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分出了吗？”有人听到小晏子的话。

“出了应该，我跟乔说了，她还没回来。”小晏子头往公布榜那边偏了偏。

文委方梦隽刚从对面的操场走过来：“欸，晏禾韵，帮我递瓶水过来，就是那箱矿泉水。”

小晏子把水抛过去给小许，后者干净利落地接了。

方梦隽走过来，刚刚看完800米比赛后去中间操场社团活动那里帮了个作为前社长的忙，累瘫了垮在大本营的阶梯上——本班的大本营位置得天独厚，刚好在体育馆前面，可以利用现成的阶梯休息。

歇了一阵过后，方梦隽猛地起身坐正，偷偷问小晏子：“乔是不是不是很高兴啊？”

“你也觉得？”

“就是一种感觉，但是她又是从头到尾笑着的。”

后面高层阶梯有同学分薯片吃，问了一嘴她俩，小晏子伸手摆了摆拒绝后，把身子凑到文委跟前：“以我对她的了解，乔肯定现在在愧疚说没有前三之类的。”

“我没记错的话她去年秋季运动会是第三是吗？”文委回忆了一下。

“对，所以她觉得今年没有去年的好应该是。”

“小组第三也很棒了啊，第一组那个体育生没法比啊。”文委义愤填膺，“你说那个第一组的那个第一名是不是来搞人心态的？”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小晏子撇嘴。

“哎，那我去安慰安慰她。”

“诶别急。”小晏子拽住蠢蠢欲动的方梦隽，“你打算安慰她什么？”

“就尽力就好了啊、你跑得比我们都好、顶着体育生的压力下跑出这么好的成绩超级牛逼啊什么的……”文委看着小晏子的表情声音渐渐消下去。

小晏子笑了：“你说的这些她自己肯定也都懂，你直接去找她这么说她反而难为情。”

她转身看了看不远处乔的背影，喃喃道：“可能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吧。”

*

颜几何沉默片刻，说，“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世上没有绝对——没有谁被全世界讨厌，也没有谁被全世界喜欢……当然有这份追求完美、精益求精的心是好的！”

乔蹲下来，目光久久留在796的总分那一栏：“……我只是想尽力符合大家的预期甚至超出预期，这样至少大家不会有讨厌我的念头，人际关系也会更加融洽些，加上……”

“加上……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班，很希望为这个班付出些什么。”

“就跟你学习一样？”颜几何问。

“啊？”乔刚发出疑惑，脑子里两岸关系就搭上桥了，不由得笑出来，“是啊，挺像的。我喜欢学习本身，就希望学习也像我喜欢它一样，但是事实总是不尽人意，双方的落差挺让人气馁的。”

“但其实我说的一样，是你处理和对待问题的思路是一样的，但是结果你总是想得很坏。就比如，你总认为你的一些言行别人会非常介意，但实际上并不会有人会注意到，反而是你过度注意会更容易弄巧成拙；再比如，你成绩根本不差，却容易被一次两次的马失前蹄给困住，陷入自我否定的泥沼无法自拔……呃我的语气是不是有点重了？”

乔原本很认真在听旁观者的意见，突然被关心了一下情绪，差点又笑出来，特别是当颜几何这种喜欢直言直语的性子莫名其妙停下来反思自己。

不可否认，有点滑稽和搞笑——褒义的，同时也有些暖暖的。

“没噗……没有没有。”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憋住，在话间漏了笑意。

在乔看不见的小海星身上，颜几何挑了下眉，当然，只是形容，毕竟也不知道颜几何有没有眉毛，但是气氛让乔觉得颜几何现在的神态非常符合这个描述。她索性慢慢站起来，靠会儿墙缓过来，眼前的金星不再闪了，拱手邀请颜几何接着讲。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讲的，我只是重复了一遍你一直以来纠结的东西罢了。”

“那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在我回答之前，你有自己的答案吗？”

“我自己……”乔晃眼看到跑道上这一组的最后一名长跑的运动员坚持拖着沉重的脚步挺过了终点线；阳光普照在整个校园，遮阴处796班大本营里有些同学说说笑笑吃着零食；远处跑来本班的一名同学，许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又匆匆忙忙在大本营摸索后返回教学楼去自习。

“也许还是挺模糊的吧？”

*

天也晚了，骄阳也落寞成夕阳，依依不舍地调整自己的亮度和高度，方便跟月亮交班。

结束了第一天的运动会，大家还是带着难以消退的热情迎来了躁动的晚自习。大概是校领导熟悉

大家的尿性，知道即使晚上上课，效果也会差到不知哪里去，干脆让大家放松一下，好好完成这几天某些老师布置的巨量作业，收一收玩心。

同桌哭丧着脸转过来，跟刚刚从自习室到教室座位第二节晚自习的乔哭诉：“还是绘姐好啊啊啊啊呜呜，一看Charlie的作业我都饱了。”

齐添绘因为知道这几天大家想放松，地理作业也是往简单和少量布置，而Charlie的英语作业就是笔头要冒烟，脑子扔一边的情况。

“绘姐的作业是少而精，我们会更愿意完成，参与度更高，Charlie就是……”话音未落，后桌就来借英语作业了。

乔还没张嘴回答，后桌就赶忙说：“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很少借作业出去，但是陈春棠的作业是真的特喵的多啊……我看你今天上午在大本营写了，求求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后桌双手合十，那是一个真诚。乔迟疑一会还是把自己的英语作业拿给她了。

“你别全抄就行了，借个作业又不是吃人。”她笑了笑，“我又不是什么老古板。”

同桌目睹这番谈话啧啧啧了起来：“你是不记得我借你语文作业的时候，你对我要么是说自己写得太差不好意思借给别人，要么就是说今天的语文作业主观题太多不好抄，建议自己写。”脸上就差写一句：你护作业跟护崽子一样要命。

“我有这么那个吗？”乔真心疑惑。

后桌弱弱点头，卷走英语卷子就埋头写了起来。

乔无奈，看着同桌还在义愤填膺，笑着怼了句：“你英语作业写完了吗？过半个小时课代表就要收了呢~”

“……你不要人身攻击！”同桌不甘心地回嘴，还是老老实实开始狂补英语作业。

谁让六科作业中就唯独你一门英语是要每天都交上去检查的？

在进行了半个小时与英语的生死角逐，同桌非常幸运地在英语课代表走到她跟前的前一秒潦草结束。课代表抽走她作业过后，还心有余悸拍拍自己的胸脯，小心用气音朝乔吐槽：“好险。”

乔合上政治练习，还拧着眉毛记忆着刚刚记混了的知识点，转头看同桌这副模样，小声问：“你上节晚自习做什么了?”

“我忘记有英语作业了！”同桌欲哭无泪，“上节课在写历史思维导图，这样下次就没有那么赶了，忘记英语要交了。而且，而且我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课代表布置作业那个板子啊，作业什么时候更新的啊？！”

然后乔这个早早写完，且在课上就记住Charlie要布置完成什么任务的有先见之明的大聪明无情地嘲笑了同桌。

没有晚课的晚自习简直就是J人的福音，计划一步一步跟随心意完成又没有任何意外打扰不要太爽了好吧。整个晚上大家都难得的充实——尽管是发呆发了一晚上或是心里痒痒来玩了一局成语接龙，毕竟这时间过得又漫长又短暂的。

乔没有注意到下课铃已经响了，等到反应过来，班里已经走空了大半，有些趁这个没有老师管的灰色时间打开了哔哩哔哩开始放视频。

因为食堂管夜宵，对全校学生开放，所以不去食堂早早排队抢，高三去就吃不到了。更有甚者，某次竟然看到有几个不知道是高一的还是高二的翘了晚自习偷偷在食堂附近逗留，只为了那一口烤串和炸土豆。

班上有将近四分之一晚自习下课消失在教室的是冲这个去的，还有的就是宿舍晚上太多人洗澡洗头的，分批次洗，第一批责任总是重大的，还有的是干脆比速度，谁先到谁先洗。

而讲台上玩一体机的那几个，跟放歌一个道理，要排队的，所以谁快谁先，今天晚上是二次元的那伙人赢得竞速赛。

下课之后大家声音就嘈杂起来，这个时候学习的效率比较低，等乔慢吞吞地算数学公式算到一半，台上看熄灯时间排到最后的那位也下来了，关了机就收拾收拾准备撤离。

“快熄灯了，班上就你一个了。”颜几何适时提醒。

“OKOK，我马上写完这道题了，马上！还有一点！”乔手底下的笔跟着火了一样，她心里一边咆哮不要熄灯先，一边分秒必争。

要算出答案了！！！

突然眼前一黑。

哈哈，熄灯了。

“草。”乔面无表情爆了一句粗口，摸黑写了几个数字，从书包里掏出了自己备用的手电筒，照了照把选项写上，松口气后又觉得超爽，这可是单选题最后一题的难度。

乔觉得现在自己无人能敌，所向披靡。

后知后觉周围一片漆黑，都不敢环顾四周，手忙脚乱收拾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要用的资料和其他物品。因为窗外已经没有人经过，心里特慌，随口找颜几何闲聊，转移注意力：“诶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呢，我们班的空调是不是调太低了。”

教室熄灯后空调自然也就关了，大门敞开，窗户没关，自然风早送进来了。

“我们班空调温度调的跟室外差不多，我看天气预报今晚又转凉了，明天白天保持，不怎么热了。”

颜几何乐得回应，“而且没有太阳，明天是阴天。”

“那明天得带外套下去了。”乔思考着还有什么在教室遗漏的东西，差不多了，背走书包，顺便检查了电器还有什么没关。

出教室门的时候，乔把手中串的小海星挂件提到面前：“明天我可能比较闲，带你逛逛校园怎么样？”

沉浸式晚自习！！

自律自律自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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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