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书。”安纾人反应过来,喊道。
“小丫头,是不是欠揍,说了叫哥。”对面清了清嗓子,又恢复平日里嘴欠的陈时书。
“哦,陈时书。”对面似是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在干嘛,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倒是给我打了电话。”陈时书说,心里有些狐疑,这小丫头向来是不怎么给他打电话的,这次居然打了语音通话,他担心还和上次一样,有事藏在心里。
“刚刚在学习。”安纾说的也是实话。
“真没什么事?”陈时书不信,但他现在困极了,脑袋也转不动。
“就是吴老师说如果这次期末我还能考进前五十的话,我就可以进一班。”安纾将情绪隐藏,她有些能体会报喜不报忧的感觉了。
陈时书点头,“进步很大,现在已经很棒了,尽力就好,这不过是高中的一次小考试,关乎不到什么。”
在陈时书心里,安纾像棵坚韧的小草,如果你不给她目标,她会肆意生长,一旦你给定他方向,无论多难,她都会往前走。
所以当时陈时书也不是一定想让安纾考个所谓的最好班一班,而是给她肯定,给她自己的肯定,也是给她目标。
但经过高中的人都懂,高中的每一次考试都是对自己心态的重大考验,而且考试是不可控的,在给安纾目标的同时,也要告诉她,再怎么样这也只是一场考试。
这些安纾都懂,沉默了几秒,安纾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我知道了,陈时书你在干嘛?”安纾问出留在聊天框里的内容。
“准备期末考试。”陈时书看着旁边一堆书,揉了揉鼻梁。
“那你最近很忙吗?”
“是啊,忙到脚不沾地,忙到都没时间睡觉。”对面打了个哈欠。
“这么忙吗?”
那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下晚自习后,安纾还拉着温芝芝去吃了些东西,没注意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嗯嗯。”这两声嗯像是从鼻腔发出来的,然后听到手机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对面一下没声了。
“喂?陈时书。”对面没了动静,这么晚了安纾也没敢大声说话,轻叫了两声后,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还没挂电话呢!
那自己现在要不要挂断。
私心告诉她,她不想。
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时而远时而近,像在她耳边挠痒痒。
安纾的心跳的很快,大脑释放的多巴胺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觉得今晚自己可能睡不着了,想着再晚点,再晚点她就挂断电话。
却没想到自己也睡了过去。
陈时书这一觉睡的很沉,昨天实在是太困了,他躺在床上准备给安纾发完消息就睡觉,没想到接到安纾的电话,带上耳机后才接通。
他一摸耳边,果然耳机已经不见了。
陈时书继续摸索着床边,摸到手机后拿到眼前一看。
和安小纾的聊天记录,下面带着七个多小时的通话时间,吓的他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早上室友都还没有起床,陈时书从床上爬下来走到厕所。
“喂,小纾?”
对面没有声音,应该是还在睡。
陈时书看着未挂断的电话,然后按下挂断键。
他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陈时书给她发消息。
“我挂了。”
“对于成绩,有好有坏,有时候放松些,才能走的远一些,希望你在意它,但掌控他。”
安纾醒来的时候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靠放在墙上的手机。
昨天安纾还是遵从内心,没有马上挂断它,本想着晚点就按断,没想到听着陈时书的呼吸声,自己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手机接到了欠费短信。
安纾看着脑袋痛。
流量用完了,看来还得去交一下话费。
两人聊天框里显示着通话时长七个多小时。
下面还有陈时书发来的消息。
被成绩裹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是学生都会这样,因为在意,但你要成为掌控它的人。
安纾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将杂念全部吐出自己的身体。
脑袋渐渐放空,心里不再想那么多,感觉到无比轻松。
哪里有问题,咱就往哪里学。
期末来的很快,安纾觉得一旦适应了某个地方,那么日子就会变快起来,比如现在在学校。
她都已经来怀中快两个学期了。
这次的期末是她高一学年最后一次考试。
按照上次排名,这次她来到了二班。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离一班这么这么近。
这学期最后,日子也到了六月底,怀义气温不低。
头顶风扇继续嗡嗡作响,时不时有风从旁边吹过,身体便会凉爽一阵。
安纾看着桌子上的试卷,夏虫嘈杂的声音让她昏昏欲睡,她摇了摇头,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
不知道为什么,安纾越想调整,但是状态越糟糕。
高中以来,她成绩上升的很快,即使有过瓶颈期也依旧在上升,可这次不一样,她心里一直有种预感,这次成绩估计不会很理想,陈时书说的话让她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在意成绩了,这并不是件好事。
这次期末考试时间安排很宽松,足足考了三天。
学校给高一生只放了一个月的假,从八月份开始放假,就是说他们就算考完了期末,还得回学校补一个月的课才能放假。
听到这个消息后,班上一片埋怨声。
“有一个月假都是好的,等你们高二高三后,时间就更加紧张。”
吴老师在讲台上似乎早就料到这个情况,开口无情地说。
安纾坐在下面,心情倒是没有什么很大的波动。
她早就料到了,如果怀中的假有那么长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在陈时书读高中那三年里,两人见面次数寥寥无几。
周围的人在紧张地讨论考试,放假,补习,她坐在那很安静,看不出情绪,有一种等待最后判处结果的平静。
如果不能去一班,别的班也可以,高二再努努力,高二下再去也行。
放学后,她突然不是很想回家,便在学校到处逛了逛。
她虽然来这里快一年了,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教室里,没有到处走走。
一是没找到什么朋友一起,二是自己也懒得走。
平时也没这雅兴。
她走在通往食堂的那条小道,想起来怀中第一天时,陈时书带着她到处逛,陈时书说这往后延的这条路通往一个草坪,当时太黑,也没往那里去。
安纾背着书包,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后走。
途中看到一条楼梯往上延伸,安纾看了会,爬了上去。
五点多的天气还是很闷热,安纾走了会身上便出了些汗,不一会到了楼梯尽头。
那里确实有一块超级大的草坪,上面还有一些小区常见的健身器材。
安纾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风扇,对着自己。
视线看到一块在树下的石椅,安纾坐在那里。
石椅的方向背对着草坪,面对着一个坡,坡下是火车轨道。
她还记得当初问陈时书,他坐火车去京师时会不会经过这里。
他笑着说自己坐飞机。
原来怀义到京师是需要坐飞机的关系,陈时书离自己好远。
不一会起风了,风顺着安纾的小风扇,吹到她的脸上,钻进她的身体里,树荫下安纾靠坐在那,这里没有人,只有蝉鸣在树上吱呀。
好舒服。
她将脑袋仰着,向后伸了个懒腰。
安纾闭着眼享受着,突然感觉到一丝震动,像是从远处传来的。
是火车。
安纾从小到大没去过除怀义外的其他地方,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火车,绿色的,破旧的。
和电视里见到过的一样。
声音大到安纾有些害怕,但安纾还是站在那里,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火车的到来。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脱离现实,在嘈杂的声音中,不去想烦心事。
一趟火车很快,它走后,又剩下一片安静。
安纾在上面待了快半小时才慢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安睿杰很早就放暑假了,现在在家里看着电视。
安国怀好像刚洗完澡,厕所一股雾气。
李玉芬女士在厨房炒着菜,安纾站在门旁看着安国怀往厨房凑,然后被李玉芬女士骂骂咧咧的喊出去。
好吧,她好像又活过来了。
“爸,妈我回来了!”
她冲着客厅大喊一声,像是宣泄,像是翻篇。
怀中改卷很快,但这次期末是全市联考,成绩出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但怀中上课进度很快,安纾又开始将自己忙于学业,都快忘了期末成绩这事了。
结果没想到在一次午睡后的下午,班长拿着成绩单来到了教室,将成绩单放在讲台上,冲着安纾喊了句,“安纾,老吴办公室找。”
安纾到办公室后,看到老吴坐在位置上,慢慢地喝着茶。
“吴老师。”安纾礼貌地轻喊了句。
“嗯,来了。”吴老师放下茶杯,看着她,“看成绩了吗?”
“还没。”安纾摇头。
“看看吧。”吴老师从旁边扯了张纸,安纾往上看,才看清自己的排名。
安纾,班级第1,年级103。
意料之内。
安纾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无论多少名,但绝对不可能是前五十。
“你这个成绩虽然相较于上次退步了,但是还能稳定了一百左右已经很不错了,分班应该也能去个不错的班。”
安纾那颗有些认命的心又开始跳动,带了些不甘心。
“嗯。”她沉默不语,低着头不再说话。
她好像有些贪心,明明之前靠六百多名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难过,但这次一百多却感觉到难过,只是为什么,最后就差一点呢?
人果然都是贪婪的,不易满足的。
一连好几天,安纾都是这个状态。
有些慌神,有些想逃离。
她想回桉树村,她不想面对现在这个情况。
因为状态不好,这几天便和宋老师说暂时停几天课,等她调整好了,再继续。
父母这段时间晚上也能看到安纾在家,大概猜想应该是孩子心情不好,也没再多问什么。
李玉芬晚上端着牛奶,轻敲安纾的房。
“进。”
看着女儿书桌上全是书,安纾坐在那,一言不发。
感觉这一年安纾变了许多,稳重,刻苦。
“休息会,喝点牛奶。”
安纾接过牛奶,“谢谢妈妈。”
“也别太辛苦,在那种好学校竞争压力已经够大了,自己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安纾愣了会,把牛奶放在桌子上,转身抱住了李玉芬。
“嗯,从妈妈身上吸取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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