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都有麻烦了。”

林戊冷冷地出言。

在坐的四方，除了老鼠这个中间人之外，他们三方都接到过看门狗格丽斯的邀请。

虽然他这一方有些特殊，接受邀请的A7已经死了。但是，只要背尸人的邀请函没有流落出去，就一定会有人盯上背尸人。

“是的。”科鲁兹脸上混杂着厌恶和杀意，“这个女人想看到我们自相残杀，而且她的行为是被默许的。”

“为什么军方会默许这种事？”

林戊探究地看向科鲁兹。

他觉得这位前军人应该有发言权。

“别看我，伙计。”科鲁兹的电子右眼闪了闪，“你要是问我该怎么和智械帝国的铁疙瘩打架，我还能给你一点建议。但这种事……我也没有碰见过。”

虽然他的确听说过许多行星总督在自己的行星及其附属卫星上作威作福，但在军方的默许下让麾下子民自相残杀的……

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因为星际通道。看露丝的样子，这次的通道规模似乎还不小。”老鼠恐惧道，“朋友们，你们该感谢她还没有直接签发一张星系灭绝令下来。”

“虽然这种事早就被帝国签署法令禁止，但是……”他卡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帝国这么大，行政效率臃肿又低下，总有些阳奉阴违的大人们。”

“毕竟……真到了那时候，再高明的监察人员也分不清究竟是灭绝令还是那些畸变……下的手了。”

老鼠扫了维尔斯一眼。

“所以，星际通道是什么？”

林戊懂了，似乎漩涡的中心就是这个即将出现的通道。

这个通道出来会伴随腥风血雨，所以在这个时期很多特殊政策都是可以被允许的。比如，把普卫二变成一个星球大逃杀的场所，并强迫普卫二的人们必须参与进来。

“说不清……”老鼠含糊道，“我只知道它的消息会被官方刻意封锁。”

【Observer.Lyra0611：就是星际间的通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长在星球上面的虫洞。这类通道可能会同时联通多个星区、乃至星域，可能会联通虫子的老巢，也可能会直接通到智械帝国去……什么都有可能。】

【Observer.Lyra0611：而且，它对血肉类生物有着极强的辐射。一般这类通道的出现都会伴随着大量的基因污染者。但和维尔斯被人为改造的基因污染不同，通道影响下产生的基因污染者身上发生的都是无规律异变，且这种异变还有着某种精神传染的特质。所以，人类帝国对这方面的消息一向封锁得很死。】

【Observer.Lyra0611：这个女人最后说的那句话很有趣，我猜，拓荒基地里说不定就已经开始出现那些原生种了。】

“我们要尽快进去。”林戊看向二人，“科鲁兹、维尔斯，我提议，我们明晚就动身。”

“没问题。”科鲁兹点头，“明天中午之前，我会将拓荒基地外围的地图和情报交给你。”

“兽人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维尔斯嘶吼着，“谁想要兽人的命，兽人就要谁的命！”

说话间，他眼睛仍旧死死盯着乌姆尔。

林戊按了按额头：“维尔斯，我会看好乌姆尔的。”

【林戊：乌姆尔，明晚不要做多余的举动。维尔斯对你很警惕，不要刺激他。】

虽然他明白乌姆尔对维尔斯和科鲁兹的确没有恶意，这名智能AI先前只是直白地将疑问表达出来了并且等待着二人解答而已，但不是所有人类都有一副好脾气，被戳了伤疤还能好心解答一名智能AI的十万个为什么。

【Observer.Lyra0611：没问题。】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林戊低声道，“你我皆为人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竞争……又或者是战斗，被允许到什么程度？”

虽然这种假设很疯狂，但如果有人直接启动脚底下的歼星炮照着他们来一炮该怎么办？

维尔斯翻了个白眼：“A3，你在想什么？有人要杀我们，我们就杀回去好了。把你最强的攻击手段都带上，如果你真的厉害到单枪匹马就炸了一座拓荒基地，我猜露丝那家伙恐怕会迫不及待地把你绑到她的床上去。”

科鲁兹倒是看出了什么：“只要不伤到无关人员就行了。拓荒基地里总有些没办法撤离的平民，他们一辈子没有出过基地，也没有上到星轨区的资格。那些人不应该被卷进这次混乱中。”

林戊了然，迅速建了个通讯频道将三人都拉了进来：“我们明天中午091区的13号老鼠窝见。在那之前，如没有要紧的情报，请在频道内保持静默，降低太阳风暴期间通讯信号被捕捉或被截断的概率。”

“等等等等，把我也加进去。”见四人要散了，老鼠急道，“我退你们一半的佣金，但你们得让我知道这一路的情况。”

在征得二人同意后，通讯频道内多了个人。

而后，林戊便带着乌姆尔火速赶回自己的老巢。老巢内的备用尸体得处理掉，一些可能透露出他本人讯息的设备也必须带走。

但当林戊忙着处理杂物之时，乌姆尔在仔细检查了这处被废弃的基地后，看林戊的眼神就愈发不对了。

【Observer.Lyra0611：小家伙，你就一个人住在这种报废率95%以上的基地里？这座基地连最低级的电磁防护屏障都已经报废了，你是怎么撑过普卫二频繁的太阳风暴的？】

【林戊：硬撑。】

【Observer.Lyra0611：所以你的本体就是这么残缺的？你的设计者怎么会将你投放在这种环境里？难道他想要测试你这种型号在强电磁环境下的生存能力吗？】

【林戊：不知道。】

【Observer.Lyra0611：小家伙，你的底层逻辑究竟是怎么设计的？没有明确的目的，内置的数据库也受损严重，但你竟然还能表现出稳定的人格特质。在没有外部命令的情况下，还能自主设定进入科雷亚第九拓荒基地的目标。虽然这种目标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这表明你已经有了成长为强AI的潜力！】

【林戊：谢谢夸奖。】

林戊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本体的运算能力有点不够用，至少不够让他一边配置武器，一边和乌姆尔说话。

虽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不太想理乌姆尔。

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了，所以就没必要再特意提醒他了。

他选择关闭数据接收功能，拉黑乌姆尔。

然后：

【您的防火墙受到攻击，受损率5%……30%……70%……】

好吧，他根本防不住这个高级智械。

林戊叹气：“乌姆尔，闭嘴，我要制造几枚裂解炸弹，别让我分心。”

【Observer.Lyra0611：根据我的计算，你只需要分出1%的算力就能进行基础炸弹改造，再加上至多5%的算力维持你的人格运转，你还有充分的算力和我交流。】

望着视网膜前浮现出的讯息，林戊痛苦地捂住脸：“乌姆尔，我的意思是，我现在需要专注，绝对的专注，所以你不要再打扰我了。而且你不能用AI的算力分配来分析我，看在我的人类人格的份上，请把我当成一个人类，好吗？”

乌姆尔盯着林戊的表情若有所思：“看来你的底层逻辑很奇怪，竟然能通过言语感受到痛苦……”

他没有再说下去。

林戊的表情难看得像是他再说一个字，就会抱着手中的裂解炸弹和他同归于尽。

于是，蓝色工装的白发少年只得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然后板板正正地靠坐在工具桌旁的简易床铺上。

乌姆尔红眸闪动，明显仍旧在记录林戊的一举一动，只不过那些疑惑都被他暂时记录在数据库内，并分区保存了。

半天后，林戊清点着桌上的武器装备：

三把A74型改装高斯手枪，两把MS127型霰空格弹枪，一箱弹药，十枚EMP炸弹，五枚裂解炸弹，一套外骨骼装甲，三把TK 245型战空格术匕首，以及数十只小微型探测器。

“走吧。”

林戊收拾好装备，在基地各处安装好炸弹，最后清扫了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

待他和乌姆尔离开之后，一阵剧烈的爆炸响起，基地坍塌又引发了山崖崩毁，连带这一小片范围内的地下鼠道都开始大面积坍塌。

“为什么位于人类帝国后方的普卫二会有智械帝国的遗迹？”

急速在地下鼠道内穿行，林戊问道。

他先前只是不想理乌姆尔，而不是没有关注乌姆尔在做什么。乌姆尔明显对这方基地异常熟悉。

“因为这里曾经隶属智械帝国。”乌姆尔眸色闪了闪，“我怀疑你的出现就是因为人类挖出了我们的技术，而后在其基础上进行开发和改进，才有了血肉和机械结合的你。”

“人类有能力赶跑智械？”

林戊对此表示强烈怀疑，毕竟先前乌姆尔还说人类的星球大战不如智械小区老太太打架。

“不，这颗星球连带着整个天琴座β星系，应该都是漂流到这里来的。”乌姆尔若有所思，“这片宇宙是流动的。而星球、星系、乃至更大的星区和星域，也只是这座宇宙海里略微大一点的小船罢了。”

但是……

乌姆尔检索了一遍自己的数据库。

为什么他的数据库里没有关于这颗星球的记录呢？

当年帝国为什么会在这颗星球上建造M489型后勤基地？

这个型号的后勤基地可以说除了防护力强一点之外，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它应该早就被帝国淘汰掉了。

而且，明显这个型号的基地建设是为了……

适配人类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