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觉察她过来，楚未泽好奇地打量她。“墨娘？”

“我无事出来转转，刚好听说楚二少爷。”她似乎是笑了，眼角朝下，眼里有笑意。

明明不认识，她的眼神看到姜竹时却有丝慈爱。真奇怪，她认识阿姐？

“我这么有名吗？”楚未泽不好意思挠挠头，今天好像听到太多恭维的话了。

对方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了视线。“新来的朋友大多直奔许愿，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建议你们先找个住的地方，待上几天，有足够的诚意再去找神女。”

抓到关键词，姜瑜问道：“足够的诚意？”

柳青墨点头：“向神女许愿，总有代价吧。”

楚未泽想起自己的任务，“墨娘，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灵珠？”

姜瑜惊讶地看向他，他就这么大咧咧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不过柳青墨没表露有什么：“不曾，不过来这里许愿的都奇奇怪怪，说不定有你要的。”

云昭从水里捞出来一颗灵石，他对着太阳自言自语：“还真有许愿的□□池。”

“遇见池水总会有人砸灵石，也算是人的旧习俗了。”柳青墨笑了笑。

云昭把灵石重新抛入水里。“那我岂不是大不敬。”

“不会，神女不在意这些。”

一时众人都没接话。

“岫岩不是很欢迎外人，天黑了就很难找到住处了。我住在流光宴台，如若找不到，也可以来找我。”

“这个墨娘奇奇怪怪的。”连楚未泽都有此感悟，其他人也更是。

姜瑜：“感觉她好像认识我们。”

“是哦，以前本少爷出门，虽也有恭维认识的吧，但毕竟出门在外靠的是实力，能表面上客气也就算好的了。”

三十六默默搭话：“所以少爷你也是知道你没有实力。”

一双大手摸住了三十六的脑袋，往下狠狠一按。

“先不说这个了，来都来了，本少爷要先去看看神女。”

齐念飞道：“她不是说要先找住处吗？”

“她说不着急许愿，我又不是急着去许愿的。”楚未泽摩拳擦掌，“难道你们不好奇神女是什么样的？”

他视线扫过四个人的脸，最后停在了姜竹脸上。“当然我觉得比不过姜竹姐。”

话题不知道是怎么导向这个地方的，姜竹难得回应他：“滚。”

“好咧。”楚未泽没有生气，一副得令的模样。

姜瑜目瞪口呆看着楚未泽走远。

她不太想用贱来形容朋友。

“咳咳。”齐念飞清清嗓子，“其实我也想去看看神女。”

“好吧，那我们之后再集合。”

“岫岩不大，我到时候来找你们就是。”

于是，六人队就地解散，三人一组各走各的。

“你不好奇这个神女吗？”姜瑜问云昭。

“好奇什么？拐卖吗？”

他们是从灰河来的，所以第一印象就对这里打上了人贩子的标签。她没将灰河的事告诉楚未泽，但齐念飞知道灰河的事竟然也对这个神女如此向往。

齐念飞认识得太短，只能说还不太了解。

他们很快又发现一件事，街上竟然没有商贩。

那些铺子开出来，里面却没有卖的东西。

“这位大哥，你这些草药卖吗？”姜瑜试着搭讪其中一人。

青年直起腰杆，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卖。

“你们都不卖东西吗？”

对方摇了摇头。

是个哑巴。

“那你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活计呢？”

他双手合十，朝远处虔诚地拜了一拜。

“这是什么意思？”

云昭：“你朝哑巴问话，他回答你才奇怪了。”

姜瑜：“……”

走出屋檐的妇女突然插话进来：“神女会赐福给我们的。”

姜瑜抬起头，妇女过来拉住青年，嘴里骂道：“你不在屋里好生待着，出来干什么？”

“大姐，神女是不是特别灵啊。我们从外地来，特意来许愿的。”

妇女站住脚步，“当然了。神女有求必应，对我们这些普通人都好着。”

“普通人？”

妇女上上下下看了姜瑜一眼，“你们是修士吧。”她面露不屑，“一般修士都瞧不起我们这样的凡人，只有神女心怀大义，愿意传授我们修炼之法。”

姜瑜这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面前的人竟然不是修士，是普通的凡人。

修士的地方从不聚集凡人，说白了，凡人与他们寿数不对等，修士的灵力法术对他们也不公平。久而久之，两拨人的地方就划分开了。甚至不少凡人已经不知道世间真有灵力的存在。

“这位姐姐，我们也是普通人来着。不过有幸遇见过一个老爷爷，他带我们修炼，不过到底天赋不够，所以才来求神女显灵。”云昭编得有鼻子有眼，就是太老土了一些。

但妇女不懂修士间境界高低，也更看不透他们修为。当下还真起了点怜悯之心：“是这样吗？不过神女大人虽有求必应，但最近已经很少见外人了。你们在这里住段时间说不定有机会。”

“不瞒大姐，爷爷病入膏肓，我们其实也是走投无路来这里。想着……”姜瑜眼泪说来就来，顺着云昭的谎话接话，不过她说的更加可怜，为他们的形象塑造得更有情有义。

妇女见姜瑜哭得梨花带雨，她放开扶青年的手。“可怜的孩子，原来是为了长辈来的。不过我也是实话实说啊，神女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不过过不了多久是神女祭，所以我才说有机会。能被神女选中的人就能向她许愿。”

“神女祭？”姜瑜擦着眼泪，拿袖子挡住脸，对云昭使眼色。

云昭捂了捂自己的脸，也立马做出伤心的模样。“神女祭是什么啊？”

“神女会挑选信徒，选一个姑娘当自己的代言人。选中的就是新的神女，以往举办很多次了。挑中的据说都成神了。”

举办很多次？姜瑜想起楚未泽当时说神女祭百年一办，她现在觉得那个活死人肉白骨的灵珠多半是假的。

“咳咳咳——”站着没说话的青年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妇女赶忙扶住他，“没事吧？快，进屋躺着……”她说着就往屋里挪，声音也越来越远。

青年挪进屋里的时候，还记得回头看他们，不过他刚好撞到云昭的眼神，着急忙慌撤回时已经晚了。

姜瑜擦了擦泪，收起姜竹递过来的帕子。

“岫岩里竟然会有普通人，但那些家族宗门的人竟然一无所知。”

早前修士就达成协议，不会与普通人多接触，否则后果轻则追杀，重则道心破碎。

“未必不知吧。”云昭说道。

姜瑜看向他。

“楚未泽他们不是就放进来了。”

外界若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会那般清楚楚未泽的身份呢。

“对啊，难怪他们对楚二公子这个身份如此看重，那……”姜瑜忽然想到个问题，“你觉得楚未泽像心机深重的人吗？”

他直奔岫岩来，刚好就撞上收拾了灰河的他们，现在又堂而皇之甩掉了他们单独行动。

还梦城内，他的表现也并非没有意义，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十足公子哥形象。

而现在怎么看，他都不像如外表般单蠢。

*

地窖里。

三十六使劲拍了拍头上的地板，发现纹丝不动后有些泄气。“少爷，我发现跟着你真是有点倒霉在身上。”

狠摔了一跤，脸上破皮的楚未泽正小声哀呼，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那我走在路上，你在前我在后，结果我们都能踩空落下来，你说这是谁的运气不好？”

“所以走路看路是一个美徳啊！”

“这谁知道大路上还能有坑啊！而且这落下来就出不去，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发现。”

“等着吧。”三十六重重锤了锤头上，还是没有反应。他都尽全力砸上去了，感觉不像是普通的坑。

“少爷……”

楚未泽不耐烦道：“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有点晕？”

“好像是有点。”

“这里面好像没空气。”

楚未泽：“？！”

三十六自动憋气，他打着手势：我闭息不了太久。

楚未泽疑惑地看着他，他皱着眉，最终不耐烦地拍了一巴掌过去：“我以为你在画什么阵法，你干什么呢？”

三十六：“……”

猪队友，太坑人。

齐念飞嘀嘀咕咕，她刚才不是看见楚未泽他们走的这，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想着楚未泽他们消息多，跟着找能省点力。她站在巷口左顾右盼，别的没盼到，给她盼到了个熟人。

*

姜瑜站在路上，跟一个小孩面面相觑。“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要！死！了！”他毫不怯场，也叉起腰。

远处，一个男人正探头探脑盯着这边。

一刻钟前，这个小孩忽然拉住姜瑜的衣服。他扬起脸，直勾勾看着姜瑜：“姐姐，你要死了。”

姜瑜从他手里拉回自己的衣服，“什么？”

他于是重复道：“我说，你要死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姜瑜十分想给他两下。

“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说这句话吗？”

他指着姜瑜额头。“姐姐，你有印记。有这个印记的姐姐没多久就会死的。”

姜瑜摸着额头位置问姜竹和云昭：“我额头上有印记？”

云昭仔细看了几秒，说：“没有。”

姜竹也肯定回道：“没有。”

这小孩骗她？

“不是的，普通人看不到。”小孩深怕姜瑜不信他。

姜瑜问道：“那我头上的印记长什么样？”

他左右找了个石头，蹲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圈。“我以前在一些姐姐头上看到，没多久，她们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