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负责

“你一定会取到理想的成绩的,加油,凡稚,我相信你!”陈理一板一眼,极为认真地说。

旁边的谈可也跟着说:“我也相信你!”

一向冷酷理智的赵凡稚难得地露出感动的神情,冲上来抱住了谈可,而后又抱住陈理。

看得一旁的宋昭远一阵恶寒,面部神经没忍住抽了一下。

赵凡稚背着书包很快就上了车,哪怕她只是去同在首都的A大参加自主招生训练营,场面搞得还是跟分别十年不再相见一样哀伤。

“有必要吗?”宋昭远睨了陈理一眼,“她家离我们才几公里啊。”

陈理还沉溺在离别的悲欢中,颇为失落地说:“你不懂,这一年我们都不能一起学习了。”

陈理手上还拿着赵凡稚给他留下的语文笔记,跟在宋昭远身后缓慢移动。

“跟谁一起学不是学。”

陈理抬起眼来,盯着宋昭远看了两秒,说:“好吧,虽然你成绩没有凡稚的好。”

他十分客观地阐述这个事实,没带一点主观情绪,但宋昭远却心头一梗,忍无可忍地叫他的名字,“陈理!”

“没关系,”陈理见他语气不善,很快抓住他的手,“我们可以一起进步,你给我补外语和语文,我给你补别的科目,然后我们一起考A大。”

炸毛的宋昭远很快被哄好,然后熟练地牵住陈理的手,朝着路程不到十分钟的新家走去。

他们搬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每天的饮食和家务都有厨娘负责,两个人只管学习,这样的生活倒也还习惯。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陈理频频喊累,厨娘特地每天炖了药膳给陈理补身体。

晚上,陈理在厨娘心满意足的目光下喝光了最后一口十全大补汤,打了个嗝,然后光速逃离了餐桌。

打开宋昭远的房间门,只见宋昭远已经在桌前坐好开始写作业了。

陈理轻车熟路地在他旁边坐下。

宋昭远把试卷推到他面前,“给我讲讲这道题。”

陈理嗯一声,然后拿起笔在试卷上写写划划,他很快把公式列了出来,又圈出几个重点条件。

宋昭远在一边看着,慢慢地,视线移到陈理翘起来的唇珠和有点湿润的下唇,肉乎乎的。

药膳好像是有点用,宋昭远想,陈理最近脸色不错。

陈理叽叽呱呱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宋昭远猛然回过神,对上陈理察觉到他发呆后看过来的,有些疑惑的目光。

每当陈理十分专注于做什么事情时,总会透出一股过于纯粹的傻气,咕噜咕噜地往外冒,好像他的全世界就只剩下这件事。

就像此刻,宋昭远明显已经心猿意马,但陈理还是一脸不解地问:“你会了吗?要不要我再……唔!”

剩下的话全都被吞噬在黏腻的接吻声响里。

几分钟后,陈理憋得脸色通红,气喘吁吁地说:“……有一点耽误学习。”

宋昭远险些要气笑,鼻尖突然捕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他想到了什么,凑近了闻他的脖颈,再三确认后有些惊讶地说:“我好像闻到了你信息素的味道。”

“真的吗?”陈理一脸惊喜,扭过头去看宋昭远,看到他鼻子下流下来的红色液体,愣怔两秒后惊呼起来,“你流鼻血了!”

陈理手忙脚乱着拿纸巾要给宋昭远擦血迹,相比之下宋昭远显得意外镇定,进了卫生间。

这一通收拾完,等两个人上床睡觉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陈理紧张兮兮地再三询问他真的没有觉得不舒服吗。

宋昭远啪地一下把灯关掉,把陈理捞过来,腿也架上去,“真没事,睡觉了,不要再说话了。”

宋昭远轻车熟路地摘掉他的助听器。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宋昭远下巴搁在陈理后颈上,又闻到了那股香气。

他确信,这就是陈理的信息素气味,淡淡的草本植物的清香。

自打搬过来之后,他们就这样睡在一起,已经成为习惯。

陈理指尖揪着他睡衣胸前的布料,脑袋贴着他左胸口,呼吸平稳均匀。

陈理睡着了。

即使陈理不说,宋昭远还是发现,陈理似乎是很习惯也很适应这样的怀抱,并展现出对他全然信任依赖的样子。

虽然陈理说什么,不喜欢宋昭远,而宋昭远还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对陈理做出更多的耽误学习的事情。

但善良大度的宋昭远,还是接受了陈理这样存在,接受他尽管不纯粹不诚心真假参半的对自己的好,接受他只是因为寄人篱下而被迫委曲求全,对自己迁就温顺。

也接受自己会判断失误,自作多情看走眼,却还是选择忍受。

只是因为他觉得,像陈理愚钝的人哪天突然开窍,会爱谁爱得要死要活,那这个“谁”除了自己,也不会有别人。

所以等候一段时间,也无可厚非,即使他并不知道要等多久。

*

高三开学以来,学生背后的家长各显神通给子女铺好了路,三班只有一半的学生还在班里按照正常课程学习,但丝毫不耽误班里的气氛日渐一日紧张起来。

就连杨律这样一向吊儿郎当,不把学习放在心上的,都主动要求把座位换到了陈理旁边,和谈可做起了同桌。

在学习这样繁重的情况还要进出医院,宋昭远不免觉得烦躁。

厨娘中午收拾家里的时候发现了垃圾桶里沾血的纸巾,下午的时候宋昭远就被接去医院做检查。

忙活完一通,最后的检查结果是宋昭远上火了。

吃食太补,给宋昭远补出问题来了。

但陈理也没能避免被抓去做检查,宋昭远和医生简述了自己能闻到陈理的信息素的情况,陈理当即就被医生领走了。

两个多小时后,陈理才从检查室里出来,医生没对他说什么,反而是把宋昭远给叫进去了。

医生一脸郑重,宋昭远看了一眼,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医生拿着报告单,像是在斟酌用词,“他的腺体活跃度明显提升,你闻到的气味确实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是好消息,但宋昭远没作反应,等着医生把话说完。

“但远远没有达到能分泌信息素的正常浓度,想要他能分泌足量的信息素,当前有一个新的治疗方案,那就是往他的腺体注入大量的alpha信息素液进行刺激。”

“但抽取信息素液对alpha来说的痛苦和危险是难以预计的,手术难度也比较大,而且你们还在上高三,我的建议是等这一年结束再做决定。”

“如果决定高考结束后就动手术,那从现在开始必须每天都服药,而且标记的频率要提高到每个月两次,期间的药物和标记要一直持续到手术之前,不能间断。”

“事关重大,还是要和家长商量商量。”

宋昭远迅速在脑子里思索手术与不手术的利弊,安静不久后说:“给他开药吧,高三毕业后我会带他来做手术的。”

医生扶了一下眼镜,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那还是要和……”

“我会说服我爸妈的。”

医生不再说话,沉默着开了药单。

宋昭远出来的时候,陈理已经有点犯困,坐在椅子上半合着眼不停地点头。

宋昭远伸手掐了掐陈理的脸,把人叫醒,“醒醒,回家了。”

陈理眨了好几下眼睛后才抬起头来看他,“怎么这么久,医生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陈理哦了一声,然后把手塞进宋昭远手里,张开手指,穿过宋昭远的指缝,轻轻地扣下去。

宋昭远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到比他小一号的手掌完全扣住他的掌心,拢了上去,对他说,回家吧。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黑已经很久了。

宋昭远拎过一大堆药和陈理回了家。

睡觉之前又盯着陈理吃了药,做了一次标记。

陈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月又做了一次标记,但是看宋昭远的脸色并不是那么轻松愉悦,一字没问,乖顺地趴着睡着了。

忙碌了一整天,宋昭远也一身疲倦,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很快睡过去。

宋仁义今天为了宋旭平和柳绵生回调首都的事情奔波了一天,这时候才有空来看望宋昭远和陈理。

进门的时候,家里没亮灯。

他想着两个人许是去睡觉了,便去了宋昭远的房间,想着看一眼。

这一看,真给看出问题来了。

两个人抱着睡得正香呢!

宋仁义倒吸一口凉气,这又不是易感期,两个人怎么能这样睡在一块?

三分钟后。

宋仁义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里,看着被叫醒的两人,欲言又止。

陈理还没回过神来,宋昭远则是一脸不爽,脸拉得老长。

“……你们!你们怎么能睡一起?!”宋仁义还是忍不住,这血气方刚的两人在高三的关键时刻同枕而眠,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

“分开睡!家里不是有两个房间吗!”他少见语气低沉,郑重其事地警告。

宋昭远刚睡着没多久,又累,又是被强行叫醒,一时半会儿挂不住脸,瓮声瓮气地反驳:“睡一起怎么了?!又不会死!”

他烦得要死,一醒来还听到爷爷提这样过分而无礼的要求。

宋仁义加重了语气,手都有点发抖起来,呵斥道:“你们两个人高三生,这样睡在一起你觉得合适吗?!这事儿我就先不告诉你爸妈了,你自己看着办!”

听完爷爷的话,宋昭远脸色更是不好看,什么叫“这事儿我就先不告诉你爸妈了”,据他所知,他爸妈刚成年就去领了结婚证,爷爷和已经过世的奶奶则是初中就偷偷摸摸谈恋爱,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

什么时候他们家不开明到如此程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宋昭远不服气,“你们究竟什么意思?!还不认识的时候就逼我和他订婚,现在婚也订了,还不许人谈恋爱啊?!”

“谁教你谈恋爱谈到床上去了!”宋仁义很快反驳,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合适,瞄了一眼站着一言不发,显然是还没回过神来的陈理,又扭头继续斥责:“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我没错!”宋昭远愤愤回答。

表情坚定不移,看来是诚心不觉得自己有错。

宋仁义看他十头驴拉不回的样子,也是气得要死,紧追不放,“你不怕出意外?!你现在这个年纪,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能出什么意外?!”

“你不怕到时让他顶着个肚子去上学?!”宋仁义忍住了拐杖往他身上甩的冲动,拐杖猛地剁了一下地,“你敢说你没动过这个念头?!”

神游天外多时的陈理突然身体一颤,有些惊惶无措地朝宋昭远看一眼。

陈理在害怕。

两人四目相对一刹那,气血翻涌、理智尽失的宋昭远一下冷静了下来,绷着一张脸看着陈理,用和刚才争吵时完全不同的平缓语气和陈理说:“你先回睡觉。”

又说,“回你的房间。”

我终于忙完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更新会勤快一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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