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点了一下头,看着窗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邵明章似乎不太满意我这个反应,又把这话给我重复了一遍,还给我详细地介绍了“听说是彻先生先提出的分手,说己还是没办法喜欢上许小姐,自己心中一直有一个忘不了的人”。
这话听了有些渣男了。
我轻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养出来一条渣。
倒有些忽略了这番话里模糊的主角是谁。
“许小姐挺崩溃的。”邵明章说话声一顿,又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嘲讽,“这种事能在李氏集团总部闹得沸沸扬扬,也是厉害,我身在最顶层都听到了。这些日子许经理就一直在56楼彻总监的办公室堵他,每天我下去开会都能看到一出很壮观的大戏。”
我觉得车里有些闷,拿起旁边凹槽里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车子又开了一段,大概是到了距离李业墓地快一半左右的路程,车子渐渐加速,照例停了下来。
为了防止外人对司机下手,以前李业一直是出门走到行程一定的距离,就会换一个司机。距离多少都是每次出发前临时定的,邵明章虽然很讨厌李业,但是这个习惯还是很赞同。
车板将前后车厢隔开,我没有看到换上来的司机究竟是谁,脑袋有些乱,也没像往常那样去去问一声换了什么人。
一小会儿的功夫,车子再次启动。
邵明章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我一直想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没去理他。
过了不多久,邵明章突然又开口。
他语气很随意地问我,
“你就不对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件事发表什么看法?”
我没好气道:“没什么看法,以后使劲儿躲着阿彻就是了。”
邵明章:“哟~这是承认了你就是彻先生心中那个一直喜欢的女人?”
我觉得他这不是明知故问?说给谁看呢!斜了他一眼,挺自嘲道,“我知道啊,我也没有否认过。”
邵明章:“那……我看你对彻先生每次都冷冷淡淡的。”
我:“我又不喜欢他。”
我:“难道他对我好,我就一定也要对他好吗?”
邵明章:“……彻先生可是跟了你七八年。”
我:“我一直……把他当孩子。”
“你会喜欢上自己养大的小孩吗?怎么可能!就一个孩子而已!”
邵明章似乎还想说什么,我不想跟他继续探讨阿彻的问题,让他闭嘴,毕竟我和阿彻已经划清界限了,那天去公司碰见阿彻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阿彻才跟他女朋友分手,那么我就更加罪大恶极。
我跟邵明章说明白我今后肯定是要加大不见阿彻的力度,让他以后也别三天两头跟我说阿彻的事情了,两不相见最好,或许过段时间阿彻想明白,又会跟那个女孩子和好。不管和不和好,我都不能继续跟他有一丝牵扯。
邵明章轻笑着,意味深长问我道我一句,“小妈你心真狠。”
我说这不是心狠,本来就是养在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没想过染指,更不可能谈男女之情。
这句话纯属于开玩笑。
哗——
车身突然猛地往前冲了一下,紧接着急减速停在了路边。
“怎么回事!”我抓着扶手,稳住身子后,敲了敲车板。
邵明章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倒是没对突然停车有多么生气,反而先是看了眼手机,嘴角逐渐浮现出一个看热闹的笑容。
“换了个司机而已。”
“司机不是刚换的吗?”我没听明白他这句话,脱口而出问他。
邵明章抬起头,没事人似的把手机揣回到大衣口袋里,然后拨了个电话,对着电话吩咐道,
“那个,张伯,你让秘密跟行的安保团队在上来个人来给我开车吧。”
“对,彻先生有急事,开了一小会儿开不了了。接下来的路程,还是麻烦你了!”
*
我没想到阿彻也来了。
邵明章笑的不怀好意,我下车后,看到在半道上离去的阿彻又好端端地站在了李氏私人墓地的边缘外,一袭黑色的风衣,耳朵上挂着无线耳麦,正带领一干黑衣保镖整齐划将墓地与马路另一边拉起一道人体警戒线。
阿彻还是那个样子。
我低头不去看他,踩着冻干了的青石板,邵明章似乎就是想让我出洋相,经过阿彻的身边时,他故意绊了我一脚。
“你有病?”我依旧低着头,一脚踹了回去,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身体靠近了阿彻,阿彻衣服上散发的肥皂液清香特别好识别,因为以前阿彻每次给我披上他的大衣,我都会说一句好香啊。
我不知道身后的男人什么表情,刚刚在车上的那一通话还在我的脑海里绕个不停,阿彻都听到了吧,劳斯莱斯的车挡板隔音再好距离也太近了,阿彻的听觉又那么敏感,以前他住在我的楼上,半夜我出来关一下窗户他都能在上面问我“大小姐,睡不着吗?”
听到了……还能怎么办啊。
李业的墓碑天天有人来打扫,去世了半年多,墓前的花啊卡片啊从来就没少过。站在李业的墓前,看着李业那张脸,我突然又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心里还是有些唏嘘的,毕竟这个男人也曾经给过我暂时的避风港。
邵明章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嘴角咬着一根烟,吊儿郎当的。我低声问他你不给你爹磕个头保佑公司在你手上不要毁了?邵明章轻笑了一声,说公司现在在他手上,仅仅半年,业绩就要比李业死前前一年的直接翻一倍。
我找不出什么话了。
天空有些阴冷,明明来的时候还是晴天,沿海城市的冬天下不来雪,就算下雪,也很容易在半空中就被截胡成毛毛细雨。
邵明章说差不多就得了,做做样子没必要在这儿挨冻半天,我表示很赞同,两人一拍即合。邵明章转头就对站在不远处的管家吩咐了一下,让他们开始安排往回走的路程。
墓园地址选在卿南山的半山腰,下山有一段路程,我和邵明章先走,随行的保镖在后面。阿彻以前就是守护我的“骑士长”,虽然单方面被我给赶走了,但是邵明章似乎又把他给召唤了回来。
依旧是以“骑士长”的身份,带头跟在我们身后。
我能听到阿彻的脚步声,一步一个脚印,沉稳且不失节奏。
很难想象,刚才他还坐在车上听到了我对别人说他的那些薄凉的话,愤怒地刹车离去的模样。
我的心有些沉甸甸,脚下的高跟鞋不小心一歪。
“小心。”
身后突然有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的胳膊两侧。
我的身体一僵硬。
“大夫人。”阿彻的声音,平稳深沉地在我脑后响起,“路面滑,注意脚下。”
“哦……”我摇了两下身子,离开他的双手。
背对着身后的人,淡淡道了一句,
“谢谢你。”
邵明章走在前面,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儿,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翻了个白眼让我快走。
一出私人墓园,车行驶入郊区的山间小路,在一处陡峭曲折的公路拐弯处,前方突然冲出来一辆车。
直接横在了我和邵明章所坐的车辆对面。
车身一往前摇晃又往后摆去,刹车太猛了,我的身体跟着往前倾斜。
“怎么回事!”捂住着撞到的脑袋,探头问司机。
这一次我可不敢再升起车挡板,更得确定了司机不是阿彻,阿彻也出乎意料地没有要求来给我开车。
司机缓了一下神,也被惊了神,看清楚前方的车辆后,按着喇叭文明示意不要挡道。
对面是一辆红色的甲壳虫,也难为这么陡峭的路,甲壳虫这种车能爬的上来。我探着头琢磨车该怎么开,按理说这个道虽然窄,可是正逆两个方向各走一辆车也是勉强能够通行的。
司机又按了一下喇叭,摇下窗户想要告诉前方车主应该怎么走。
可甲壳虫的车主却突然熄火。
突然敞开车门。
突然踩着平底鞋,从车上下来了。
我眨了眨眼。
车里走出来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小姑娘。
许微?
我看清楚下来的人那一瞬间,直接愣住了,然后下意识转过身从车后玻璃往背后的方向看去,阿彻开着的车就在我们车的后面保驾护航。
许微来势汹汹,脸色带着很明显的不好意,她几步走到我的车前,然后拿出手机,博了一个号码,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着手机,大声喊道,
“林彻!我知道你就在这些车里!你出来!”
这是……
闹事情闹到这里来了?
我转过身,看眼前的路实在是有些危险,小姑娘面色不太好,似乎神经质了一样。要是真的在这儿发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车翻了,那可就不是阿彻不阿彻的问题了!
她如果有拉着阿彻殉情的想法,我可能不会很赞同,但是我绝对不可能给她陪葬!
“邵明章!”我转头示意了一下邵明章,邵明章跟我一样的想法,他给身后和阿彻在同一辆车上的人发了信息,让他们通知阿彻先下车,去缓冲一下许小姐的情绪。
后面的行动再一切随机应变。
因为这条路真的实在是太惊悚了!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跌入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阿彻听命令地下了车,听话地一步一步上前去,脸色僵硬,对着许微双手放平,往下压,
“许微,你冷静点儿。”
“不要,在这种地方,开玩笑。”
“林彻!”许微红着双眼,站在距离阿彻两米远处,嘶喊,“在你眼里,我就是胡闹吗!”
这个阿彻!怎么连哄女孩子都不会!
我气结。
邵明章也白了我一眼,仿佛在说“看你带出来的渣男”,他回头对后方车里的人边做手势,边用手机指挥他们悄悄下车行动。
然而就在这时,车正前方的许微却突然转过头来,指着我所在的车的车窗,对着阿彻大喊道,
“林彻!你心里一直爱的女人,就是李夫人对吧!我都看见了!元旦那天晚上你见到她之后表情就一直不自然,还骗我说你晚上有工作,其实是开着车悄悄回了李氏公馆!太恶心人了!太不要脸了!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还比你大五岁,有什么好的!我年轻又漂亮,不跟她似的那里肯定都被李业给做松了!”
“许微!”阿彻太阳穴猛地一跳,怒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知道!”许微眼泪唰地下子流了下来,阿彻吼她,她一愣,紧接着神经质般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林芝微她就是个婊/子!有夫之妇勾引保镖的婊/子!”
阿彻攥紧了的拳头猛地举起。
“阿彻!”我推开车门,一半的身体下车,在车门后面对阿彻厉声道,
“不许!”
“大小姐!”阿彻的双眼猩红。
许微见我下车,突然哭着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她弯下腰,突然就狠了命地往我这边冲了过来。
头疯狂地撞击到我的腹部,惯性牵引,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连连往后倒退。
直逼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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