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面对这个问题，072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五分钟前，他打开摄像头和听筒，满怀期待地屏息凝神，就听一阵细微的、有节奏的呼吸声于耳畔响起，几乎让他确信下一秒就能看到神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镜头被翻转，视野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一时间眼前竟是比没加串灯的初始房间还黑。

而正当072疑惑之际，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响起。

“MI6？是英国人也要抢夺超能力者，还是说……只是单纯阻止组织的计划？”

随着条理分明的分析，蜷着身子坐在床上的黑发青年听得入了迷。

更奇妙的是，在那段被当作实验室小白鼠的日子里，尽管研究员聊天从不避讳072，却也不会在他面前分析局势。

因此，这些有关博弈和角逐的信息对他而言本应如闻天书，此刻由另一人娓娓道来，却令他十分熟悉。

——就好像，有谁曾这样将一切掰开揉碎了教给他。

但怎么可能？他的记忆只差几个月就能完全恢复，总不会有研究员在这几个月里突然跑过来，跟他叽里呱啦说一堆局势和道理吧？

疑问越积越多，072继续去听，却不知为何，另一人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听上去却并不急躁，反而更像紧张。

072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zero到底看到什么了啊？他也好想看！

念头刚起，眼前的黑暗骤然翻转，一张摊开的文件页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上面还有一张照片。

【MI6……组织实验体转移遇袭……】

072：？

072：？？？！

等等，等一下，这不正是他缺失的那段记忆吗？！

电子音瞬息驱散掩住记忆的迷雾，最后一段记忆也被补足。

被强行注射安眠药后昏沉的视线、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以及逆光中举枪的身影……所有被封锁的片段全部汹涌地冲破闸门——！

【叮，恭喜1号玩家在野外拾取记忆碎片*1，您的二周目记忆已完全恢复。】

【您的摄像头权限*5min已使用完毕。】

“唔……！”

没时间注意接下来的话，记忆没有任何预兆地涌入，于脑海中吃力整合，黑发青年抱着头竭力控制身体，不让自己在神明的观察下露出端倪。

但是…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这么一说，zero所在的组织，岂不就是抓他做实验的组织吗？

怪不得以酒名为代号如此熟悉，他记得转移之前，来他培养罐前看他的金发女人就叫贝尔摩德，也是研究员口中的一款葡萄酒。

一切真相大白，但思绪纷乱，这也是072没办法第一时间回应降谷零的原因。

而见自家桌宠听到问题后，非但没像往日那样痛快回答，反而开始小猫抱头.jpg，金发卧底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刚缓过来的072：“……诶？”

zero知道什么了？

摄像头权限在看到倒数第二页时就已关闭，072对画面的印象也停留于此。

黑发青年茫然地抓抓头发，片刻后想起，对方可能在问之前那张图片中戴帽子的胡茬男。

哦对，记得当初转移时，他睁开眼就看到那个记录中的MI6男人朝他开了一枪。

但那一枪并没有射中自己，而是打碎了装着自己的培养槽，随后他好像还看到了粉色的头发一晃而过？

但这个世界……应该没有粉红色的头发吧？

这颜色也太奇怪了，又不是实验员调侃过的什么篮球动漫里的彩虹战队。

于是072摇了摇头，诚实地道：“不认识，zero找那个人有事吗？”

……不认识？

屏幕外，降谷零的指尖在照片中黑发青年的脸上扫过，又垂眸看向自家怎么看怎么单纯可爱不会撒谎的桌宠，罕见地迟疑了。

按理说，以kuro的…出厂时间看，确实没可能认识照片里的人，况且两人的超能力形式也截然不同。

但，这一切真的仅仅是巧合么？

一个猜测在心中成形。金发男人深呼吸压下原本急促的语调，再开口安抚道：

“没关系，不认识就算了……对了。”

他凝视着那双异常生动的宝蓝色眼眸，语气似是轻松：“之前一直忘了问，kuro，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有倒是有啦。”

从编号就能看出来，072是第七十二个项目实验体，但这项实验的死亡率极高，因此——

“我的兄弟姐妹应该都死了。”

黑发青年的语气诡异到平静：

“zero问这些，是想到了什么吗？”

【44】

找到齐木空助并不困难。

这位18岁时就获得剑桥博士学位的天才，在多个领域，尤其是机械和计算机科学上名声赫赫，电话和邮箱本就是公开在学校网站上的。

而通过公安内部渠道，降谷零很快就拨通了不会被对方忽略的私人电话。

他开门见山，将关于自家桌宠以及梦中人的疑惑托出，得到了对面青年窸窸窣窣的笑意：

“实验体啊……灵感来源？嗯，是从我弟弟的一位朋友那里听说的哦，那位朋友君自己就是超能力者。

基于朋友君说的那些能力，我就想，能不能设计一种能够作用于现实的超能力？结果正如你看到的那样——”

“没想到成功了呢。”

回答滴水不漏，听上去很符合对方的天才人设以及对实验的狂热，不过为什么总觉得对方在棒读？

压下这种诡异的错觉，金发公安追问：“那您知道能够入梦的超能力者么？”

“嗯？知道哦。”齐木空助回答。

“毕竟那位朋友君认识的超能力者之一就能入梦，”他停顿一下，“不过很可惜，似乎对方已经过世了。”

降谷零：“……是么。”

博士笑眯眯弯起眼睛：“是哦。”

一口堵死男人继续探究下去的可能，远在英国的实验室内，齐木空助看着对面面无表情地用手势传递警告的弟弟齐木楠雄，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对着听筒语气轻快地道：

“好了，该说的大概就这么多，总之你可以安心使用那个app。”

“这个产品无论是在安全性还是……功能性上，都绝对值得信赖呢~”

通话结束，忙音响起。

齐木空助操控着座椅，丝滑地滑到粉发少年面前，无视对方眼里明显的嫌弃：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楠雄。我这不是在帮你素未谋面的朋友打掩护吗？”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二字，带着促狭的笑意，视线转向实验室的角落。

那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充满淡绿色营养液的培养罐。

正中央，与072面容别无二致的黑发青年如沉眠一般紧闭双眼，身上连了数不清的、监测生命状态的管线。

“不过，”重新看向齐木楠雄，齐木空助的指尖敲敲座椅扶手，脸上闪过一丝认真：

“既然他的意识恢复，二周目的记忆也回来了，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一周目的全部记忆，再让他把身体拿回去？维持这个植物人状态，需要的能量消耗和维护都令我很困扰啊。”

齐木楠雄的目光落在培养罐中的躯体上，末了摇了摇头：

[还不是时候。降谷零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电子宠物上，也没恢复一周目的记忆。最关键的是——]

粉发少年的目光变得锐利，[他体内积攒的、足以彻底改写现实、逆转那三人死亡结局的能量，还远远不够。]

而贸然让072回归，只会重蹈覆辙。

未来的收束点尚未改变，说不定还会发生悲剧，或是进入到什么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他才没按头这两个人亲在一起皆大欢喜。

将操不完的心丢在脑后，齐木楠雄——拥有复数超能力的超能力者一推眼镜，淡淡道：

[好，接下来他的身体继续交给你了。]

粉发的身影嗖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齐木空助先是一愣，随后狠狠咬了咬牙：

“作为楠雄和我的第4256次比赛么，呼呼，我知道了。”

“不过呢，”

留着金发妹妹头的博士轻哼一声，目光重新投向培养罐中沉睡的青年，半晌后低低笑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说不定那个人回去之后，会得出什么了不得的结论也说不定——”

【45】

“kuro。”

一小时后。

再次点亮手机，看着屏幕里的黑发小人，降谷零忽然抬头扫视了一圈安全屋。

随后他低下头，将声音放得极其轻柔，一字一句承诺道：

“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以及，现在帮我送封信吧，回来之后我给你升级房间~^v^”

【[zero]好感度 25】

【[zero]当前好感度：80（我明白了）】

【叮！请1号玩家协助[zero]送达机密信件，奖励：听筒使用权*5min】

刚从相对黑暗到绝对光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072：？

啊？？？

好感度为什么突然加这么多？而且最主要的是——

zero的语调，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慈爱？

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啊！

所以零零到底明白了什么？[狗头叼玫瑰]

亲亲评论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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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零：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