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骏文隔着窗户问南宫飞扬:“她不是那日的癞蛤蟆吗?怎么会在你这儿?”
吴悔认出司徒骏文就是那日在医馆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子,顺嘴就回道:“癞蛤蟆自然是来吃天鹅肉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你……”司徒骏文恨不得从窗户跳进去跟吴悔对质,结果发现手里还拎着个食盒,只好转身往门口走来。
南宫飞扬在门口拦住他的去路,说:“我们去花厅说。”
“悔儿妹妹,你也来吧!”南宫飞扬叫上吴悔,领着司徒兄妹去了花厅。
几人在花厅坐定,司徒骏文手臂交叉搁在胸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吴悔。司徒清婉内心满腹疑团,脸上却未显露半分,端坐在圈椅上,始终保持着应有的礼数。
司徒骏文和司徒清婉长得可以说一点也不像。司徒骏文眼皮微肿,眼里纵然带着敌视,也不见半分凌厉,倒像只奶凶奶凶的小狗。司徒清婉却是双眼皮,棕色的瞳孔,带有水盈盈的光泽感??,淡雅婉约的气质,仿若一株盛开的海棠。
南宫飞扬指着司徒骏文介绍说:“司徒骏文,丞相府的长公子。”
司徒骏文对着吴悔抱了下拳,吴悔也笑着抱拳回礼。
南宫飞扬又指着司徒清婉:“司徒清婉,骏文的妹妹。”
司徒清婉微笑着向吴悔点头致意,吴悔亦点头回了一礼。
“吴悔,我爹的养女。”南宫飞扬最后指着吴悔介绍道。
得知吴悔宁王的养女,司徒清婉先是微微惊讶,随即又默默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吴姑娘,刚才失礼了。”司徒清婉柔声道。
“是我失礼在先。那日在湖畔,司徒公子和司徒姑娘援手相助,我刚刚竟没认出来恩人来,实在惭愧!还请两位海涵!”
吴悔站起身,拱手朝司徒兄妹弯腰一拜。
司徒清婉道:“当日不过举手之劳,吴姑娘不必客气!”
司徒骏文从听到“吴悔”这个名字开始,一直觉得耳熟,待吴悔和司徒清婉一来一回互相客套完,他终于想起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你叫吴悔?后悔的那个悔?”司徒骏文问吴悔。
吴悔回是。
司徒骏文紧接着问:“醉香楼里有人押了一百两,赌你是飞扬未来世子妃的那个吴悔?”
吴悔点头道:“是的!”
司徒骏文指着吴悔激动地站起来,原来想说‘你别想染指飞扬’,话到嘴边突然改了口:“你既是宁王的养女,与飞扬便是兄妹,那就不能对飞扬有非分之想了!”
司徒清婉喜欢南宫飞扬,又碍于是个名门闺秀,不可以乱吃飞醋,胡搅蛮缠,常常吃亏。司徒骏文看不过,就代替司徒清婉出头。久而久之,司徒骏文都养成习惯了,一看到有女子纠缠南宫飞扬,他就下意识想出手阻拦。
吴悔身上是有那么几两反骨的,听不得别人对她要求这,要求那的,便回怼道:“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也称不上是癞蛤蟆,我就想,你能拿我怎么样?”
司徒骏文刚坐下,一听这话,差点又站起来,发觉自己太激动,反而落了下乘,忙装淡定:“那你就想吧,能不能实现又不是你想了就可以的。”
“司徒公子说的是,我会努力付诸行动的。”吴悔故意道。
眼看司徒骏文不是对手,司徒清婉站出来,岔开了话题:“闲来无事,我就自己做了些糕点,家里人吃不完,顺便拿几块来给飞扬哥哥尝尝。吴姑娘若是不嫌弃,也尝尝吧!”
司徒清婉打开带来的食盒,拿出一碟精致的糕点,放到南宫飞扬手边的茶几上。
恰巧雅园的丫鬟端茶进来,南宫飞扬就顺势说道:“清婉妹妹有心了!我这里刚好新到了一批龙井茶,你们也品品。”
司徒清婉品了品茶,评价道:“这茶入口丝滑,回味甘甜,真是好茶。”
南宫飞扬吃了一口糕点,也夸道:“清婉妹妹做的糕点香甜可口,软绵细腻,都快赶上御厨的水平。”
司徒骏文见两人互夸,非得拉郎配:“糕点与好茶,真乃世间绝配也!”
吴悔一口茶,一口糕点,本来已经把嘴堵上了,一听这话,反骨又立起来了,反击道:“本来确实是绝配,只是不知为何被庸俗的人一夸,就没那味了。”
司徒清婉也觉得司徒骏文表现有点过了,便接着吴悔的话说道:“有之不需炫耀,无之则为卖弄。哥,你狭隘了。”
司徒骏文没想到司徒清婉会反过来说自己,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说:“我庸俗,我狭隘?”
“你确实庸俗,也确实狭隘。”南宫飞扬赞同说。
司徒骏文看看南宫飞扬,又看看司徒清婉,不服气,但承认:“行,我庸俗,我狭隘。”
吴悔心里舒坦了,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是多余的,吃完手中的糕点,就站起身来,说:“清婉姑娘做的糕点卖相好,味道也好,配这世间任何一味好茶,都是佳品。奈何我身体未愈,不能贪嘴。未□□口水,失了态,恐要失陪了。”
司徒清婉谦了一句,让后让吴悔自便。
司徒骏文见吴悔要走了,也礼貌起来,拱手道了声“慢走”。
吴悔转头对南宫飞扬道:“那两本书我先拿回去,看完了再还回来!”
南宫飞扬叮嘱道:“下雨路滑,走路注意着点。”
吴悔拿上书,由弄影扶着往回走。行至游廊拐角处,苏瑾瑜匆匆而来,两人差点相撞。
苏瑾瑜连忙抱拳躬身跟吴悔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怪我走得太急了。”
吴悔侧身给对方让路:“无事,您先请。”
苏瑾瑜又揖了一礼,方直起身,抬头看到吴悔的光头,脸上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吴悔早已习惯了别人这样的反应,没有多言,越过苏瑾瑜,径直离去。
苏瑾瑜入了花厅,甚至都顾不上跟司徒兄妹打招呼,就问南宫飞扬:“飞扬,我刚刚在廊上遇到一个剃着光头的女子,她是谁呀?”
南宫飞扬见他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芒,反问道:“你在激动什么?”
“我今天去茶楼听书,故事里的女主人公感觉就是照着她的样子写的!女将军立于马车之上,剃光头发的脑袋上有几道浅不可见的伤疤,身上透着三分英气、三分匪气、四分女儿气……”苏瑾瑜念了一段故事中的描述,兴奋地问道,“是不是与刚刚那女子一模一样?”
苏瑾瑜乃吏部尚书苏政文的长子,跟南宫飞扬是好朋友。长着一张国字脸,五官也端正,看起来一表人才,实则是个闷**,闲暇之余最爱听说书、看话本。
今天上午他在茶楼听了一个新故事,里面的主人公设定是女将军和京城第一美男子。苏瑾瑜想到南宫飞扬就是所谓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就想找他说道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与女将军一样的人。
南宫飞扬想起自己对吴悔的第一印象,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哪个茶楼传出来的?什么故事?”
苏瑾瑜说:“好几个茶楼都在说,故事名叫《天鹅爱上癞蛤蟆》。”
苏瑾瑜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儿,一手别在身后,一手比划,拿腔拿调地说道:“故事说的是一位女将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还被火燎了头发,无奈只能剃成光头。女将军入京休养,在酒楼门口与京城第一美男子杨公子相遇。杨公子的英俊的脸庞令女将军神魂皆醉。女将军身上独特的气质同样令杨公子着迷。两人遥遥相望,虽未言语,眼神却道尽了情意。两人第二次相遇是在湖畔。女将军旧伤复发,晕倒在杨公子怀里……”
这分明是朝阳湖畔南宫飞扬救吴悔的桥段,南宫飞扬、司徒骏文和司徒清婉一听,脸色俱变。
苏瑾瑜没注意到三人的变化,还继续说着:“第三次相遇,女将军将一只纸折的癞蛤蟆送给杨公子,说‘你俊美得宛如天上的天鹅,我丑陋得似那池中的□□,癞蛤蟆爱上天鹅是必然。如果有缘再见,癞蛤蟆就要吃天鹅肉了’。杨公子收下女将军的纸□□,转身离去。女将军和杨公子究竟会不会再见?两人又会有怎样的命运纠葛?欲知详情,请听下回解说!”
苏瑾瑜搬了一段说书先生的结束词,又补充道:“写这个故事的人,笔力甚是了得,当中的牵扯写得那叫一个勾心勾肺!我只能讲个大概,你们想听详细的,可以去茶楼听,下午还有一场。”
苏瑾瑜倾情推荐,回头一看,却发现南宫飞扬、司徒骏文和司徒清婉脸色都不怎么好。
“这一定是那癞蛤蟆自己编的!”
司徒骏文捏紧拳头,气愤地锤了一下桌子。
司徒清婉蹙着眉头,心里也这么认为。
南宫飞扬低垂着眼,拳头也握得紧紧的,内心似乎正在天人交战。
苏瑾瑜瞧着三人的反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该不会是真事吧?女将军是刚刚那个光头女子,京城第一美男子杨公子是飞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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