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到桌面上的牛奶不出意外落到董健郡手里，她安慰自己不要和一个买不起牛奶的人计较。

她的内衣轮廓勒出印记，坐直时清晰见，男生和递给董健郡一个暧昧的眼神，隔空向他比划着宽度，她浑身不自在，寻视的目光看去。男主咬着吸管，垂眸瞧她，嘴角挂着笑。

董健郡喝完牛奶，瞄准后墙角的垃圾桶，投了进去。当即在男生头顶来了个暴扣：“往哪看呢！”

路过她附近，董健郡弯腰捡起地上的笔，在本上划拉几下，还出油，满意的握着笔离开。

苏软宁盯着他手里的笔，直到他走开也没敢开口声明那是他的笔。

她暗自谋划了一天，晚饭时间她特意赶快吃完，趁没有人，溜到董健郡那里，明明是拿回属于她的东西，此刻却莫名有种做贼的心虚。

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她弯腰看他的桌洞，门口传来一阵轻咳，她电击般立正，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董健郡的视角里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决定逗逗她：“想偷偷给我送情书啊？”

她否定：“我没有。”

“我可都看见了。”他不死心的拉长声说道。

苏软宁申明：“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笔。”

“不在我这，在李海阳那，找他要。”董健郡坐到位置上。

苏软宁默默走开，等李海阳回来时去找他，结果他一头雾水：“啊！什么笔，我没有啊。”

她这才知道是被他耍了。

不要就是了。

董健郡手上沾了东西，起身无比自然的抹在她袖子上，苏软宁震惊的看着他，手臂垂在身侧，握成拳头。

他笑着说：“你握什么拳，怎么，想打我啊？”

“你为什么总欺负我。我惹你了吗？说啊。”苏软宁对他的愤怒到达一个点，她不和他废话，直接去找老师：“你去和老师说吧！”

“别别别，你回来。”他倒是不怕老师，服软拉住她的胳膊，苏软宁没忍住，手掌无意识贴了下他的脸，没用力气，但这巴掌属实是打了。

李海阳煽风点火：“过分了，郡哥这不能忍。”

放在平时，她一定会后怕，眼下的愤怒不允许她道歉，苏软宁昂头瞪着他。

她内向不代表好欺负。

忍他很久了。

董健郡没多大反应，静静说：“不高兴，你再打两下。”

苏软宁还是去找了老师，书闻燕认为是同学间闹了矛盾，小打小闹，没放在心上，安慰她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她心头涌上委屈，跑到楼后面，蹲下身泪水控制不住的滑落眼角。

身后人递过来一张纸巾，看清后，朝他喊：“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你不想看见我，我想看见你。”他不恼，蹲下来安抚她。

“恶心！”她一点也不想看见他。凭什么欺负她，她又没惹他。

老师也不帮她，敷衍的说辞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现在开始讨厌所有人。

“对不起。”他道歉。

“对不起很有用吗？它可以让死人活过来吗？”她带着哭腔朝他吼，情绪激动推了他一把，董健郡重心不稳瘫坐在地上。

苏软宁抹把泪，抛下他走了。

她第一次这么真切的体会到一个未成年学生的无助。

她不能和妈妈说她不想上学了，转学对她的家庭来说是不容易的事，她也不愿看到妈妈在别人那里低声下气，只为让她获得转学的机会。

辍学也是不可能的，她会面临找不到工作的难题。

自习铃声穿透玻璃，她停在空处，不愿回去。

风拂过湿润的脸颊发凉，她在想选择去另一个学校会怎么样，至少会比现在轻松吧。

后来，班主任重视这件事，找到她，沟通一番，苏软宁答应好好学习。而董健郡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打扰她。

她以为高中三年他们会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下去。意外却还是发生了。

“你就是苏软宁？”放学路上，为首的混混脖子上架着一根棒球棍，留着寸头，胳膊上青色纹身盘绕看不出图案，嘴上叼着根烟，说话含糊不清。

苏软宁本能的后退，握紧书包背带，后退时不小心崴了脚，倒吸一口凉气，她警惕的看着面前巷子里乌压压的一片人。

死定了。

“我女朋友看不惯你，你今天一定得让她出口气。”寸头男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她在校向来老实猫着，从不主动招惹是非，怎么会得罪谁。苏软宁脸色苍白，话音颤抖：“我不认识你女朋友。”

“好学生。哎呀，光学习好可不行，不然还是得挨揍？今天神仙也救不了你。”寸头男右边的红毛男梳着短马尾，不屑的打量她。

这么小一只鸡崽，哪用得到这么多兄弟，他一个人就能对付。

“我……没有。”她紧紧握住背带，指甲陷入肉里，崴了脚，跑也跑不掉，更没有手机报警。

“给我上。”寸头男耐心耗光，扔掉嘴里的烟，在脚下捻灭，抬手示意身后的人。

几个男人拾着家伙冲向她。

苏软宁叫了一声，拼尽全力往人多的马路跑，咬唇强忍着脚踝的剧痛，跑出老远，她没了力气，没留神，扑到一个人怀里。

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黑色鸭舌帽下的双眼愈发阴鸷，扶稳她站好，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追上来的一大批人。

她想拉着他一起跑，男人没动，告诉她赶快回家，他则径直走向对面。

苏软宁不敢回头看，一路跑回家，苏母还没下班，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倚着门滑落在地，心脏怦怦的跳动，意识里只有那个黑色高挑的背影。

苏软宁想她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

在她安全离开后，没了顾虑，董健郡拉开冲锋衣拉链，脱下丢到一边，对他们做出一个挑衅的手势。随即，一帮人扭打在一起。

她哆嗦着手报警，缓好情绪，放下书包锁门出去。

当她找到董健郡时，他倚在墙上，额头流淌着血，她吓得不轻，搀扶着他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他拦住她的胳膊，眼睛朦胧：“不去医院。”

“你伤的很严重，必须去。”

“阿乖。”他叫住她，“我没事，买点碘伏处理一下伤口就行。”

病号太固执，她没办法，让他等她，跑去附近的药店买来了碘伏和棉签。

她动作尽量轻柔的涂药：“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他们为什么要堵你？”董健郡说起正事。

她摇摇头，拧紧瓶盖：“不知道，那个男的只说他女朋友看不惯我。”

他说：“行了，以后放学喊我。我送你回家。”

苏软宁顾虑之下，沉默了半天。

董健郡挑眉：“这么讨厌我？”

她给出答案：“不顺路。”

他笑了，面部表情使伤口扯开，他吃痛的“嘶”了声：“问题不大。”

“之前是我用错了方法，以后不会了。”他顿了顿说，“我这个人混，没考虑你的感受，向你认个错，不指望你原谅我，不讨厌就成。”

他站起身：“我送你回家吧。”

“确定不是我送你？”她指指他贴着纱布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