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晓扬说了让孟婷婷陪姜可凡演剧本，孟婷婷就开始像个小陀螺一样忙得转个不停。她经常下了班帮杨晓扬去幼儿园接牧牧。她帮杨晓扬做饭，有时也在她家一起吃饭。她还会帮杨晓扬拍短视频，帮她想脚本。当然，最终的目的是——她跟姜可凡说可以帮他一起演剧本。

姜可凡是需要人帮他演剧本，他其实想让杨晓扬跟她搭着演。但他看杨晓扬跟孟婷婷关系那么好，人家还特意老过来主动要搭戏，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把一些没什么情感纠葛的戏让孟婷婷帮着演，有时候需要人多的话，就把王大维也叫过来，四个人一起，倒也演的很欢乐。

有时候，杨晓扬在厨房做饭，看着厨房大玻璃门外的客厅里，孟婷婷和姜可凡在对戏，两人乐得前仰后合，叽叽喳喳欢笑不停的，心里既替他们开心，又觉得很失落。她心里想着：他俩说不定真能在一起吧？也挺好，自己也算积了功德一件。

一个周日的下午，孟婷婷没来，只有杨晓扬和姜可凡在家。

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屋里。杨晓扬在茶几上做了个围炉煮茶，煮了一些暖暖的果茶，还烤了一些花生、桔子、红薯、栗子、桂圆等零食。俩人各自拿了个软垫，席地而坐，靠着身后的沙发，边吃着喝着，边讨论了一下短视频脚本的事。小巴也在茶几旁，趴在一个软垫上，惬意地眯着眼打盹儿。

他们觉得，新一期的视频，不能拘泥于拍怎么做化妆品，因为大部分观众不会自己真正去做，可以针对一些护肤品的成分，给大家分析这一款更适合哪类人群来用，也就是讲明白什么是“汝之蜜糖，彼之批霜”，这样似乎对消费者更加实用一些。

他们有时也说一说电视剧插曲的歌词要怎么写，杨晓扬帮着想了好几句，还挺押韵和应景。

两人都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屋内暖暖的，还散发着食物和茶水的香气，和喜欢的人围着暖炉讨论着，互相激发着灵感，真是再美妙不过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杨晓扬起身去开门，牧牧一下子扑向她，喊着：“妈妈我回来了！”

杨晓扬很意外，本来说好晚饭后她去接的呀，怎么下午就把牧牧送回来了呢？

肖敬然站在门口，说：“不请我进去暖和暖和吗？”

于是，两人都进来了。牧牧迫不及待去和小巴玩起来了。肖敬然一进屋就看见穿着睡衣坐在沙发前的姜可凡。

他上前打了个招呼：“哟，姜老师在呢？我们之前在学钢琴的地方见过，好久不见了。你这是……来给牧牧上课的吗？”

姜可凡微微欠身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说：“我住这儿。”他直白地说出这几个字后往嘴里放了枚花生。

肖敬然疑惑地看看杨晓扬，说：“这是你的……小男朋友？”

杨晓扬尴尬地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他……他租了一间书房。我们现在是合租。他确实也给牧牧上钢琴课。”

“为什么要合租？你是不是缺钱？”肖敬然脱口而出。

这时，姜可凡也站起来了，走到杨晓扬旁边说：“因为我可以照顾他们。晓扬工作很出色的，不是钱的事儿。”

肖敬然不想跟他说话，于是拉着杨晓扬去了卧室，关上门，说：“为什么把我们家租出去？如果你缺钱跟我说啊。”

杨晓扬很不想让他知道合租的事，所以特意叮嘱过牧牧周末的时候不要跟爸爸说这个事，牧牧还真的很信守诺言。但是既然知道了，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理亏的。

“我们家？这早就不是我们家了，是我和牧牧的家。所以，我租不租给别人跟你没关系。”杨晓扬这么回复。

肖敬然有点难过，但苦口婆心地问：“你跟他在一起了？”

“没有。”杨晓扬一口回绝。

“那你这么住多不方便啊！和一个陌生男的一起住，你不怕有危险啊？他要是把你害了，或者把牧牧拐跑了怎么办？”肖敬然急得说话音调都高了。

“嘘~你小点声！“杨晓扬很怕姜可凡在外面听到，但其实他在客厅竖着耳朵都听到了。

杨晓扬继续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个单纯的大男孩，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坏人能把‘我是坏人’写脸上吗？你别太天真！”

杨晓扬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成天担心这担心那。你知道吗，我就是不喜欢你成天什么都管着我，我什么都不能做主，都要听你的，都是你替我选好了，我只能接受。我现在好不容易自由了，你还要来管我！”

“我这不是担心你，为你好吗？”

“谢谢，我不需要。”

“等你吃了亏，哭都来不及。”

“我就算吃亏，也不关你事了。”

肖敬然本来要走，突然想起来，说：“对了，我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春节的事。我想除夕那天把牧牧接走，在奶奶家过，等初三吧，我再把他送回来。”

杨晓扬不甘示弱：“除夕我还想带牧牧去姥姥家过呢，初三，我再把他送你那儿。”

“非要这样跟我作对吗？”肖敬然很无奈的样子。

“不是作对，是事实，我就是这么想的。”

“要不问问牧牧好不好？他想除夕在哪儿过就在哪儿过。”肖敬然算是有点妥协。

于是他拉开门走到客厅，问牧牧：“儿子，今年除夕你想在哪儿过？是去奶奶家还是去姥姥家？”

牧牧正在跟小巴玩儿，也没抬眼，说：“我想跟以前一样，都一起过。”

“今年不行啊，要分别过了。”

“那我在家过。”牧牧随便说了一个。

肖敬然没辙，叹了口气，朝门口走去，临出门还看了一眼姜可凡。

肖敬然走后，杨晓扬过来问：“牧牧，你跟爸爸说了姜老师住咱们家了？”

牧牧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没有啊，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杨晓扬知道儿子不会撒谎，就是心里奇怪：“那你爸怎么突然把你送回来？感觉就是知道了故意过来看看情况的。”

牧牧说：“我也不知道。”

肖敬然出了楼门，走在熟悉的小区里，忽然一阵冷风吹来，似乎穿透了他整个身体刺入骨髓，让他打了个寒战。许是被风吹的，或是心中翻转难受，肖敬然居然感觉眼眶热热，刺刺的疼，一滴眼泪“啪嗒”掉在了鞋上。他吸了一下鼻涕，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加快脚步走出小区，上了车。

坐到车里，打着火，不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肖敬然用车载语音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说：“有空吗？找个地方出来坐坐吧……”

临近春节，公司里忙忙碌碌，各个销售忙着给自己的客户送春节礼物，太远的就快递，进的就亲自送过去，以表示一年以来对客户支持的感谢。

同时，全年最后一个季度的述职会也如期举行了。杨晓扬再也不是公司里销售业绩的最后一名了，再也不会是那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小助理升销售后胆战心惊的演讲了，她落落大方，侃侃而谈，信心满满地做完了述职演讲，因为她的业绩已经飙升到公司第二名了！比刘晓娜仅仅低了一点点。

公司按照比例，给每个销售员发了季度奖金，杨晓扬的奖金越来越多，她看着银行进账数额，可开心了。

正在这时候，刘世轩叫她进办公室。

杨晓扬开心地走进去，坐在刘世轩的对面。刘世轩先表扬了她几句，夸她进步很大，业绩越来越好，然后拿出一张类似合同的清算表，让她签字。

她很奇怪，大概看了一下，也没太看明白，就问：“刘总，这是……？”

刘世轩说：“今年辛苦你了，工作做得很不错，销售业绩也十分令公司满意。所以，这是公司单独奖励你的一笔奖金。一共20万，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签完字，今天，或者最晚明天，财务会把这笔钱打到你银行卡上。”

杨晓扬惊呆了：“刘总，我不太明白，季度奖金不是已经发了吗？我已经收到了。这么大笔钱到底是什么钱啊？”

刘世轩说：“是公司奖励优秀员工的额外奖金。”

杨晓扬问：“那别人有吗？”

刘世轩顿了一下，说：“说了是额外奖金，所以，别人没有。”

杨晓扬更慌了，问：“刘晓娜有吗？”

“没有。”

“但是她业绩比我高啊，她都没有我怎么会有？”

“因为你进步比她大。”

“……”

“赶紧签字吧。”

杨晓扬稀里糊涂就签了字，左思右想不明白，这公司也太大方了吧？这算不算是天降横财啊？这么大笔钱，自己拿着合理合法吧？

她懵懵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去了个洗手间。在隔间上完厕所刚要出来，听到外面洗手池的位置进来了好几个同事，纷纷在议论。

“诶，你们知道杨晓扬为什么业绩越来越好吗？”

“这谁不知道啊，还不是因为她舍得牺牲啊，跟老板好上了，所以大客户都给她了，业绩能不好吗。”

“就是，这些客户分给谁，都能业绩好，客户在那儿摆着呢。”

“这种牺牲我也愿意，毕竟咱们老板还是挺帅的，但是老板看不上我，虽然我是单身。”

“对啊，她都结婚了还干这种事儿，她老公也能忍？”

“你们知道吗，老板还亲自给她批了20万单独的奖金，别人都没有。”

“我的天呐！20万！她是不是被老板包养了啊？”

“肯定不是正常关系，不然，咱们怎么没有这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儿啊！”

……

杨晓扬在隔间里愣是没敢出声，没敢出来。等她们走出卫生间，声音越来越远了，她才慢慢打开门闩，走出来。她打开水龙头冲着手，心里极其难受，她自己也在想：我这是不是真的被老板特殊对待了啊？难不成，刘总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姐！发什么呆呢？”杨晓扬突然被这么一声叫，回过了神，一看是孟婷婷。这时，她才发现，手已经被凉水冲得红红的，冰凉冰凉的。

孟婷婷说：“琢磨什么呢？是不是又有人说你坏话了？”

杨晓扬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别听她们瞎说，大过年的，心情该不好了。我相信你！我天天跟你在一块儿，最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杨晓扬轻“嗯”了一下，眼泪就快掉出来了。她赶紧拿了一张擦手纸，在眼周沾了沾，吸了下鼻子，说：“没事儿，回办公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