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木婉清勃然大怒,不顾背伤未愈,左手一扬,就要用袖中小箭射向阿紫。她这小箭上涂了见血封喉的药物,除了独门解药外,无药可救。

这一下若射着了,阿紫必死无疑!

奈何木婉清伤势太过沉重,她先和姑苏王夫人的手下婆子拼了几个日夜,又与灵鹫宫的使者大战,早已心力交瘁,这一箭难免失了准头。

阿紫早有防备,也还算轻松闪过。

木婉清射出一箭,立即牵动背上的旧伤,扯开血痂,鲜血呼啦啦地染了她半身,而她本人则闷哼一声,拧眉闭目,显是痛到极点。

却闻一声嗤笑,木婉清来不及恼怒,就感觉一副温暖的躯体向她挪近,抱住了她。

木婉清一怔。

只觉鼻端传来清苦的草药香,却是阿紫掏出药囊,撕开她背上衣裳,露出一片光滑晶莹的肌肤,把丹药捏碎,涂抹在狰狞的伤口上。

阿紫道:“姊姊,我这伤药一般,你受伤太重,怕是止不住血。”

木婉清偏过头,见她仍是一副冷漠乖戾的神色,却掏出几棵草药在嘴里嚼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片刻后吐出来敷在自己背上。不由暗自疑惑:“她既然是云中鹤的姬妾,为何要费心救我?我用毒箭射她,她也不与我生气,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盘算?”

心里如此想着,木婉清嘴上却低声道:“我怀中有一盒红色粉末。”

她明明是极厌恶这紫衣少女的,此刻却不由自主放软了声调,话甫说出口就多了些许温柔的意味。

阿紫伸手进她怀中摸索,翻开盒子,细细挑了抹在木婉清伤口上。这伤药效果奇佳,涂上不久,流出的血就少了。

阿紫唇角一弯,趁木婉清不备,将剩下的半盒藏进怀中。

木婉清的衣裳满是血污,又被扯坏一半,早就遮不住光洁的肌肤,她正忧心着,却见阿紫脱了外衫,将将盖在她背上,掩住一身春色。

阿紫道:“姊姊其实不必怨恨我。你心中有你的段郎,更应该明白我的苦处。我为护住清白殚精竭虑,云中鹤虽然因我是星宿派门人而忌惮于我,可毒药总有使完的一天。我,我心中也有一个傻小子,为了他是宁死不肯落入别人掌中。所以才出此下策。”

木婉清见她低头一笑,露出颊上两个小巧的梨涡,羞涩中更有几分凄凉,心有戚戚然,不由感同身受,握住她的手,怜声道:“你就待在我身边,段郎不回,南海鳄神为了他的宝贝徒儿,也决不容许云中鹤染指我一分。”

却不知阿紫这话里半真半假,“宁死不肯落入别人掌中”是真,“心中有个傻小子”就值得商榷啦。

阿紫掩好木婉清的衣襟,状若无意问道:“姊姊,我只知晓你有个情郎姓段,可你们为何会流落至此,又与四大恶人厮混在一处呢?”

木婉清自小与师父生活在深山幽谷,涉世未深,去年才与师父一道前往苏州寻那姓王的婆娘麻烦,为人很是天真质朴。她对阿紫已有好感,便坦言道:“段郎是我的丈夫,他对我恩深义重,我这一生是绝不负他的。”

她简简单单,将自己被王夫人手下围攻,段誉骑马报信,两人一道去营救钟灵,再度被围追堵截,随后偶遇南海鳄神的事说了。南海鳄神硬要收段誉为徒,段誉不肯,他便掳了木婉清至此,七天内段誉若不来拜他为师,他就要拧断木婉清的脖子。

阿紫才知道木婉清有个古怪规矩:她常年戴着帷幕,不许别人见她真面目。第一个见她容貌的男子,她如不杀他,便得嫁他。

“这可真是个绝妙的主意,”阿紫抚掌赞道,“依姊姊这般的花容月貌,若不戴上帷幕,引来的狂蜂浪蝶更不知凡几啦。”

木婉清嗔了她一眼,心中却是欢喜。她极少听人赞她容貌,毕竟是个女儿家,听这话哪有不欢喜的。

晚色清凉,白月亮高悬天空,四周春野花枝皆作暮色。

木婉清吃过牛腿后便挨不住伤痛,沉沉睡去。云中鹤与叶二娘、岳老三远远聚作一堆,不知商量什么。

阿紫抱膝坐在大石上,仰望满天星斗,心道:“才出了星宿派就碰上四大恶人,果然和臭小子搅和在一起就没好事发生。唉,也不知他死了没有。”

她一时想这狼心狗肺的坏小子死了才好,一时又盼他尽早解了软筋散的药性。她白日里与云中鹤周旋、安抚木婉清尚不觉怎的,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却觉得疲惫。

漫天星子如灯,一闪一闪似乎在笑她心绪不宁。

阿紫打个哈欠,合衣侧身躺下,枕着臂膀,闻着山石下的青草香,缓缓阖上了眼睛。

半晌,她忽然被说话声惊醒。

是岳老三和叶二娘等人。

只听云中鹤忽高忽低的嗓音响起:“老大怎的这时还没到?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南海鳄神骂道:“滚你奶奶的腿儿!老大何等的人物,哪容得你在这儿胡乱揣测!”

叶二娘娇笑道:“老大让咱们等足七天,现在才不过三天而已,老四就这么急不可耐。”

云中鹤嘿嘿一笑,道:“老大和大理皇府仇深似海,我哪儿敢耽误他的事。”

叶二娘道:“我看你惦记老大的事是假,惦记那一对如花似玉的小姊妹是真。”

“那个年长些的也就罢了,有老三盯着,我是沾不到手啦。可那紫衣丫头,刁钻古怪,乖乖,真是痒到我心尖上去。”

南海鳄神懒得听他这些浑话,打断他:“我不管你用链子铐起来的那个,要奸要杀随你的便,可你不许惦记我宝贝徒儿的老婆就是。否则老子非把你脖子拧下来不可。”

云中鹤冷哼一声,不作言语。他虽然轻功高明无人能及,可论起武功来比岳老三是大大的不如。因此尽管心里十足的不服气,却还是按捺下来。

叶二娘忽而轻笑出声。

云中鹤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恰逢这一笑,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当即粗声怒喝道:“你笑什么?!”

“哎呀呀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老四,我只是瞧有人大半夜地不歇息,非要趴在草里偷听,觉得有趣而已。”叶二娘掩唇道,不着痕迹地向后稍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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