢的就是大海。
而影月湖海域是加录塔星球上最适合海葬的一片海域,这里终年有阳光普照,海面像一片澄澈的镜子,没有惊涛骇浪,海水好像是静止不动的,所以有很多人在这里被水葬,他们的棺椁终年漂浮在海面,这里是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
亚格莱杰和加利到达影月湖海域时,玛格丽特正好被安东尼奥推入平静的海面。
没有棺椁,只有一个竹筏,她安静地躺在竹筏上,身上穿着纯白色的裙子,她周围铺满的都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鲜花。
她头上也带着一个花环。
金灿灿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整个人就像熟睡着的圣洁的神女一般闪闪发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获得了永生。
加利和亚格莱杰也去送她了,他们沿着沙滩走到离她近些的地方,目送着那个小小的竹筏越飘越远。
“希望她下辈子还是个快乐无忧的小女孩,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再遇见我这个祸害了。”
加利看着远去的玛格丽特:“安东尼奥至今不肯原谅我,我一直记得他那天在医院对我说的那句话。”
【如果玛格丽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该多好。】
她会有一个自己的家庭,有爱她的丈夫和孩子,一辈子无忧无虑地生活,过她本该拥有的人生。
亚格莱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别难过了加利,至少还有我陪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从来都不是什么祸害,你是贝利斯人民的救世主。”
亚格莱杰收回手:“安东尼奥需要时间,等他想通了,就不会怪你了。”
加利忽然转身,用力抱紧亚格莱杰。
亚格莱杰愣了下,垂落在两侧的双手缓缓抬起,也轻轻回抱住了他。
加利:“阿左。”
亚格莱杰:“嗯?”
加利:“阿左也这么跟我说过,他说他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可他是个骗子,他还是离开了我。”
亚格莱杰:“……”
我就在这里啊,我从来都没离开过你,我怎么忍心骗你。
安东尼奥不知道一个人去了哪里。
这天晚上,加利和亚格莱杰都没回贝利斯都城,而是在影月湖海边搭了一个帐篷。
亚格莱杰:“这里的景色真美。”
加利:“是啊,如果能一直待在这里,不问世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亚格莱杰:“加利,等到玫瑰帝国覆灭的那一天,星际真正恢复了和平,你会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和所爱之人相守一生吗?”
加利:“当然会,那时候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我们。”
两人并肩躺在帐篷旁边的沙滩上,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阿左,你说,玛格丽特现在变成天上的哪颗星星了?”
亚格莱杰也懒得去纠正加利对他的称呼:“我觉得玛格丽特应该是最漂亮的织女星,在那里,你看见了吗,就是那边那个七弦琴样子的星系,织女星是天琴座中最明亮的恒星,距离加我们所在的录塔星球约25光年,她就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从未离开。”
加利:“嗯,我看见她了。”
亚格莱杰转头看他:“加利,等你生日那天,我想送你一颗星星作为生日礼物怎么样?”
加利:“我从不知道我的生日,我的父母去世之前也没有跟我说过我的生日是几年几月几号。”
“那我给你定个生日,可以吗?”亚格莱杰说。
加利:“嗯。”
亚格莱杰:“我翻了一下日历,前元2080年1月1日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那天也是新一年的贝利斯全国公庆日,你觉得怎么样?”
加利表示赞同:“我有生日了,真好。”
加利还想确认一件事,就是王子到底是不是阿左,如果像平常一样,肯定问不出来什么,亚格莱杰刻意对他隐瞒了一些东西,只有酒后吐真言这个办法可以一试。
“殿下,今晚月色这么好,怎么能没有美酒相伴呢,我去买点酒回来。”加利说着就一骨碌爬起来。
亚格莱杰双手枕在脑后,一条腿屈着:“这附近哪里能买到酒?我记得这里附近没有商业区吧。”
“我能找到的。”加利站起身跑远了。
亚格莱杰一直看着少年的背影远去,才收回目光。
心口又开始绞痛。
身体里的毒素时不时就会发作,现在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宫廷医生告诉他,二十五岁这一年是一道坎。
亚格莱杰自嘲一笑,他当王子和当机器人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反正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罢了。只是如果他不在了,偌大的贝利斯能交给谁呢?
大概只有托付给加利了,他是不二人选。
过了二十几分钟,加利回来了,他手里提了一瓶杜松酒。
亚格莱杰坐起身:“你还真的买到了?”
加利:“我之前和安东尼奥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曾来过这里,所以记得这附近有一家私人酒庄。”
“你买的什么酒?”亚格莱杰问。
“就是普通的白兰地酒,度数不高,但是不能贪杯,喝多容易犯困。”加利说。
亚格莱杰成年以前从没有被允许喝过酒,成年当天就被刺杀,灵魂穿越到机器人身上以后也没沾过酒,现在重新变回王子以后,他也没有喝酒的习惯,所以他的酒量是零,但是加利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些,他即使不会喝酒也打算陪他喝一点,而且白兰地酒跟普通的饮料没有区别,喝一点点想来应该也没有太大问题。
加利倒了一小杯给他:“殿下就喝这么一点,剩下的我喝。”
亚格莱杰坐在沙滩上,加利坐到他旁边看着他喝。
“咳咳咳咳。”亚格莱杰刚喝一小口就被辛辣的口感呛住,“加利。”
加利:“嗯?”
“你确定,这是白兰地?”亚格莱杰看着杯子里剩下的液体,“我记得书上说,白兰地酒是甜的,你买的这个酒很辣。”
“哦,可能是产地不一样吧。”加利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北欧的和南美的就不一样。”
“是这样吗?”亚格莱杰的脸颊有些发烫。
这酒这么上脸吗,他明明才喝了一小口。
“我不会骗你的。”加利对着酒瓶喝了一大口,“你看,我也喝了。”
亚格莱杰没有再说什么,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没几分钟,他就开始头晕,身体摇摇晃晃的倒向一边。
加利搂住他的肩膀,将人带过去。
亚格莱杰的脑袋顺势靠到他的肩膀上。
“阿左,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加利循循善诱。
“加利,你知道吗,在B2080星的时候,我悄悄跟着你和安东尼奥去了莫沙彻山脉,你们没有发现我,因为我隐身了,然后,我就听见了你对安东尼奥说的话。”
加利一脸坏笑的继续明知故问:“我说什么了。”
亚格莱杰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你说,你说我是你最爱的人。”
加利这个心机BOY,把老婆灌醉,不仅知道了真相,还趁机占老婆便宜,怪不得你小子有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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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影月湖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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