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鼓冲撞着胸膛，如同沉入海底的人一般，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挤压干净，力气随着灵魂出走他的身体，四肢发软，全靠环在腰侧的手臂才没有倒下去，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将要溺亡的错觉，

“呼吸。”

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陈理下意识地顺从，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这才好受了些。

本以为就此自己会被放过，但很快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覆盖了他。

……

即使已经能够顺畅地呼吸到空气，陈理还是觉得头很晕，膝盖发软没力气，嘴巴也有点疼，他慢吞吞地跟在宋昭远后边，两个人隔了四五步的距离。

陈理加快脚步追上去，侧过脸看到宋昭远神情十分专注地，好像在看路，又好像没有在看。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宋昭远，但没能如愿，宋昭远突然一个跨步拉开了距离，连手指尖都还没摸到，宋昭远已经走远了。

陈理怔在原地，瑟瑟收回了手，低下头去，忘了，这是在学校，会有人看到的。

他企图跟上宋昭远的步伐，但没一会儿宋昭远已经拐角出了校门。

宋昭远满脑子都乱糟糟的，完全是凭本能在行走，全然没注意到身后陈理的小动作，他觉得陈理真是……胆大妄为。

这是在学校！还没放学！那么多人！他怎么敢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陈理对自己图谋不轨，但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

他意识过载，耳边嗡嗡地响，像个机器人按照设定程序一样僵硬走到车边，想叫陈理先上车，扭头一看才发现人还在后面呢，瞪大了一双眼呆呆地望过来，一侧头发被压塌下去，脸色不太正常，嘴角挂了个小口子。

看起来十分狼狈。

陈理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挪动过来，到了车门前停下来瞄了一眼宋昭远，然后讪讪上了车。

宋昭远紧随其后把车门关上，没说什么，瞟了一眼陈理的后脑勺，看向了窗外。

两人进门的时候，宋仁义和云姨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陈理打了招呼，然后走进门去，宋昭远神游天外。

云姨往花盆里到了一壶水，目送两个人进门，有些疑惑地问：“？和好了？”

宋仁义眯眼：“不像是，怪怪的。”

云姨深表认同，“是有点。”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宋仁义终于察觉到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陈理嘴巴上那么显眼的口子简直让人难以忽视，“小理，你嘴巴怎么了？”

埋头吃饭的陈理闻言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慌，下意识地朝宋昭远看了过去。

原本漫不经心的宋昭远视线跟着飘过去，解释说：“他中午吃饭不小心咬到了。”

宋仁义若有所思，这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咬的，更像是磕到后然后不小心留下的，他仍持怀疑态度，“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宋昭远顿了片刻，“……我们一起吃的饭。”

“不是被欺负了就好。”

陈理连忙摇头，“在学校没有人欺负我。”

宋昭远没忍住往他碗里捡菜，打断他的自欺欺人，“吃饭。”

陈理哦了一声，又低头吃饭。

晚上的时候，宋昭远一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就看到陈理鬼鬼祟祟地在自己门口，刚要抬手敲门的样子，见宋昭远突然开门，还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吓成这样，搞得他有多吓人一样。

他皱着眉，把人拉进来，把门关上，“干嘛你？”

陈理顺着力道进了门，抿了抿唇，看起来犹豫不决，“我有话想和你说。”

陈理十分乖巧地贴着门背，穿了一套有些幼稚的奶牛纹睡衣，一截清瘦见骨的白手腕露在外面，刚清洗过的头发松散清爽，残留着洗护用品淡淡的香味，乖顺地搭在额前。

眼睛往上看着，但可能因为困了，单薄的眼皮有点睁不开，不是很有精神，整个人显得十分地纯良无害。

可是在睡觉之前特地敲他的门要和他说话，这个行为本身却不是那样单纯，宋昭远是这样认为的。

陈理要说什么呢？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往下盯着陈理，他可不吃情话表白这一套。

虽然陈理也发过什么绝对忠诚这种誓言，但性质还是不一样的，那一次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记忆。

宋昭远眼眸以细微的幅度上下打量着陈理，最后眼神停留在嘴角的伤口上，好像是有点明显。

“冯岩转学了，你知不知道啊？”

宋昭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理觉得宋昭远的表情有点奇怪，但还是重复一遍，“我听别人说的，说他转去别的学校了，一直都没有来上学呢。”

“……你有这功夫关心别人，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宋昭远语气突然变得不友善，但这没有挫退陈理，他眨了下眼睛，又说：“有人举报他霸凌同学。”

“你怎么不说话啊？”陈理不解，“我想找你讨论一下的。”

“转走就转走，有什么好讨论的，非要他在学校天天把你关进厕所你才开心。”

陈理被关进厕所，周围监控都坏了，天色又黑，那人还是从背后把陈理推进去的，查起来并不容易，唯一的信息就是陈理看见了那人穿的什么鞋子，宋昭远就是从这里入手的，很幸运，据陈理的描述，那是一双联名款限量球鞋，能买到的人本来就不多，范围圈在育成高中，查起来就简单了。

冯岩这个嚣张惯了，宋昭远本就有备而来，他竟然当着宋昭远的面供认不讳，这倒是给宋昭远省去很多麻烦。

冯岩是个实心的傻子

陈理被他的话惊到，嘴巴张了又张，半响才回过神来，“原来也是他吗？”

“可是我又不认识他。”

宋昭远兴致缺缺地抱着手解释，“他没脑子，爱给别人当出头鸟，不关你的事。

“啊，那他是要给谁出头啊？”

“刘艺。”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陈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因为竞赛名额被自己挤走，然后在走廊上故意推自己的alpha吗？

“问完了没有？问完了就回去睡觉。”

宋昭远听起来耐心耗尽，但陈理不是很害怕，又继续说：“还没有，是你收集的证据吗？”

宋昭远没有说话，但陈理罕见地读懂了答案，他的心脏好像抽了一下，后背也跟着一颤，他说不清此刻过于复杂的心情，只好很是感激地抱了一下宋昭远，说谢谢你，“你总是帮我很多。”

他又闻到了宋昭远身上的味道，熟悉，叫人心安。

随后很快松开手，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发现宋昭远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他突然局促起来，说：“我回去了。”

陈理还没来得及转身，肩膀突然就被扣住，眼前视线顿时遮挡住，浓烈的柠檬气味沁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彻底失去反抗。

十几分钟后。

陈理气喘吁吁的，闭眼侧着脸靠在宋昭远颈侧，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话：“……我头有一点晕。”

他晕乎乎的，觉得自己像是泡了太久的热水澡一样懒散无力，很想就地倒下，但宋昭远抱住了他，他便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宋昭远身上，这才没有滑到地上，空调温度明明调得很低，但陈理还是觉得好热，不明白究竟是自己本身就热还是挨着的宋昭远热。

没有回答，陈理只听到了十分有力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是宋昭远的，但也有可能是自己的。

下一秒陈理就察觉自己的脸被掐着抬起来，“我看看。”

宋昭远的声音比平时哑一些，陈理被迫睁开眼和他对视，宋昭远眼睛黑沉沉的，在他的瞳孔里看不清自己的脸，陈理觉得这样的宋昭远有点吓人，想要埋头避开视线，然而还是没能挣脱宋昭远的钳制。

“躲什么，让我看一下。”

嘴唇上的伤口很轻地被碰了一下，如果不是宋昭远指尖的温度过高，陈理甚至可能察觉不到这样的触碰。

“……疼不疼?”

陈理十分诚实地回答：“有一点。”

过了两秒，他眼睛一转，恼地瞪了宋昭远一眼，不是很满意地抱怨，“你为什么要咬我。”

宋昭远从胸腔里哼出一声轻笑，松开了手，说：“下次不咬了。”

陈理如愿以偿地逃脱宋昭远的手掌，埋头靠在宋昭远肩膀上，打了声哈欠，懒懒地说：“好累啊，怎么会这样？”

明明什么劳累的事情都没有做，陈理放纵意识下沉，只隐约听到了宋昭远说了一句，“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陈理嗯了一下，也不管宋昭远有没有听到，闭上眼睛不动了。

宋昭远只觉得陈理好像有点太廋了，腰只有窄窄一截，就算是这样靠着自己也没有多重，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陈理的头发，但陈理丝毫不做挣扎。

他垂眸一看，陈理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宋昭远问完，对着陈理耳朵吹气，结果陈理一动不动。

站着也能睡着，真是离谱，宋昭远无声叹息，认命地将人打横抱起送回房间，陈理竟是一点都没惊醒，睡得很沉。

早知道就不让陈理搬到这边来了，要是住原来自己对面的房间多方便。

尊嘟没有人夸夸偶吗（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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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