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打断江北的话：“你是说，你死了？然后又活过来了？”

“我不知道。或许是池央的医术把我救回来了。她一直都很厉害，无所不能。”

姜瑜蹲下，和他平视，她无比认真道：“我可以为你把一下脉吗？”

对方看起来有些抗拒，但最后还是伸了手过来：“好。”

姜瑜把完后，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还真不是学医的料。”

江北紧张地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姜瑜站起身，“没有。”

江北几句话带过的故事远比他讲的沉重，相爱之时猝然遇到变故，而后爱人性情大变。他失去记忆，若不知原委，当能度过无忧的下半生。不过已经知道过去，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不过看来救江北，池央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一只长着长长翅膀的蝴蝶直直飞来，落在姜瑜眼前。

姜瑜伸出手，灵蝶没入她的指尖，消失了。

江北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姜瑜绽开一个笑容，回道：“我姐姐到了。”

“姐姐？”江北抬头望去。

刹那间，周围异动，湖面凭空开裂两半，从中踏出的蓝衣女子，手执一柄白剑，神情多有不耐之色。

她前行之路都在虚空之上，直至行至姜瑜面前，她一贯冰冷的神情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姜瑜握了握姜竹的手，她目光落向那把泛着寒气的剑。

“阿姐……”

白剑晶莹剔透，似有凝结的冰霜覆在周围。而且……其上杀戮之气很重，与它秀气的外表大相径庭。

姜竹手腕轻动，以江北看不见的角度。白剑消失，化作白簪插入她头上。

“无碍。”

姜瑜还要喋喋不休：“我之前都让你不要动它了，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不听我的话了！”她气呼呼地叉着腰，严肃地看着姜竹。

姜竹摸了摸她的头，像给猫顺毛一样。

江北把视线投向湖面，说来奇怪，湖面经过刚才那么一遭，现在看，上面产生了很多裂纹，像是镜子被打碎了一样。

江北想起，进来时，那会儿的天空也似这般，像镜子一样碎了。

他大胆地伸手，够着了湖面一块碎裂的边缘。锋利得如同镜子边缘割了他一个口子，他吃痛地收回手。

“别——”

姜瑜制止他的话还没出口。

湖面血红色的光芒大盛，周围场景都跟着一转。

姜瑜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口棺材。

外表黑木的棺材静静停放在院子中央。

姜瑜看到这个棺材，有些怵。与阿姐重逢的喜悦还未高兴多久，便又把她们分开了。

她先扫视了周围，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这具棺材放置正中。

她有些犹豫，虽异常就在面前，但她还没有作死的打算。

她站在原地等待许久，也没有旁的动静，仿佛她不动，便永远不会触发机关。

她轻轻叹一口气，还是决定去看看。

她走上前，棺材并没有封口，甚至格外地轻。她只是轻轻一推，就开了个小缝。

“没……没事。”半晌过去，无事发生。

她平复心情，想借着缝往里面看。

突然，她的手被扣住。

“啊！”她被吓了一跳，手中力气一推，棺材盖滑落在地。

云昭也被她也吓了一跳。

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被你吓了一跳。”他先发制人。

姜瑜摸着自己的心脏，呼吸急促。“我在开棺材，你就来拉我手。我们谁吓谁啊。”

“这么胆大，不怕里面蹦出什么来啊。”

“怕啊！”所以为什么你要来拉我！

云昭指了指棺材，又指自己。“那我去看看。”

姜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她不在意什么法宝，他要是想要，拿去好了。

比起棺材里面可能存在的……该他的。

他一个翻身，直接跳到了棺材里面。

姜瑜：嘁，胆子大而已。

“一封书信。”他捣鼓出来，拎着一封信出来，“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现在还有修士写这么长的书信也是稀奇。”他把信直接就打开了。

信的内容不长，他还没看完就已经把信折了起来。

“写的什么？”姜瑜好奇地问。

“你自己看吧。”

【江北，我怀孕了！我不敢相信，修炼之人很难受孕，我竟然怀孕了！但是我不想现在告诉你。等他稳定了，我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不过听闻生孩子很痛，我有点害怕。】

看样子，写信的人很高兴。也许这不该说是信，就是一个女子闲暇时记载下来的秘密心事。

后面还有一段，不过都是些牢骚，姜瑜直接跳了。

“信上面是水吗？”姜瑜指着信里面好几处晕染开的字迹。

“其实，我倒觉得可能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眼泪（吗）。”

“走到这里并没有在秘境里面看到有过孩子的迹象，说不定已经没了。”云昭说出残忍的真相。

“好可惜，她应该很伤心。”

两个人沉默。

说话间，有声音插进来。

“师姐，”少年腼腆地挠挠后脑勺，朝着面前光风霁月的女子，“还得多谢你救我。”

好耳熟的词，好眼熟的人。

“江北？”姜瑜欲上前一步被云昭拉住。

“他们不是真人。”

眼前的场景确实虚幻，连带着周围场景也不真实。

如同江北所讲述的那个故事一样，他们相识相知相爱。

但最终的结果却不同。

江北在悬崖边抓住池央的手，他哭着不肯放手，而池央也哭着，她摇着头道：“江北，放手吧。”

江北死死咬着牙，他已经半边身子都要探出崖边，哪怕已经承受不住，但还是不肯放开。他哭得伤心：“我不会的，不会放手的。”

故事的最后，池央扳开江北的手，自己掉下了悬崖。

寒风瑟瑟中，只有江北悲恸地哭喊。

“我听过江北说这个故事，可是掉入悬崖，快死去的是他。而且他是混乱中中了一剑，才掉下去的。”

“那你觉得，哪个是真？”

“也许是先入为主，我比较相信江北的话。”

云昭道：“那我信你。”

姜瑜看向云昭，“其实也不全是先入为主，据我所知，池央境界不低，没有受伤，一个悬崖掉下去也没有事的。”

“嗯。”云昭丢下信，“这些不重要，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方才姐姐已经找到了我，但这里又将我与阿姐分开了。”姜瑜看向自顾自地跳坐到了棺材上面再次查看的人，“你之前遇到了什么？”

“我？”云昭随口答，“没遇到什么。一只会说话的老鼠，算吗？”

“妖吗？”

“或许是吧。”

“你不着急吗？”姜瑜问道。

云昭低下头，姜瑜刚好在他视线下方。“你想出去？”

“当然。”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除了姜瑜这个名字，还有别的名字吗？”

“没有，只有姜瑜这个名字。”

云昭眯了眯眼，似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最后，他跳下棺材，向姜瑜摆手：“你站远点。”

姜瑜退后一点，只见他手往后一凝，做出拿剑的动作，顷刻间，一把冰蓝色的剑凝聚出来。不似实体，他一剑而出，周围天地都暗了一度。

灵力炸开，虚幻破碎的空间出现在了姜瑜面前。

她只往前了一步，就像走过了一道大门。她还没回头看，云昭在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有些虚弱地开口：“扶我一把，装过头了。”

姜瑜窃笑着伸手来扶他，“我正想夸你厉害来着。”

云昭靠着姜瑜的力，丝毫不客气：“那之后就拜托小鱼姑娘快些找到你的姐姐，为咱们保驾护航。”

看在方才他那一剑帮了大忙的份上，姜瑜不同他计较这个别称。

走过白色的虚幻通道，回到了一处小院。看结构，与之前见过的有些相似。

这里好像还没人来过，姜瑜在想是去找姜竹还是找出口。

“阿瑜。”姜竹破开那些拦人的结界，她稍落后姜瑜到了这里。

看到云昭靠在姜瑜身上，她十分明显地皱了皱眉。

“阿姐！”姜瑜惊喜回头，她迅速扔下云昭，云昭跌了个踉跄。

姜竹这次主动拉起姜瑜，叮嘱道：“这里很古怪，离我近些。”

“那位江北公子呢？”

听到姜瑜提问，姜竹脸色瞬间更冷了几度，她口中蹦出了几个字：“他有病。”

听到这句话，连相识不久的云昭都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

“阿姐？”

姜竹神色不变地解释：“我与他并未分开，但是他不知道看到了谁，不管不顾闯进了幻境里。所以，我说他有病。”

姜瑜表情由震惊到疑惑再变为憋笑：“阿姐，哈哈哈哈，我还以为……”

“他是怎么找到你的？”姜竹指向云昭。

“方才我们分开，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句棺材，然后不知道他从哪就窜了出来。不过，也是他，带我走出了那里。”

“嗯，多谢。”

云昭摊了摊手，借机往这边走几步。“那不介意在这个秘境里小小保护一下我吧。”

姜竹低头沉思，似乎在权衡，不过也没让云昭等多久她便答道：“可以。”

院里破败的房间静静开了一扇门，里面有什么东西阻碍了视线，只留下一团白光。

“她的意思是让我们进？”

“我们强行离开了她设下的幻境，为何她认为我们会再回去？”

回应她的是云昭往前走了一步，他的声音难得多了些势在必得：“我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我得回去一趟。”

他已经踏入白光中。

“他有必寻之物，所以会进去。但我们并不是，若是强行离开，未必不可以。”

“月影草。”

“好吧。”姜瑜就知道，阿姐还惦记着这个。

姜竹拔下身后的剑，“成竹留给你。”

青色的剑身有了一丝裂痕，但并不影响它的锐气。

“我与阿姐同去。”

12.15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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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