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

趴在桌子上练字,青柠抹着泪水。

情绪控制不住涌出,青柠难过极了。

她好没用,现在都没能杀掉他们。

青柠纤细的脖颈半弯,一缕漆发顺着脸颊的软肉落在纸上,清冷眷琦的肌肤透着薄红,泪水朦胧,黛眉轻隆,好一幅艳丽的仕女图。

小将军看着青柠独自抹泪的模样不由得揪起心,眉头微拢,连书也看不下去了,不由自主的捏紧书,书页被捏起的褶,就像被揪起的心,他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总是下意识望着她。

"莫哭……"

小将军来到青柠身旁,递上叠放整齐的丝帕,看着她哭泣颤抖的肩,抬起手想要触碰,却犹豫极了,当回过神已经触碰到她的衣衫时,然后触电般收回手。

青柠不打算理他,更没有注意到他莫名其妙的动作,被小将军打扰写字,她拍开他。拍开他的手那一瞬间,天地之间骤变,熟悉的颠倒感又出现,青柠视线一下就模糊了。

失重感涌入她的身体,变得无法动弹。

自从上次,青柠触碰小将军在无发生,于是青柠不遮对他的疏离,除了向他请教知识对他十分冷淡。

她不是说心悦他,为何如此……

感受手被拍开,小将军拿不准青柠的态度。即便他不懂感情,但喜欢也不该是这样。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即便控制不住自己追随她的目光,但他也没有过于表现,只是用暗晦的目光描绘她的身影。

似控诉似委屈。

婴孩的哀鸣从她嘴里控制不住排出,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一颤一颤,像是要把灵魂全部哭出来。青柠试图睁眼,却是朦胧一片,瞧不真实。下一瞬,青柠出现在一轮精壮的臂弯,她小小的身体被轻轻地拍着,一晃一晃,舒服的晃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有人在她耳畔哼着歌,陌生的音符敲打她关于睡眠的琴弦,让青柠眼皮开始沉重。她在那人温暖的怀抱感受关于对方因为哼曲带来的胸腔震动,让她感到安心,青柠闭上了眼,听见了男人的笑,小声的、温柔的传入青柠的耳中。

像是想起什么,青柠打了个激灵。

不对,她成为了孩童……

青柠有些震惊,有些无措。

在她进行下一个动作时,眼前闪烁小将军的容貌与耳旁的摇篮曲。

等一等……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看见了将军的脸,那张冰冷,看上去毫无情绪波动的脸,充满肃杀之气,眼角眉梢都带着浓烈的煞气。青柠暗暗撇了撇嘴,晚上好几次醒来看着这张脸都会吓一跳。

手中陌生的炽热温度,迫使青柠低头,她发现自己握紧了小将军的手,青柠知道将军并不会做这种没有礼节的事。想起那一次自己控制不住抓他的手,青柠顿时又惊又怒的甩开他的手,但手帕却挂在了她的戒指上,怎么每次经历这种事她都会变成登徒子。

说她喜欢他又表现的完全冷漠,怎么看都是在撒谎吧,现在自己又表现的抗拒,自己这么言行不一,到时候他不给她摸了怎么办。

看着他的手帕,青柠深吸一口气将他取了下来握在手心。

思考一瞬,青柠抬头看着他茶色的眼瞳,表情一变,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将军可在青柠为何落泪。"

被青柠注视着,他看见了自己倒影在青柠清澈的瞳仁,因为刚刚哭过如春雨洗涤般明亮,望着他时,那双眸子传递着最烫人的情感。

小将军眼睫颤了颤,他狼狈的侧过脑袋,呼吸错乱几分。

明明与青柠识字那么近的距离,却没有像今日这般让他无所适从,仿佛又回到了交杯酒那日,她也是这般望着他。

将军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眸望着一旁瓷瓶中的桃花,听见青柠的哀怨喉结上下一动,心跳如鼓。

"看见将军对我的感情根本就是不屑一顾,青柠是生气的,但青柠爱着将军,即使将军完全没有看见青柠,青柠本想克制,但将军教我写字……"

青柠编了很多,终于圆回来了,想到小说里的将军根本不喜欢青柠,所以不用担心他的回应,青柠暗暗松了口气。

小将军自成亲以来从来没有听过她对他说如此多的话,那种将心口剖析给他看的,她是第一个,她的话语与神情碾碎他的理智,他将她所有话吞食下肚,静静咀嚼,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变得不再像他。

自他习武起,除却打仗他就鲜少与人交心,一个人静静地待在习武场,日升日落,与剑为伴,爱是什么,他不明白。

她才不喜欢他。

青柠不动声色的扫了发呆的将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青柠离开了,小将军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清瘦的倩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柠站在将军府大门口伸了个懒腰,清风袭来让她脑袋清醒一瞬,抬头看着天空,阳光正好,碧空万里。

府外的世界多么美好,在府里待的她都要变成木头了。

那个老虔婆根本不让她出府,还是她和将军卖可怜才能出来。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难受。

青柠走在路上,观察着街边。

到处都是叫卖声,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玩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敷了浮夸的白粉。

因为青柠实在过于貌美,路边的行人、商贩久久才回过神,更有甚者用淫邪的目光舔舐她的身影。

迎着四面八方的各色目光,想起来,书中描写青柠是西周第一美人,美到鸟雀都在她发钗上做窝的程度。

她后悔自己没戴面纱,被注视连干坏事都不方便,顿时头痛起来。

"柠大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街上,你的夫君呢,怎么那么放心你一个大美人出来。"

一个穿着人模狗样的少年郎出现在青柠面前,身后跟着两个壮硕的家丁。少年笑眯眯的看着她,他手中握着折扇展开扇了扇他几根发丝,然后"唰"的一下合上,用扇骨挑起了她的下巴。

青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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