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股权?
我先是有些震惊,随后慢慢反应过来,望着随风而去的遗嘱,突然就笑了笑,
“凭什么?”
“就凭着……”
李策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眯了眯眼,示意张律师再次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平板。
刷干净上面的雨水,摆在了我面前。
屏幕中,放映出一张照片。
是一个穿着英伦风衣的年轻男子背影。
张律师指了一下照片上没露脸的年轻男子,一字一句道,
“这个人,是李先生的亲生儿子。”
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瞪圆了双眼,
儿子?
李业还有个亲生儿子?
我低头看着屏幕上连脸都没露出来的人影,觉得张律师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竟然想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来对付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些失态,
“李业什么时候有过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我林芝微虽然家道败落,但林家没落前,也是经常跟李家有来往的,李业掌握李家大权这么多年,在豪门里就是朵奇葩,以前为了他的初恋白月光,从来都不近女色,根本没有一丝沾染红尘的绯闻。跟我结婚后,更是洁身自好。我和他结婚五年,从来就没见他在外面吃过晚饭!”
当然不能把我跟李业没上过床的事情说出来,在外人眼里,我们还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我指着屏幕上的男子,摇摇头,
“李业每天从公司里出来就直接回家,周末和我在家,就连出差都是带着我一起去,他怎么可能冒出来个私生子?”
“莫不是你要跟我说,这个儿子,还是李业那个初恋未死前,给他生出来的?”
“正是。”张律师很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正在笑的下巴突然不动了。
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李策还有张律师。
他们大概觉得我是不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傻了,疯掉了。
李策甚至伸出手,揉着我的肩膀。
我恶心地躲开。
“芝微,”李策直接称呼了我的名字,“我们讨论了,让你交出来股权,也都是为了你好。”
“这个孩子,的确是大哥的亲生子。大哥临去世前的那一年,都在调查这个孩子。基因对比检测了三遍,错不了。你应该也听说过,大哥和他的初恋曾经有过一年多的分手,孩子就是那个时候……”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这个孩子如今也已经成年,并且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表示很愤怒,并且十分憎恨大哥当年对他妈妈的分手而导致的他妈妈的死亡。”
“所、所以呢?”我大致消化了他说的,竟然有些期待接下来他又会丢出怎样的炸弹。
李策往前靠了靠,贴的我很近。
身后的阿彻突然冒出来,将我往后拉了一把,强行让李策与我隔开一米多远。
阿彻冷着脸,握住伞柄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李策踉跄了两步,抬起头,很生气地对着阿彻大吼,“你这个下人,到底还有没有数!我跟大夫人说话,哪来得了你在这儿阻拦!我告诉你,以前我被你拦截,都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大哥还活着,你为芝微服务就是为大哥服务,我怕大哥,所有才不跟你计较!现在大哥已经死了!就算今天我把芝微给就地强/暴,你也得眼睁睁地看着——”
“闭嘴!”阿彻冲上前去就要给李策一拳,目光狰狞凶狠。
我头疼,想要快点儿把这些事情全部听完,于是让阿彻不要动手,
“住手!你听不出来他是在故意激将你!”
李策没那个胆做他所说的事情,这个我是知道的。
但是阿彻到底是不是为了李业而阻挡李策对我献殷勤,那我就不能肯定了。
阿彻的手落下,阴冷地瞪着李策。
回到了我的身后。
我目光注视着他走到我后方,在他脚步停下的那一刻,给了他一记冷厉的目光。
这个孩子,为人愈发成熟,但怎么冲动起来还是这么毛毛草草!
阿彻低着头,为我继续撑伞。
我挺直了腰板,示意李策继续说。
李策不再敢造次,规规矩矩站在了距离我一米处的小路上,指着平板开口,
“大哥确定了这个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是在他去世前的一个周。那时候大哥已经很虚弱的,几乎是知道他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那一瞬间,同时又陷入了昏迷,再也没醒来。”
“而在此之前,大哥因为不是很清楚这个儿子究竟是不是他的骨肉,所以遗嘱上写的都是‘百分之三十的股权留给直系亲属’,并没有写明到底是给妻子还是给儿子。他估计是想的是——要是儿子是假的,那么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留给你;要是儿子是真的,”
“那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就要重新划分。”
“可、大哥还没来得及修改遗嘱,他就……”
我彻底明白了,上前一步,主动靠近李策,轻声问他,
“这个孩子,他知道遗嘱的这些事吗?”
“知、知道……”李策有些结巴,眼神躲闪,
“大哥的遗嘱、是、是交给张律师起草,张律师不单是大哥的律师,对李家其他分支几房更是有合作的,所以……”
“所以,你们就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擅自将遗嘱先告诉了李业的私生子,对吗?”
我冷笑。
李策反驳,
“什么叫做‘擅自’?张律师本来就是我们李家的律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说白了你也就是长得像大哥的初恋,才能够嫁给大哥!说起初恋......”
李策打量着我,上上下下,眼神让我浑身不舒服。
他勾起嘴角讽刺一笑,
“大哥的初恋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你身为大哥的正室,结婚五年,居然都没个动静儿。芝微,我看你大哥死了,你也没有多么伤心,还成天地跟你身后那个保镖,”他朝着阿彻努努嘴,
“跟这个野男人拉拉扯扯的。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些年你该不会跟大哥根本就是演戏给外界看,表面恩恩爱爱,实际上在背后里偷偷背着大哥——”
“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李策的脖子,李策身后的保镖们刷刷拔枪对准了我的脑袋。
阿彻直接冲上前,赤手空拳与枪口对峙。
“住手!”
“住手!”
我和李策同时呵斥。
李策似乎很享受我与他如此的贴近,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事已至此,大夫人还是安安心心接受这个结果吧。”
“大哥的那个孩子叫‘邵明章’,跟他母亲姓的。很快就会从国外赶回来,认祖归宗。据传闻,这个小子可不是个善茬。我等体谅大夫人是大哥曾经五年的妻子,现在依旧是大哥的未亡人,我们不会委屈了大嫂的。于是替大嫂找了一条合适的出路——”
“张律师已经拟好了股权转让的协议书,只要大夫人签字,以后您仍旧是李家长房的大夫人,李家每年都会给您花不完的钱财,为您日后的生活提供衣食无忧的赞助。只要交出股权,将李氏集团占比例最大的一份股权交还给李氏子孙。”
“这样既可以避免了你与邵明章的争斗,又可以舒舒服服享受后半生。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不久后邵明章回来,我们李家势必会和大嫂您掀起一场夺权的血雨腥风!”
“芝微,”李策笑了笑,蛇一般的眼睛看着我,
“你凭什么觉得,你会赢得过我们整个李家?”
“就凭你?”他双眼一转,又看向正与枪械对峙的阿彻,
“还有那个沉默寡言、遇事只会暴力干架的保镖?”
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李策推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身后拔枪的保镖一挥手,
“行了啊,别拿着个沙弹枪装模作样了,我给你们发这个假枪又不是让你们对着人的!”
“芝微,”他戴上墨镜,重新回头,对我一挑眉,“你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让自己的任性,葬送了往后余生的优越生活。”
*
回去的路上,车子摇摇摆摆。我被颠簸的有些恶心,捂着嘴想吐。
阿彻突然把车停在了不知道是哪条路的路边。
我有些奇怪,抬头看他。就见他从驾驶位旁边的装物架子里,抽出一盒晕车药,又倒了杯水,细心的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来,吃了药,胃里舒服了许多。
躺在车后座,晕晕沉沉的。
阿彻又递给我一件干净的大衣,让我盖着小睡一会儿。我披上他的衣服,找了个比较舒适的位置缩好,他再次发动车子,车开的要比之前更加缓慢。
药效上头,我的眼皮开始打架。
“阿彻……”困意占据了大半个脑子的时候,我突然没意识地张了张嘴。
阿彻稳稳当当地握着方向盘,拐过一个弯道,
“大小姐,您说。”
“如果……”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的身边也突然出现一个人,对你说你是某个很厉害人物遗失在外面的独生子,想要你认祖归宗。你说、你也会、会回去……会回去……吗……?”
“大小姐,您很不希望邵少爷回来吗?”阿彻听完,低沉地问我。
我趴前方支起的小桌板上,想了想,点点头。
又摇摇头。
“嗯……嗯嗯?嗯嗯嗯……我也没、没完全不想让他回来。”
“毕竟,他才是李家的血脉,我一不姓李二没给李家生个孩子的,其实根本也不算李家的儿媳。”
“但……”我趴在桌板上,困意愈来愈浓重,声音都分叉,
“李业当年娶我的时候,把……把我爸爸他、唯一留下来的……”
困到忘记了要说什么。
阿彻似乎回答了我的话,但我已经没有听进去的感觉。
最终双眼一闭,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
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我感觉到头很疼,身子很酸,应该是在床上,尝试着爬起身。
脑袋顶突然有一双手伸了过来。
“阿彻……?”那双手的主人我认识,掌心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是几年前为了救我而留下的。
阿彻收回手,站在床前,打开了落地灯。
我爬起身。
阿彻似乎想上前来制止我,但是碍于身份,又不能越矩。他沉沉地看了我一眼,站在微光中,冷冷地说道,
“大小姐,你发烧了。”
“哦?”我往上顶了顶眼珠子,是很痛,从小一发烧,我往上翻眼睛就会感到疼,“好像是发烧了呢……”
“我去叫阿香来。”阿彻匆忙的离开了我的卧室,还么等到我喊他,就消失在了房门前。
阿彻有点怪怪的。
我撑着身子靠在床头,缓了口气,吐出的气息都是温热的。
手往胸前一放,
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了。
我低头看了看,是我平常穿的丝绸浴衣,深紫色的绸缎下,胸罩内裤全都被换成了新的一套。
是阿香给我换的吗?
我下意识认为衣服一定是阿香帮我换的,阿香是我在这个家里面的贴身女佣,二十岁出头,做事细心又体贴。
阿香随即进来了,我抬头指着睡衣就问她,是你帮我换的吗?
只是随口一问,没什么想法。可是阿香看到我后,却一愣,拿在手上的药都颠了两下。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有些奇怪,歪着脑袋问她,
“怎么,难道不是你帮我换的吗?”
阿香把药放下,有些尴尬地回答我,
“夫人,不是我帮您换的。”
“那是谁?”我更疑惑了,以前没有其他人帮我换过衣服,一直都是阿香帮忙。
阿香给我拿出体温计,让我伸出手腕,给我测量体温。
她红着脸说,
“是、是彻先生。”
“您回来的时候,是彻先生抱着您上楼的。”
“彻先生本来是打算放您到床上,让我进来给您换衣服的。可是您搂着彻先生的脖子却搂的太紧了,彻先生喊了您几遍您都不松手。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因为您当时发烧发的很厉害,身上的衣服又都全湿了,彻先生看您再不换衣服,感冒会更加重。”
“于是只能让我们都出去,他、他亲自帮您换好了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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