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日头明明是暖金色的,懒洋洋地洒在沈家别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可那光,怎么瞧着都透着一股子针扎似的寒意。林薇薇僵在客厅中央,指尖因为死攥着那个薄薄一层牛皮纸的信封,泛出几分青白。那信封轻飘飘的,里头装的却不是什么值钱物什,是能把她过去那些掏心掏肺的爱恋,撕得稀碎的铁证——沈泽渊和苏曼柔那些腻歪到骨子里的照片,酒店开的房,还有几笔不清不楚流进苏曼柔账户的钱。每一样,都像淬了冰的刀子,一下下剐着她的心尖子。
她深吸一口气,那股子直冲喉咙的哽咽和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才勉强压下去。今儿个,她不是来掉金豆豆的,她是来把话说开的。
“薇薇?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下午跟朋友逛去了么?”沈泽渊从书房踱出来,脸上还挂着平日里那副温吞水似的笑,可瞅见林薇薇那张白得像纸、眼神却决绝得吓人的脸,那笑就跟冻住了似的,顿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刻,楼上也走下来个人。苏曼柔穿着身瞧着素净、料子却好得很的家居服,手里还端着杯刚沏好的咖啡。她一看见林薇薇,眼里头慌神的光一闪,快得跟错觉似的,跟着就换上了那副可怜兮兮、柔柔弱弱的模样。“薇薇姐,你回来啦。”声音甜得发腻,那股子亲近劲儿,拿捏得刚刚好。
林薇薇没接他们的话茬,两道眼刀子似的目光,直勾勾戳过去。“沈泽渊,苏曼柔,咱聊聊。”她的声儿平静得怕人,听不出半分波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平静水面底下,是怎么个惊涛骇浪的闹腾法。
沈泽渊皱了皱眉,像是不大乐意她这态度:“聊啥?这么正儿八经的。”
苏曼柔倒像是闻出了点儿啥,端着咖啡的手抖了一下,几滴深褐色的液汁溅在手背上,白生生的肉立刻红了一小块。她立马“哎呀”一声,眼圈儿说红就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地望向沈泽渊:“泽渊哥,我……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惹薇薇姐不痛快了?”
林薇薇瞅着她这惺惺作态的样儿,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以前她怎么就瞎了眼,没瞧出这副画皮底下是啥呢?
“你没做错啥。”林薇薇总算把眼神挪到苏曼柔身上,话里带着点儿冷嘲热讽,“错的是我,错在我眼瞎,错在我把狼招进了屋里头!”
“薇薇姐,你……你这话是啥意思呀?”苏曼柔的眼泪立马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把咖啡杯往旁边一搁,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我知道,我寄人篱下的,说不定哪儿做得不周到惹你生气了,可我是真拿你当亲姐姐看的呀,泽渊哥他也是……”
“够了!”林薇薇厉声打断她,把手里的牛皮纸袋“啪”一声狠狠摔在亮堂堂的茶几上,“别再演戏了!苏曼柔,你自己瞅瞅这是啥!”
纸袋裂开,照片啊、打印出来的记录啊,散了一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清清楚楚的时间地点,跟一记响亮的耳刮子似的,狠狠扇在沈泽渊和苏曼柔脸上。
沈泽渊的脸“唰”地一下就青了,眼神也沉了下去,跟两口深井似的。
苏曼柔呢,瞧见那些照片的瞬间,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跟张白纸似的。可她反应倒快,愣了没两秒,“噗通”一声就给林薇薇跪下了!
“薇薇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砰砰”地磕着头,额头上很快就红了一片,“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鬼迷心窍!泽渊哥他……他心里是有你的!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主动缠的他!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她一边哭嚎,一边使劲儿捶着自己的胸脯,“薇薇姐,求求你,求求你成全我们吧!我知道我配不上泽渊哥,我啥名分都不要,能守在他身边就成!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这番“哭天抢地”的表演,要是搁以前,林薇薇说不定还真就心软了,甚至会琢磨是不是自己太较真。可现在,瞅着她这副没皮没脸的绿茶样,林薇薇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五脏六腑都烧得慌。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沈泽渊倒像是被苏曼柔这“情深义重”和“委屈巴巴”给打动了,又或者是被林薇薇这“步步紧逼”给惹毛了。他猛地把苏曼柔从地上拽起来,搂到自己身后护着,看林薇薇的眼神,那层温和斯文的皮,算是彻底给撕下来了,露出了底下那份自私、凉薄,还有点儿刻薄的真模样。
“林薇薇!你闹够了没有!”沈泽渊的声儿冷得像冰碴子,还带着火,“不就是几张照片么?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揪着不放?曼柔她一个小姑娘家,无依无靠的,我多照看她两眼怎么了?你就不能大度点儿,懂事点儿?”
林薇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还有这么颠倒黑白的!“大度?懂事?沈泽渊,你老婆亲眼撞见你跟旁的女人不清不楚,你让她大度?懂事?”
“什么出轨那么难听!”沈泽渊眼神躲躲闪闪,嘴却还硬着,“我跟曼柔就是一时糊涂!你就不能给我点儿空间,一点儿信任?非得把事儿做得这么绝?”他顿了顿,那话里就带上了点儿吓唬人的意思,还有点儿瞧不上人的轻慢,“林薇薇,你别忘了,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沈家给你的?离了沈家,你以为你还能过这样的日子?别太任性了,见好就收。”
这话,才是最锋利的那把刀,一下就捅穿了林薇薇心里头最后那点儿念想。是啊,他打心眼儿里就是这么想的吧?她林薇薇,不过是攀着沈家这棵大树的菟丝花,离了他沈泽渊,啥都不是。
林薇薇瞅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个从前让她心心念念、啥都愿意给的男人,这会儿只觉得膈应得慌,陌生得可怕。她慢慢的,慢慢的,勾起了嘴角,那笑容,冰冰冷冷的,能冻到骨头缝里去。
这是头一回,她用这样冰冷、陌生、不带半分情意的眼神瞅着沈泽渊。那双从前盛满了爱意和崇拜的眸子,这会儿只剩下一片冰封的荒原。
“沈泽渊,”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清楚楚,“你想错了。我林薇薇,离了你,照样能活。以前是我傻,把你当个宝。现在,我醒了。”
她的眼神扫过沈泽渊瞬间僵住的脸,又掠过他身后苏曼柔那副得了便宜又卖乖、还带着点儿不安的表情。
“这场戏,我看腻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好好享用你们的‘爱情’吧。”
说完,她连眼皮都没再抬一下,转过身,脊梁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她从前当成“家”的地方。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过去那些不切实际的幻影,朝着一个摸不着、却透着光亮的将来走去。那个任他拿捏、一门心思扑在情爱上的林薇薇,打这儿起,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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