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路上寂寞，总会寻欢作乐。”有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姜瑜，“你知不知道你身边这小子是做什么的？”

“哈，那你猜，我是做什么的？”姜瑜丝毫不畏惧，昂首向前走了一步。

看到她的反应，说话的人不自然地噤了声，但随即又笑开，根本没放在心上。

陆十四开了口，他看起来是这里最为正常的人，他语调轻缓：“张十一，可不要小瞧来灰河的任何的人。”

“嘁。”被点了的张十一抖了抖自己的衣服。

那位声音阴阳难辨的壮汉大喊：“别兜圈子了！”

络腮胡也附和：“别说有的没的，直接说正事！”

来了。姜瑜心里泛起果然如此的念头。

好端端寻人，原本她是想对方在监视他们这些外乡人，察觉到他们会打听到灰河一些不能说的秘密才出手阻拦。

但进来了对方只找云鹤，让她也起了一丝好奇。上一个找云鹤的欧阳元及是为了毒解决还梦城的妖兽蛀蚀，那这一次呢？

坐在主位，也就是最先质问陆十四的人开口了：“云鹤，久闻大名。在下姓石，找你是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每一个找我的人都这样说。”

“本来呢，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但你好巧不巧来了这，秉承着来者是客的原则，我觉得当物尽其用。”

“好一个来者是客，物尽其用。”云昭都被这话逗乐了。

他拍了拍手，一道绳倏然从空中落下，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

那条绳子显然有人操纵，精准地绑住了姜瑜，顺带着拉住她往后拖拽。绳子的主人站在靠后的位置，这时走出来，才露了面。方才他借着人群掩盖，虽知后面有人，却不晓得他在做什么。

“刘阿五，说是阵修，但就喜欢琢磨这些偷袭的玩意儿。”石涧解释道，“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他端起桌上的酒碗，递给刘阿五。刘阿五没接，大步上前，抓住姜瑜背后的绳子一提。

姜瑜发出一声惊呼，瞬间如同落入陷阱的猎物竟然被轻松提了起来。对方的力气也远超常人。

“灰河的待客之道。”陆十四走上前，替姜瑜拉松了些，“对女孩子要温柔一些。”

云昭反而一脸无所谓，他抄起手，满不在乎地开口：“你不会以为，抓了人质，我就会为你们所用吧。”

“云鹤大师自然是不在乎的。”刘阿五不屑地开口，“区区一个道侣，大不了再换。”他袖口滑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对准姜瑜的咽喉。他再次拉紧姜瑜身上的绳子，刀与皮肉寸寸逼近。

“等等！你总得提要求我才能答复你吧！”云昭松了口，他按住自己的虎口，背后的剑在嗡鸣。

“奇怪，我只听闻你擅毒，原来你还有把剑。”石涧道，“我们要求你的事很简单，为我们制一种毒，这种毒威力要可弑神。”

“我不是村口的□□精，许什么实现什么。且不说能否弑神，就说如今世间哪来的神？”

“我说的当然不是真神，灰河百里之外，岫岩神女。我们要做的就是屠了这些神女，还有背后那些人。”

“做不了。”

“为什么？”

“闻所未闻，且你都说是神女，那我如何杀？你还不如拿我当蟾蜍，砸几颗灵石看我回不回应吧。”

石涧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张十一怒骂道：“我们老大是瞧你有一身本领，才邀你加入，你别不识好歹！什么□□精，你别以为上过长鸢通缉令就能耐了。这里的人哪个没上过通缉令？”

本来已经放下刀的刘阿五轻轻呸了一声：“说这么多干嘛！答应也成不答应也行！”他刀锋利，削落姜瑜一缕碎发。

姜瑜闭上眼睛，做出害怕的模样，她喊道：“云鹤！”

云昭回：“行！”

姜瑜微微一侧，刀又堪堪停在表皮上。

刘阿五移开刀，这次他没有选择放下，就放在又可以瞬间毙命但还有空余活动的位置。“早如此不就行了。”

“想必你们也发现了，灰河没有女人。那是因为她们都被抓走了，全都被带去了岫岩。所谓神女，都是骗局！”石涧说话的时候，眼睛好似会喷火，“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他们胆敢动到老子头上，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陆十四在一旁解释：“老大的小女儿柔柔前不久也被岫岩的人抓走了。”

“也？”

“岫岩有一位灵境五阶的强者，他最初是来向我们老大买人，他向老大提出，只要他交人，一个女人换十颗中品丹药，一个少女换五颗上品丹药。就连女孩也可以换一颗上品丹药。

“灰河的女人就算再多，也不够如此买卖的。”

“是的，姜瑜姑娘。”陆十四继续说道，“但是一段时间后我们才发现，对方给的丹药里掺杂了一种可以成瘾的东西，一旦离开数日，就会浑身疼痛难忍。服用的越多，便越是离不开。我们没办法，只能继续搜罗更多女性，只是没想到——”

石涧狠狠拍了桌子，“他们敢把柔柔也抓走，我一定要把他们给揪出来，碎尸万段！”

“那不就是自作自受，自找的吗？”云昭冷笑，“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疼。”

贩卖女性他们不在乎，哪怕控制他们听命他们也不在乎，因为有利益。只有触碰到他们的逆鳞了，他们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是个人。

石涧也露出笑容，只是他的笑容残忍：“是啊，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疼，但是她们怎么可以跟我的柔柔相提并论？”

灰河的人弱肉强食，同理心在这里根本没有价值。

想必这也是岫岩的人来这里的原因，因为只要出好价，这里的地头蛇一定会答应。

只是对方为什么要将柔柔带走，这明显是触动了石涧的利益，失去一条听话的狗，甚至这只狗开始反咬主人，岫岩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瑜还在思考，冰冷的触感又落在她脸上。

“云鹤，你想好没有？”

姜瑜垂落睫毛，掩盖住她漂亮的眼睛。

刘阿五更是猖狂，他有心地拿刀在漂亮的脸蛋上轻滑，以示威胁。

突然，一记抬腿加横扫先是踹倒了他，随后狠狠踹上了他的腹部。他惊愕得表情都没做出反馈，人已经飞落了几米远。

姜瑜身上环绕着烈火，绳索尽断化成灰烬，飞舞的发丝迎着绳烬的火焰，令人移不开目光。

她快速略过络腮胡的身边，拔下他的胡子，手触及到的地方都带起火苗。

络腮胡一边躲闪着一边伸手去抓姜瑜，冰粒从他的左脸颊慢慢攀延，火苗的温度灼热，另一边的寒冰又冻得彻骨。

他面部表情扭曲怪异，发出阵阵尖叫，终于那难听的声音猝然消失，他扣着喉咙，里面被塞了一团正在燃烧的胡须。

那些站在一旁的人全都跟着动起来，其中反应稍迟缓的人刚有动作，就在瞬间倒下，他们眉头紧锁，捂着腹部满地打滚。

“不用谢。”几米之外的云昭露出洋洋得意的笑。

石涧拔刀而出，姜瑜及时闪避，她身体灵活，火舌顺着手的方向盘旋。姜瑜霎时间捡起地上掉落的武器。

火光之中，“锵——”

刀与刀相撞，互相发出洪亮的金属撞击声。

姜瑜的力气比石涧小，他几乎立刻就呈压倒式地倾斜过去。只是很快，石涧就笑不出来了。刀柄温度上升，直至滚烫的温度。

他不得已松开了手，脱手的瞬间刀柄就燃烧了起来。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烫掉了一层皮，现下皮肉翻出，附带了焦灼的痕迹。

“真是小瞧你了。”

“别小瞧任何一个敢来灰河的人。”

局势瞬息万变，石涧身体紧绷，他眼睛狠毒着看向姜瑜：“别以为这就可以赢我了。”他周身暴涨开数米领域。

灵境三阶。

姜瑜之上。

灵境之上一阶已是鸿沟之差，更何况姜瑜现今不过灵境一阶。

领域之内，威压使得姜瑜寸步难行。连灵力都无法施展开了。

云昭纵身落到两人之间，挡在姜瑜前：“我来跟你打。”

“你不是打不了吗？”姜瑜拉住他肩膀，她记得他上次还说现在打不了。

“打不了蛀蚀，打个咬人的走狗还是可以的。别忘了，秘境内。”

他这一提示，姜瑜想了起来。当时他以一己之力破开困住他们的结界，当时的他身上爆发出的力量倒是很强。

“云鹤，我承认你的毒很厉害，能带走长鸢那个老家伙。但我也不是毫无准备。”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条丝巾，前后牢牢系了个死结。

丝巾是粉色，与他……十分般配。

他滑稽的画面看上去不仅震慑住了对手，还震住了他的手下。那些还有气息、在地上滚动的人声音都变小了很多。

“哈？你在逗我开心吗？”云昭摸着下巴，对他这种“自取其辱”的模样不忍直视。

“千灵蛛丝织成的面纱，可防百毒，别人能被你毫无察觉地下毒，我可不会！”

“行。”云昭拍拍身后的剑身，“起来，该干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把斩月剑，剑身嗡鸣似在回应。

红色的剑身拔出时在光下都熠熠生辉，领域之下，他的动作利落果断，没有受丝毫影响。

鲜衣怒马执剑而立的少年。

实力莫测来路不明。

风似乎都感应到强者的气息，迎剑而来。

姜瑜想——

真是会装得一手。

她捡起地上的小刀，刚才那刀就在她脖子上和脸上蹭来蹭去。

她蹲下身，刘阿五尚未断气，他惶恐地看着少女，对方头上点缀的鹅黄绒毛在随风摇摇晃晃，如同他此刻紧张颤抖的心。

姜瑜刀移到他脖子上，“我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说完又移到他眼睛上，她就慢慢地折磨他，让他好好感受他做的事。

在他抖如筛糠时，姜瑜突然把刀抛了出去。

“你们这些人，坏事做尽，死才是最便宜的。当初被你们拐走卖掉的女子是如何的害怕，你们想不起来了吧。”姜瑜冷声。

大气都不敢喘的刘阿五只庆幸保住了自己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